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钟于你》玉树团团

53、烟花

　　星期五，钟意特意请了假，提早赶到顾屿阳求婚的餐厅。

　　没想到求婚的场地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顾屿川比她到得还早，已经指挥着人将地方都收拾干净了。

　　自从上次那通带着醉意的电话后，这几天两个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空荡荡的餐厅里，两人遥相对视，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

　　良久，顾屿川先移开了视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你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吗？”

　　钟意环顾四周的环境，偌大的地方，只留了一张桌子，空中漂浮着粉红色的氢气球，李凯正帮忙往墙上固定灯带。

　　环境布置得很浪漫，也很漂亮，看得出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钟意问：“顾屿阳是希望洛樱一进来就知道要求婚，还是吃完饭才揭晓？”

　　这么一问，顾屿川也有点不确定：“应该是最后才揭晓吧？”想了想，他又看着钟意的眼睛问，“如果是你的话，你希望的求婚仪式应该是怎么样的？”

　　钟意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选择：“当然是最后才揭晓了！”又做了解释，“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那么不仅惊喜感也没有了，而且还会一直坐立难安地思考，到底是什么时机顾屿阳会行动，到底应该给怎么样的回答。这顿饭也不能好好吃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最近洛樱工作这么辛苦，一定得让她好好吃饭。”

　　顾屿川若有所思地望着钟意的侧脸，真的有很久没有见到她这么鲜活快乐的一面了，好像每次见面，自己都在惹她生气。

　　钟意回头的时候，顾屿川已经迅速地低下了眼帘：“你说得很有道理，都听你的。”

　　“嗯。”钟意满意点头，又开始确认其他细节，“一会儿要录像记录吧？得找个隐蔽点的机位。”

　　“这个已经准备好了，摄像机在那儿。”顾屿川扳过钟意的肩膀，给钟意指了指摄像机的位置。

　　“一会儿再看一下拍摄的效果，一定要充分还原洛樱的美貌。”钟意认真地叮嘱。

　　顾屿川温柔地笑了笑，问：“好，那这些布置？”

　　“都撤了吧！”钟意大手一挥，果断决定。

　　好不容易固定好灯带的李凯两眼一黑，险些从梯子上摔下来。

　　“气球都不要了，一会儿让顾屿阳他们坐那边吧，能看见窗外的风景，这边的灯带可以留着，有氛围感，光线也会好一些。”钟意提出自己的想法，考虑得很周全，“包场吃晚饭好像未免有些夸张了，一会儿大厅里还是坐些人吧。”

　　“李凯，你一会儿就坐在这个位置，一切都完成了之后，通知我们放烟花。”顾屿川吩咐助理。

　　“烟花？”钟意不知道计划中的这一环。

　　“嗯，屿阳准备了烟花，到时候我们去江边指挥。”

　　“如果求婚失败了呢？”钟意心中有几分不爽，顾屿阳这是把自己闺蜜吃得死死的，他就这么笃定洛樱会答应求婚吗？

　　“求婚成功，烟花就是庆典。失败了，也是一场风景。”顾屿川帮弟弟解释。

　　“失败也是风景。”钟意轻声重复了一遍，心神微动。

　　*

　　晚上六点。

　　太阳已经落山，但余光还没有消散，天色半明半昧。

　　钟意和顾屿川坐在轮船上，期待着顾屿阳求婚的结果。

　　“我们为什么要到船上来？”钟意稀里糊涂就被安排上了船，此刻她和顾屿川在甲板上相对而坐，桌子上摆了牛排。

　　“看看夜景就不紧张了。”顾屿川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和从前一样，把盘子放到钟意面前。

　　从刚才开始，钟意确实就有些心神不定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在紧张什么，被顾屿川这么一说后，她的心莫名有一种安定感。

　　尽管钟意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她瞪了一眼顾屿川，嘴硬道：“谁说我紧张了！顾屿阳求婚和我有什么关系，洛樱拒绝他才有意思呢！”

　　顾屿川嘴角微扬，没继续拆穿钟意，不过他的嘴角很快又耷拉下去了，语气落寞道：“那就当是为了避免被别人拍到，造成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吧。”

　　顾屿川说的是钟意和周斯翰的事情，登了好几天的同城热搜，各种角度的双人约会照在网上转发。钟意没解释什么，她自认为没有义务和顾屿川解释那么多，而且她和周斯翰之间的交易本该保密。

　　钟意只是觉得莫名有些心烦意乱，于是她站了起来，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晚风微凉，吹散了她所有的思绪。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夜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厚厚的云层遮挡了一切。江上的夜是纯粹的黑，江边的高楼大厦映射出纷乱的霓虹灯光，让江上的人不至于迷失。

　　顾屿川跟着钟意过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为钟意披上，柔声道：“江上的晚风冷，别感冒了。”

　　这个时候，顾屿川接到了助理的电话，李凯有意压低了的声音难掩兴奋：“老板，成功了！”

　　钟意和顾屿川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喜悦。

　　顾屿川又和负责放烟花的下属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钟意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空，期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数到一的时候，夜空中升起无数颗火星，然后瞬间炸开一朵朵的绚烂。

　　顾屿川没有抬头看，侧着脸凝望着钟意，钟意的眼睛被空中的火花点燃，忽明忽暗的烟火映照着她熠熠生辉的笑颜，美得惊人。

　　钟意忽然有些感动，好像夜空中绽放的不是烟花，而是这么多年的岁月，终于圆满盛开，所有的恩怨爱恨都一同被消解了。

　　钟意回过头来，眼中闪动着泪光，她直视着顾屿川的眼睛，说了一句话，也许是晚风吹散了声音，也许是烟花的幸福震耳欲聋，顾屿川只看到了钟意的嘴型，但他忽然痛恨这相识多年的默契。

　　她说：“我不恨你了。”

　　不恨了，也就是意味着不在意了。

　　顾屿川的心脏一阵猛烈的颤动，他明白，这次，钟意是真的决心要放下了，不再纠结于过去，勇敢地朝前看。

　　*

　　钟意和周斯翰的秘密合作达成了。

　　钟情集团的新系列产品有了美晶工厂供货的蓝宝石原材料，得以正常生产。

　　钟意和周斯翰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关系，但是经常共同出席一些公开场合，两人的“恋情关系”似乎成为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天，周斯翰给钟意打电话：“周六有个舞会，你愿不愿意参加？”

　　两人已经达成了默契，一般这种需要周斯翰出席的活动，如果钟意有时间的话，都会陪同。

　　钟意有些奇怪，怎么这次周斯翰还要打电话过来询问意见。

　　钟意看了一眼日程表，最近整个钟情集团都在准备半个月后的新品发布会，她已经连着加班好几天了，不过周五晚上确实有个空档时间，于是就回复道：“可以参加。”

　　“舞会是在周家举行的。”周斯翰说。

　　自从钟意和周斯翰成双入对后，钟意还没有见过周家人，她不知道或者说是不关心，周斯翰是怎么和周家人说的，她唯一知道的是，周斯翰现在经常代表整个盛明集团公开出席正式场合、签订合约。

　　钟意思考了片刻，答应了：“可以。”

　　周斯翰轻笑了一声，心情似乎很愉悦：“你就不怕周家设陷阱害你？”

　　“周家现在不是都在你掌控之中吗？”钟意微挑了挑眉，反问道。

　　“那我就先谢谢钟意小姐的信任了。”周斯翰装腔作势道。

　　钟意不是没有察觉到周斯翰对自己的想法，周斯翰确实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但是也仅此而已。

　　有一次酒会，钟意遇见了周斯翰的前女友白冰冰。白冰冰这个人钟意是早就知道的，之前在婚纱店也见识过，她从来都是依仗着自己的家世目中无人的，那次却白着脸低声下气地挽留周斯翰。

　　钟意为两人留出空间，隔着一层玻璃看两人纠缠，就像看一出无声的戏剧。

　　向来高傲的白冰冰眉毛向下耷拉着，眼中含泪，用力地抓着周斯翰的手，乞求着什么。周斯翰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钟意，然后马上抽出自己的手，按捺住眼底的不耐，又对着白冰冰说了些什么。

　　钟意突然想起之前他们在婚纱店偶遇的场景，在白冰冰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周斯翰是如何地低声下气，百般讨好，而现在又是这么急切地想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撇清两人的关系。

　　钟意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白冰冰和周斯翰的谈话持续了不超过十分钟，以最后甩了周斯翰一个耳光告终。周斯翰走回钟意的身边，白冰冰路过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钟意，高昂着下巴，骂道：“这个贱男人我不要了！你爱捡垃圾就捡去吧！”

　　那一刻，很奇怪，钟意忽然有点佩服白冰冰，不论何时何地，都能用高傲来伪装自己的狼狈。

　　不过，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钟意更加坚定了自己原本的想法：不把利益关系和感情混作一团。对于周斯翰私下的邀约，钟意十次里有八次都是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