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谣藏

16、渐生情

　　今日看着天儿好好的，可是没一会乌云压顶。
　　就要下雨一样，鸟儿低飞，空气里弥漫着土的味道，甚是清新。
　　为了不耽误进程，看过那封信之后，就赶紧把信烧了。
　　祈风趁着无人守在屋子门口；赶紧从这里出去，她为了不打扰到书房里看书的人，一路都在躲着那些个小厮婢女们，不过还是会被看见，就说是自己找不到路了，遮遮掩掩便是过去了。
　　“阿莫！阿莫！”
　　阿莫在池边站着，抬头看看头顶的乌云，叹气道：“看来又要下雨了，每次下雨家里的菜园子都要被涨起来的水给淹掉半部分。”
　　令人发愁啊……
　　“阿莫，你在那里发什么呆，我叫你守着祈娘，她人呢？”姜醒玉拿着书，但是后背走到池边，看着正在发呆的阿莫。
　　糟了！他刚刚实在守着祈风，可是瞧见这天就要黑了，一想到自己家的菜园子就跑到池边来，为了更好地看下这乌云是走到哪里了。
　　他支支吾吾，硬是憋了半句话出来，“祝娘子人在屋子里呢，怎么了，郎君？”
　　可是他刚问了院子里洒扫的小厮，说是看见祈风出来，说是去如厕，找不到路了。
　　姜醒玉才会来问他，阿莫烨说不出什么。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忽然天空滴落几滴雨，阿莫瞅见那乌云转眼就到了将军府屋顶上。
　　“不好！”姜醒玉才想到她定是出去了，只身一人去了藏书阁。
　　可是这下雨了，她也没有伞。
　　刚刚从将军府出来，没走多远就下雨了，真是倒霉。
　　“哎，天不遂人愿；早知道就带把伞出门了。现在被困在这里算什么！哎～”垂头丧气地躲在这屋檐下。
　　因为这雨来得急了些，路过的许多人都是不曾察觉；这不！一个的都是赶紧跑回去，也不管衣衫湿不湿了。
　　乌云飘散在天空，大雨倾盆而下。
　　泥泞的路上蹚过遮雨的百姓，就连自己也被困在这里了。
　　想想以前出门，每次下雨都是父亲亲自来接自己回去。
　　每次看见父亲出现在路口，自己便是躲在那屋檐下，瞬间觉得这些雨就算是下得再大，也不算什么。他有父亲在，有人接自己回去。瞬间心里就十分苦涩，蹲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从天空降下的雨水。
　　屋檐上不断倾泻而下的雨水，砸在地上，溅起污水溅到脚下，不知不觉之间，竟是鞋子也湿了不少。
　　温颜也是被困在寺庙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姜醒玉独自打着伞，出门去找她。
　　天有不测风云，忽然之间天空一声巨响，想想都知道那是打雷了。京都的天气也不是那么变幻莫测的，只是今日的天甚是奇怪。怎么也令人捉摸不透。
　　“打雷了！还是南州好，也不见这雷打得这么大，吓死我了，真的是。”拍拍胸脯，因为打雷的缘故，祈风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屋檐下的墙壁而立。
　　屋檐下，她伸手想要去接雨水，感受雨滴打在手心的感觉。
　　抬着头望着这黑压压的天空，也看不清楚这雨的模样；祈风伸出手去，衣袖被卷起来了半截。她呆呆地望着天，越看越久。
　　“大娘，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约这么高的女娘，她穿着绿色的衣裳，眼下还有一颗痣。年纪与我差不多大？”他一手拿着伞，一手在对这大娘做着描述动作。
　　大娘摇摇头，告诉他说是可以去那边街道看看，那里的建筑大，屋檐下自然也可以躲雨。
　　“谢谢大娘。”
　　姜醒玉谢过大娘，脚下加快速度。这雨来势汹汹，衣摆早已因为不断地停下，然后又继续走。路过几条街都没有看见她，心里十分担心，越来越着急。
　　屋檐下的人，闭上眼睛轻轻地感受雨水的洗礼。
　　此时的雷声早已远去，不再像是继续打雷的样子。
　　被陆陆续续接回家的他们，看见打着伞而来的家人自是高高兴兴，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跑过去走到伞下。拉着家人赶紧回家去了，时不时还会听见几句抱怨着天的话，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她便是不在意这些，完全沉浸在雨水里，感受着雨天的特殊。
　　因为下雨就能看见父亲来接自己，所以她算是十分喜欢下雨的天儿，父亲平时因为事务缠身，总是不得空陪自己。只有在这种日子才会在屋檐下看见打伞而来，急着寻找自己归家的父亲。
　　“父亲，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小祈风被父亲护在伞下，与父亲一致步伐走回去。
　　脚下的雨水，每一步走起来，雨水便是随着鞋底的动作被扬起溅到鞋袜上，每次回到家都会换一双鞋袜。
　　“你呀，正是调皮，既然知道要下雨了，就快些回来。不用再让父亲担心了，知不知道？调皮鬼！”祝远轻轻地摸摸女儿的头，牵着女儿一起回家了。
　　一大一小的背影虽是在下雨天，看起来也是幸福的背影。
　　……
　　“祈娘！”
　　那年父亲也是这么叫自己的，只不过那是最后一次他家父亲这么叫自己了。
　　“祈娘！”
　　五感被拉回现实，祈风收回手；歪头看向那边屋檐下打伞而来的身影。
　　“是你——”
　　她把手放在身后，赶紧把袖子卷回去，把雨水全部擦到了背后的襦裙上。
　　“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姜醒玉！”祈风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人。
　　姜醒玉看见巷子里量屋檐下躲雨的三三两两身影中，看见了一袭绿衣的她。
　　“你的伤还未好，湿了衣衫感染我可不负责的！”祈风自是知道他的企图。
　　“祈娘见到我来了，难道不欢喜吗？他们可都被接回家去了，你若是还想待在这里，那便待着吧！”姜醒玉打着伞，站在雨中，没有想要收伞过来自己这边的趋势。
　　他单手撑着伞，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读懂；
　　“可别！我知道姜郎君是过来找我的，既然找到了，那就赶紧走吧。”
　　不等下面的人保护说完，祈风撩起衣摆，自上而下跑到伞下，其间淋了几滴雨，走到伞下后就都擦在了自己身上。
　　没想到她会主动跑进来，也不管只有一把伞的事情，就是径直往自己身边跑来。撩起裙摆时的样子，与那些娇滴滴害羞的女娘一般，就像是走向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走呀！”
　　完全傻了眼了，主动权本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结果没想到瞬间就被眼前的这个女娘抢走了。
　　“若不是，郎君你不想与我一把伞？”祈风抬着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之间，气氛一度到了高潮。
　　姜醒玉发觉得心跳快了，就连手也是发热起来；祈风便是一直如此站在伞下，双手后背，昂首看着自己。
　　“你……祈娘，我把那退婚书撕了——”
　　什么！
　　“我辛辛苦苦一个时辰写的退婚书，你居然撕了！姜醒玉！你——”有些话，是真的不想对他说，要不是看在他身上有伤的份上，早就别自己推出去淋雨了。
　　“我说过，这亲事，你推不了！”
　　姜醒玉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生气的祈风，得意洋洋的样子被祈风看在眼里。她此时对他真是气得牙痒痒，咬牙切齿。
　　袖子下的拳头早就准备好了，就差挥出去，精准无误地打在他脸上，叫他定会毁容。看那些贵家女娘还怎么喜欢他，爱慕他。
　　居然还私下递帖给他，而他自己居然还接了这帖子，还不让阿莫跟着自己去，自己一个人单独去见那些女娘。
　　实在欠打！
　　祈风生气地笑着，挥出来的拳头立即藏了回去。露出五颗牙齿笑着看着他，“闭嘴，走了！”
　　实在拿他没办法，毕竟他也不是自己的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总不能把人五花大绑，拉去小黑屋里对他一顿乱打吧！
　　暂时先不说这些，祈风安安静静地躲在伞下；走在他身边，二人之间的距离又回到了那日，高高的身影为自己撑伞，走在这倾盆大雨中。
　　注意到自己肩膀处湿了一块的她，轻轻地悄悄地往他这边靠近了些，注意力全在脚下的祈风，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拉近了些。伞下，他们彼此之间，不言而喻。姜醒玉装作不知道，主动把人拉近了些，她整个身子被伞遮住，姜醒玉则是往外边挪了挪，却是湿了自己肩膀处的衣衫。
　　轻掩的手搭在身后，祈风就这样在雨里与他共在同一把伞下走回了将军府。
　　被困在寺庙的温颜，接连被这大雨打击。都不想回去了。一路上的泥泞是实在不想脏了马车，也不想连小厮他们湿了衣衫。
　　“阿晚，今日怎么暂且先住在这，你随我去找一下大师。”
　　“是，夫人。”
　　今日下了一场大雨，军营里好几处都进风漏雨的。可是折磨了那些将士许久，就连打个盹的时间都不允许。直接一大队人马出动，披上蓑衣，去外面修葺了。
　　不下雨便是不知道现在军营里的情况，姜城兄弟连带着将士们在外面捣鼓了好久，最后夜色袭来时才恰好完毕。
　　想到了自己郎君的温颜，她在想不知道姜城怎么样了，军营里的环境本就不比京都。
　　再就是自从战争结束后，军营里的设施什么都的，也都几年不曾换新。虽说是军饷一直都在发放，可是还会有军属因为没有银两而流离失所。一生戎马。最后却是解甲归田，姜城最近几年也是心思一直都在军营。就连姜贺也是常年待在军营，每次都是逢年过节才会回家一趟。

　　姜醒玉自从昨日的事情之后，好像一直在忙什么，却又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
　　今日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
　　湖边的凉亭下，好几家的女娘聚在一起。为首的便是周漪。
　　周漪不紧不慢地走来，坐在中间的位置。
　　“我听说呀，前几日姜郎君从外面抱回来一女娘，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女娘，居然肖想那姜郎君。”
　　那说话的就是户部路侍郎的女儿路芊芊。要说谁最爱慕姜醒玉，就属这路芊芊最是疯狂。
　　“你说的可是祝祈风？”周漪扯了扯嗓子，“她可是我表哥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你居然不知道？”
　　周漪好笑地看着这路芊芊，路芊芊听见‘未过门的妻子’，便是从嘴里蹦出来一句。
　　“我也不曾听说过京都还有姓祝的大人，周姐姐你可否知道些许？”路芊芊好奇地看着她。
　　远处走来的二人，今日看着就是个好天气。
　　姜醒玉硬是拉着祈风出来，想去湖边走一走。
　　春日时节，百花盛开的季节；她们这些女娘不久喜欢出去，赏花聊天什么的。这些全部都是被连夜去问了阿莫他才知道，原来京都的小女娘每日无聊的时候都是这样打发时间的。
　　“不错，赏你的。”
　　今日出门不让阿莫跟着，就是怕阿莫乱说话，破坏气氛。
　　远处传来女娘的笑声，好几个对面的郎君都巴巴地望着这里，便是她自己也听到了这笑声。好不热闹的凉亭内，坐着几个女娘。身边的婢女全都侍奉左右。
　　本来想是自己和她去那凉亭下的，岂料今日却那被些嘴碎的女娘全被占了。
　　扫兴！
　　走到假山前，却是从面前的这条路对面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郎君，您都好几日未曾睡好过了，眼睛都肿了。咱们还是先回府，去请大夫看看。”阿牧也是担心。
　　“罢了，就是回去也是父亲在耳边不停地念叨，耳根子就不能清静了。”

　　“这祝家，就是南州的一小门户罢了。不值得你我想。”周漪说道 。
　　“那岂不是那祝娘子连字儿，也不认识几个吧？”其中一人发笑，捂着嘴说道。
　　“自然是。”
　　这边的刘娘子又说：“那岂不是乡下来的粗鄙之人！怎么配得上我们大名鼎鼎，一表人才的姜郎君呢！”
　　就凭她们的这几句话，足以让姜醒玉厌烦她们了，殊不知全让假山后的他们听见，一字不落。
　　姜醒玉也是一言不发，甚至脸色看起来黑沉沉的。
　　祈风也不在乎她们说什么，就当时来过京都，一次远游罢了。反正，她又不是要嫁给姜醒玉的。甚至，姜醒玉自己都不知道，她如今这是使了些苦肉计，才会此刻走在他身边。算是自己骗了他，心里也是有些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