《当没头脑遇到不高兴》晴天喜闲夏

12、第 12 章

　　三个记者团女生加学长，四个人的拍照有无数种排列组合方式。学长只在门口就被她们三个搞得精疲力尽。他叫停了她们各种奇异造型的摆拍，带着她们往里走，追赶大部队。

　　景区占地广，桥、岛、堤、栈相连，恰似银线串珠，串起多处景观，移步换景，处处秀丽，她们几个女生在其中奔跑，呼吸间都是草木泉水清新的气息。艾然不禁心情大好，忙着在各处景点留下倩影。顾园奚不喜出镜，她们偏要拖着拽着学长合照，百般折磨他。照出照片来端详，纷纷感叹，幸亏学长没有女朋友，否则她们可能会被拉黑。

　　景区中央兀立一座山峰，峰顶塑有神女雕像，两袖翩翩招风，山峰下有溶洞，游客在排队依次进入。她们几个女生雀跃地奔过去，也跟在人群后面排队进去。

　　入口狭窄，学长小心跟在她们后面。往里走，视野开阔起来，只见钟乳石倒垂，石笋林立，灯光变换打在各种嶙峋的怪石上，光影陆离，不似人间。她们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再往深处走，便有一条暗河，数条小船承载游客河上游览。她们四人登上一条船，也要船游溶洞。

　　船工轻轻一撑，小船在河面荡开。艾然看着幽深洞口，不由轻声说，“好像来到花果山。”

　　“找到披金甲圣衣，踩着七彩云的至尊宝了吗？”学长在一旁笑问。

　　“没有哎，只有美猴王的师父，在祥云下面喊打雷了，下雨收衣服！”

　　“这个师父一定细心又善良。”

　　她叹口气，“师父，你说，至尊宝到底爱的是白晶晶还是紫霞仙子呢？”

　　船桨划水汩汩有声，他们在船上穿过林立的石笋、倒挂的乳石，灯光明明灭灭，学长说，“应该是紫霞仙子，因为她是小仙女，还比较傻。”

　　艾然也喜欢紫霞仙子，因为傻乎乎的紫霞仙子说，没关系，爱是飞蛾扑火。即使没那么喜欢，即使他在装傻，也总有一腔热情要托付蜘蛛告诉他。

　　船驶过一个个洞口，忽而天光大盛，出了溶洞。外面还是一个新鲜可爱的世界。这一天，他们游览了整个景区，和花花草草、泉眼拱桥争先合影，走得脚跟都痛了。便在一处亭子里歇脚。亭子外面檐角翘翘，里面石桌石椅，此时太阳西移，惠风和畅，三个女生在亭子里叽叽喳喳。过一会儿殷学长也进来了，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几副扑克牌，吆喝着走累了，不如坐着歇会儿，打打扑克。

　　大学男生宿舍扑克盛行，每个人根据参与人数不同掌握几套不同的玩法。今天是五个人，因此提议玩保皇。艾然对打法陌生，殷学长现场教学。

　　他从四副扑克牌里找到一张大王牌，牌面的大王被添了一把胡子，“保皇呢，顾名思义就是皇帝保卫战，任何人摸到这张做了标记的大王牌，而且有三张花色相同点数相同的牌，就自动登基为皇。”

　　“皇上出示这三张花色一样点数一样的牌，剩下四人中有同样一张牌，就是保皇派，小保子要暗中给皇上保驾护航。这事儿最好不要声张。”

　　“这里是四副牌，理论上完全有可能有人摸到四张花色一样牌点相同的牌，就叫炸弹，可以轰炸一切。”

　　他们试着摸了两把，便完全投入了这场猜心战中。场面上除了皇上明牌，四个人身份不明，大家钩心斗角，倒十分有意思。

　　艾然好生羡慕能拿到“炸弹”的，只觉得炸弹甩出来就自带雷霆万钧，能瞬间逆转局势，看起来相到帅气。只是几轮下来，只见别人一个个向外甩炸，她从来没有凑到一个“炸弹”，让她相当不爽又充满对下一轮的期待。

　　结果这一轮，牌神不负有心人，艾然摸到中间，居然凑了四个梅花6，她穷人乍富，一时喜不自胜，激动得差点拿不住牌。这轮是殷学长拿了皇位，要了梅花4做他保子。他手气好，一把好牌，顺风顺水打了出去，眼看不几轮就要出尽手中牌，先走一步了。最后挂大王甩了七个8，满心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这把稳赢。艾然岂容他放肆，再说她还没过一次轰炸瘾呢。当下中气十足大喝一声，且慢！

　　她运足气势，把四个梅花6一把贯在石桌上，只听啪一声脆响，她喝道，炸弹！

　　这一把着实立了大功，殷学长手中还留一张最小的3，彻底被她憋死了。

　　接下来只要再把“小保子”摁下，“倒皇派”就大获全胜了。她既已用最决绝的方式表明了自己“倒皇”的立场，压力便转移到了余下三人身下。几人互相猜忌，严颖说成乐乐你就在殷学长上游，他走这么快肯定是你喂牌了，你是我们记者团的叛徒。成乐乐恨不得剖腹取粉自证清白。严颖又说咱们学长最有可能，理由是他们打牌时眉来眼去，明明是沆瀣一气。学长说严颖做贼心虚倒打一耙。三个人绞杀成一团，谁也不让另外两个好过。

　　艾然得意非凡，顺手捻开手里两张叠在一起的牌，一张梅花4赫然出现在眼前……

　　艾然的冷汗哗得出了一身。

　　在内讧的三人齐心协力给艾然顺牌下，艾然不费力地把手里牌出尽了，临走之前亮出了她的梅花4。让大家目瞪口呆的同时，简直把殷学长气笑了。

　　他指着艾然说，“小学妹，我记住你了！”

　　他面皮生得白，一双长眼睛，眼尾上翘，此时含一点水光，似嗔似笑，倒有点雌雄莫辨的气质。

　　艾然笑容可掬，“好说好说，殷学长，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天光渐暗，远处云彩镶了霞光，已经有游人向出口走去。他们几个便收了牌，顺着人流走回去。

　　十月,校园的银杏叶片已经有了变黄的迹象。偶有秋老虎，在某几天里炽热地像回到夏天。江嘉树在的文艺部纳新、改选，他顺利地当选了文艺部部长。

　　江嘉树上任的第一件事是参加学校举办的迎新晚会，除了组织学院出节目，吆喝地嗓子都哑了；自己也身先士卒，拉了几个同好，准备上街舞节目。这段时间忙得脚打后脑勺，别说联机打游戏，连和艾然闲唠嗑的时间都没有。没课的下午，他都会去借一间空闲的舞蹈室练习节目。

　　迎新晚会的时间越来越迫近，但街舞节目总有衔接不顺畅、同伴们动作不一致等等零碎的小问题，几个人又难得有齐整的时间协调，好不容易凑全了，就抓紧机会多练几遍。这天，他们在舞蹈室从下午呆到日落，从窗户照进的光线昏暗了，大家筋疲力尽，谁都不想多走几步把灯打开，也就这么将就着踢踏踢踏顺动作，卡节奏。休息的空档，正弯腰喘气的时候，从角落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接着阴影里浮凸出一个窈窕的身影——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激烈的舞步，还是旧梦重现，有那么一会儿江嘉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直到他看清来人——那是一张似曾相识又陌生的脸，有一双上扬的眼睛。女生身材高挑、腰肢纤细，说不上多好看，却有一股笃定的气场，一望可知从小家庭优越，是众星捧月浇灌出的自信和从容。

　　女生说，她申请了这间舞蹈室，使用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半。

　　江嘉树看看腕上手表，时间六点三十。他忙说抱歉，刚刚练得投入没注意时间。

　　“没关系。是我想提前过来看看教室。你们跳得太棒了，我一进来就被吸引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曾添茶，工商管理学院，是W大学这学年过来的交流生。请多指教。”她伸出手来。

　　江嘉树吃惊于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只是他跳舞出了一身汗，两只手都汗津津的，当下只好在衣服上胡揩了几把，礼节性的握了握手。

　　女生见状抿嘴笑了笑，说，“我们借教室是排练迎新晚会上的节目，环保风时尚模特走步。其实我们可以一起排练，这个舞蹈室面积不小。我们这一阶段主要还是纠正台步。”

　　江嘉树想了想，两个节目在一起排练难免乱糟糟的互相影响，还是拒绝了。女生有点失望的样子，又问江嘉树，她一直对街舞很感兴趣，可不可以旁观学习。

　　早有练舞的同伴抢话，“我们只要有时间，就在这间练功房排练，美女想来，我们随时欢迎！”

　　下一次他们排练，她真的来了，提了学校门口最受欢迎的港式丝袜奶茶，每人一杯。其实江嘉树不喜欢甜腻腻的饮品，只是碍于情面，还是接过来就把吸管戳进塑封杯口，喝了几口。

　　女生观察着他的表情，“好喝吗？是不是有点太甜？不喜欢奶茶的话，我知道学校旁边还有家咖啡馆，是用咖啡豆现磨的，很好喝的，有时间可以一起去试试。”

　　江嘉树几口喝空了奶茶，“奶茶就挺好的，我喝不惯咖啡，太苦。”

　　曾添茶知进退，也有耐心。既然江嘉树这么说，她便笑笑，只说，“我以前也讨厌咖啡的苦涩，高三时熬夜备考，喝掉几大盒雀巢，舌头都麻木了。不过前段时间经过那间咖啡馆，觉得香气扑鼻，和我喝惯的速溶不一样呢。有时间真应该去试试，也许会发现不一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