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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事故 ...

  •   周五晚上,周家的别墅灯火通明。

      钟意挽着周斯翰的胳膊盛装出席。

      不管周家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艰难地维持住了礼貌,对待钟意都是客客气气的。钟意也因此更加清楚地知道了周斯翰现在的地位。

      钟意朝着几人点了点头:“叔叔阿姨好。”

      周父表情僵硬:“欢迎小钟,好久没见过了,越来越漂亮了。”

      周明昊的母亲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钟意神情自若,只当做没有看到。

      周斯翰缓解尴尬,道:“我带钟意四处转转,参观一下。”

      周父周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应付完两人后,钟意转头对着周斯翰赞赏地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可以啊”。

      周斯翰低头与钟意对视,纵容地轻笑。

      这幅画面落在旁人的眼中就是恩爱无比,顾屿川站在两人身后,只觉得这一幕无比刺眼。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打扰,可是在收到周斯翰近乎挑衅般的邀约后,顾屿川还是来了,明明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在脑海中无数次设想过会面对什么样的场景,但是真的看到了,顾屿川的心还是无法克制地抽痛,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麻烦让让。”顾屿川还是没忍住,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挤了过去,嘴上说着客套话,但行动上一点也不客气。

      钟意和周斯翰被隔开,由于顾屿川有意的挤兑,周斯翰被迫往后退了半步。

      除了生意上的场合,钟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顾屿川有过接触了,她皱着眉,上下打量着顾屿川。

      怎么好像又瘦了些?钟意不自觉地将顾屿川和之前作比较,她已经不再抗拒这种习惯了,她学着接受自己的所有感情和情绪,和自己和解。

      顾屿川转过身来,非常刻意地做出了一副才发现是钟意的模样,和钟意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周斯翰一把揽过钟意,像是在宣告所有权,趾高气昂地对顾屿川道:“感谢顾总今晚的赏光。”

      钟意内心有些反感周斯翰这种将自己当做所属物的态度,但面上却没有泄露分毫,静默地和周斯翰站立在同一侧——顾屿川的对立侧。

      顾屿川又看了一眼钟意,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钟意异样的情绪,他没做过多停留,转身走远了。

      周斯翰迟迟没有松开放在钟意腰上的手,钟意支使他帮自己去拿一杯香槟。

      周斯翰好脾气地笑了笑,总算松了手:“好,我去帮你拿。”

      钟意长舒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又重获了自由,站在宽阔的大厅里,周围都是人,随便走几步就会触发一场寒暄。钟意实在疲于应付这些虚于表面的社交,于是假装抬头向上看。

      大厅的正上方有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灯,纯净美丽,折射着绚烂的光芒,钟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然后,钟意对上了水晶灯后面的一道视线,那种恶意让她觉得有种熟悉感。灯光晃了晃,钟意被迫眯起了眼睛,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二楼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在看什么?”周斯翰拿了一杯香槟回来了,他顺着钟意的视线朝二楼的方向看过去,但什么也没发现。

      钟意隐隐有些担忧:“周明昊在哪儿?”

      周斯翰眉头一拧,道:“半个月前出狱了,现在还在国外避风头,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钟意忽略心头不好的预感,摇头道,“我刚刚看错了,还以为他回来了。”

      周斯翰也没再多纠结,转换了话题:“开场舞,你和我一起跳。”

      “嗯。”钟意没什么异议。

      开场舞大多是由东道主开始的,周明昊又不在,那么只能是由周斯翰来跳了。

      受邀的吴市商圈名流陆陆续续都来了,周父将说话的机会交给周斯翰,周斯翰作为主人讲了几句场面话后,舞会就正式开始了。

      周斯翰走到钟意的面前,微微躬身,伸出手掌邀请钟意:“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煞有其事的模样逗乐了钟意,她含笑将手叠了上去。

      钟意搭着周斯翰的肩,跟着他一起在大理石地砖上划圈圈,淡粉色的裙摆随着舞步飘扬旋转。

      这种入门级别的华尔兹,对于有舞蹈基础的钟意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几乎可以完全凭借肌肉的本能动作,在转了几个圈后,她的注意力就开始分散。因此在重物撞击伴随着周围惊呼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事后,钟意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整件事情发生的过程。

      在周斯翰和钟意两个人转到那个漂亮的水晶吊灯下的时候,吊灯的固定点忽然松动,将近一百斤的重量直直地往下坠。

      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求生的本能让周斯翰下意识地松手逃离。偏偏有人违背这种本能扑向钟意,替她挡住危险。

      钟意倒在地砖上,后脑勺重重地一磕,令她眼前发黑,光的纹路一圈圈地荡开。

      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过去了很久,钟意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双手环抱住身前护住自己的顾屿川,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快!快救人!”

      周围的人可能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搬走了压在两人身上的吊灯,又步履匆匆地叫车打电话。

      钟意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她多想抱紧顾屿川,但又不敢用力,她小心地伸出手,只触摸到一片濡湿。

      “别怕,别怕……”由于失血过多,顾屿川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完全依靠潜意识温柔地安慰钟意。

      鲜血顺着他的胳膊和脖颈慢慢流淌下来,在两人的身下汇成了个小小的血泊,钟意的视野一片猩红,那片红逐渐渗透进她的神经。

      撑到救护车来临的那一刻,钟意亲眼看着顾屿川被人抬上了担架,终于支撑不住,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

      钟意好像做了一场接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最后一次,她哭叫着顾屿川的名字,回到了现实世界。意识回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干涩得说不出话来的嗓音,问守在病床边的袁秋月:“顾屿川,顾屿川……怎么样了?”

      袁秋月眉毛低垂,温柔的眼瞳里盛满了悲伤,尽力安抚着钟意:“现在还在抢救,会没事的。”

      钟意看了眼窗外熹微的天色,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五点多了。”

      钟意的心狠狠一缩:“抢救了一夜?”出事的时候估计还没到晚上九点,该是怎么样的凶险需要抢救这么久?

      袁秋月徒劳地安慰着钟意:“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要去看他!”钟意从病床上坐起来,眼前一阵阵发晕,脚踏到地板上的那一刻就软倒在了地上。

      袁秋月伸手把钟意扶回床上,焦急地说:“你先别乱动,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能剧烈运动。”

      “妈妈,我要去见他!带我去见他!”钟意强忍着头晕带来的恶心,眼中泛着泪光,抓着袁秋月的手哀求。

      袁秋月抹了抹眼角的泪:“好,好,你先别急,我用轮椅推你过去。”

      *

      袁秋月推着钟意去了手术室门口,门口聚集着顾屿川的家人。

      钟意的头昏昏沉沉的,总有种不真切的虚幻感,眼前的这一幕和多年前在挪威医院的画面重叠了起来。恍惚间,她觉得很快就会有个外国医生出来告诉他们顾屿川被抢救过来了,接着只要回国坚持一系列的治疗,顾屿川就能站起来,活生生、好端端地站到钟意的面前。

      守了一整夜,每个人都是一脸倦容,眼中充斥着忧虑的神色。

      钟意张了张嘴,本想再问问顾屿川的情况,但是她发觉自己好像没有资格问太多,顾屿川是因为救自己才会落到这幅田地,如果不是顾屿川,躺在手术台上的就是自己了,而她真希望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人是自己。

      钟意的心中一阵阵刺痛,像是被一双大掌攥紧了,痛彻骨髓。

      顾屿川可以不爱钟意,可以辜负钟意,不论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他活着!

      钟意曾经爱过顾屿川,也恨过顾屿川,后来她决意放下一切,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假装自己已经忘记,直到现在,生死面前,再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诚实,钟意终于敢承认,她还爱他。

      顾屿川的母亲乔文秀走到钟意的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尽管内心忧急,还是耐着性子安慰了钟意:“小意,别想太多,我们一起等屿川出来。”

      钟意轻点了点头,眼前又是一片天旋地转。

      顾屿阳主动向钟意说明了情况:“水晶吊灯砸下来的时候碎成了很多片,我哥背上扎了很多碎片,失血过多,已经输过血了。但最危险的是,吊灯的重量可能会压迫到他的脊柱。”

      钟意的耳中灌入了顾屿阳说话的声音,大脑迟钝地处理着信息,大概过了两三分钟,钟意才消化了顾屿川的情况,原本就憔悴的小脸愈发惨白。

      直到袁秋月用纸巾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钟意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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