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微光，暗夜锋芒》》青零雾

259、Chapter 07 (续)： 宿舍“闲”谈

　　奕樊星握着那枚仿佛烫手的内线通讯听筒，凌曜冷静的询问还在耳边回荡：“我现在过来，方便吗？”

　　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说不方便？等于直接告诉这位目的不明的教授“我心里有鬼”。说方便？那他这间本就拥挤（特指人多）的宿舍，下一秒就会变成圣曜学园最诡异的风暴中心。

　　电光火石间，奕樊星做出了反应。他对着听筒，语气尽量保持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伤患的疲惫和歉意：“谢谢凌老师，不过……我现在不太方便，室友好像有点事找我。晚一点我自己去医护实验室找您换药，可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短暂的寂静让奕樊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可以。”凌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六点前过来。”说完，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讯。

　　奕樊星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听筒，一回头，就对上了两道含义截然不同的目光。

　　阳台门边的祁宴挑眉，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语气拖长了调子，满是玩味：“哦——？‘不太方便’？小奕同学，你这是……金屋藏娇了？怕被凌教授看见？”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窝在沙发里、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正沉迷游戏的颜翊珩。

　　而沙发上的颜翊珩仿佛才听到关键词，猛地抬起头，琉璃紫的眸子亮晶晶地看向奕樊星：“凌老师要过来？是那个很厉害的医生吗？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味道，我好想近距离研究一下！”那语气，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奕樊星觉得自己的额角在隐隐抽痛。他无视了祁宴的调侃，走到沙发边，抽走颜翊珩手里的平板。

　　“诶！表哥我快通关了！” “通关之前，你先解释一下，‘很特别的味道’是什么意思？”奕樊星微微眯起眼。颜翊珩来自地府，感知与常人不同，他口中的“味道”绝非凡义。

　　颜翊珩盘腿坐好，歪着头，努力组织语言：“嗯……就是，不像活人那么……‘暖’。也不是死人的‘冷’。很干净，但又很空，像……像消过毒的巨大空白房间？而且，”他皱起小巧的鼻子，“他身上有‘线’。”

　　“线？”这次连祁宴都来了兴趣，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等着听下文。

　　“对呀，”颜翊珩比划着，“很多很多细细的，闪着光的‘线’，连着他，也连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他能通过那些‘线’控制很多东西似的。比我看过的任何人类身上的‘线’都要多，都要复杂！”

　　奕樊星的心沉了下去。颜翊珩的描述虽然抽象，却与他怀疑凌曜拥有极高权限和某种特殊能力的猜测不谋而合。那些“线”，是数据流？能量连接？还是别的什么？

　　祁宴低低地笑了一声，饮了一口酒壶里的液体，目光幽深：“看来我们的凌教授，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他看向奕樊星，语气半真半假，“小奕同学，你可是被他‘重点关照’的人，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被蜘蛛网缠上的感觉？”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且危险。

　　奕樊星迎上祁宴探究的目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困惑和无奈：“祁学长说笑了……凌老师只是比较负责。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自嘲，“我一个刚转学、成绩一般还伤了脚的普通学生，有什么值得凌老师特别‘关照’的？”

　　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对自身处境一无所知、甚至有些懊恼的普通少年。

　　祁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哈哈一笑，不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普通？或许吧。不过这圣曜学园里，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普通的‘普通人’。”

　　他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行了，不打扰你们‘表兄弟’交流感情了。”他目光最后在颜翊珩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身利落地翻过阳台的玻璃隔断，回了自己的房间。

　　宿舍里终于暂时只剩下奕樊星和颜翊珩。

　　颜翊珩立刻扑过来抢回平板：“表哥！继续继续！”

　　奕樊星却没了玩游戏的心情。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

　　凌曜的“线”，祁宴的试探，颜翊珩的感知……无数线索在他脑中交织。

　　圣曜学园，这所光鲜亮丽的贵族学府，水下隐藏的暗流，比他预想的还要深邃复杂。

　　而他这个本想潜伏的“普通人”，似乎从踏入这里的第一刻起，就已然成了风暴最中心的那一个。

　　他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六点，去往凌曜的实验室，还有一个小时。

　　那或许，是另一张正在缓缓张开、等待着他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