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番外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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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我回答，“从这条河一直往夕阳尽头的方向走，我就是在那里遇见的他。”
早上我一通电话把雨宫莲叫过来，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对策，都没什么头绪，最终决定回去现场看看。EMMA有点担心我们的单独行动，但仙台监狱对我完全没有威胁，阴影遇上我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就算只有两个人行动，也不会遇到危险。
一路上雨宫莲沉默不语，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我有点大事不妙的感觉：“这是很棘手的事情吗？”
“倒不是。”换上怪盗服的joker回答，“我在想以后探索迷宫带上你，是不是可以不用攻略就可以直冲boss关。”
“……？”
“如果让你直接对上伪神的话……”
我委婉地拒绝：“我是协助者，不是作弊器。”
他还在深入思考：“挟持阴影的时候，威吓再加恐惧叠加buff应该能抢到不少钱……”
“你别让我后悔把人格面具登陆上去。”
和他聊了两句天，沉重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很快我们越过那些虚假的城堡，到达了河流岸边。我顺着坡下去，踩在水面上，往前走。回头一看，joker还停在原地。他的一只尖头靴踩进水中，湿了一半。
我了然：“想象不出来自己踩在水面上的样子吗？”
他摇了摇头。
我折返回去，站在水面上向他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会，最终握住我的手掌。我顿了顿，说：“牵袖子。”
他立刻松开手，裹着鲜红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捏住我衣袖的一角。我让他再下来一次试试，这次稳稳当当站在水面上。他有些惊奇地在水面上用力行走，连鞋底都没有湿。我带着他往夕阳的尽头走去。
经过很长一段路，身后的建筑完全消失不见，我再次达到了这片黄昏凝固的宁静之地。我问joker：“怎么样，能察觉到这个地方有问题吗？”
他很快回答我：“这里已经不是仙台监狱。这片区域以河流作为通道，连接仙台监狱，但本质属于其他的认知领域地带。”
“是谁的认知领域？我的吗？”
他摇了摇头。
Joker在这里调查了一番，示意我跟着他走，他似乎在地面上能看见特殊的脚印，走到一道凝固的夕阳面前，在光芒里摸索出一样东西。
【黄昏的碎片：救世主的追忆
弥撒亚部分感情和记忆，通过黄昏的碎片从宇宙传达至此地，里面灌注对爱人的注视与思念。在抵御厄瑞玻斯冲击的永恒痛苦中，他以爱为锚点，苦苦坚守灵魂与意识。为了世界，为了再度相遇，为了一切未曾实现的承诺——
总有一天，就是今天。】
……
我从他手上接过熟悉的黄昏碎片，有些木然地道谢。我注视着那道光芒，思绪从眼前的光芒飘到天空，一路上升，到达宇宙和月球，再次停留在封印着倪克斯与厄瑞玻斯的门前。你还醒着吗？你为什么还醒着？……你还在等我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臂传来了被摇晃的感觉，我才回过神来。雨宫莲提醒我：“这个地方很不稳定，马上要崩塌了。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才发现自从他把黄昏碎片拿出来后，脚下平稳的水流开始动荡，溅起水花，远处的夕阳如同上了发条般运转，下沉，整片空间的光线从黄昏逐渐转移到夜晚。这个世界被取走了重要的支柱，开始摇摇欲坠。
“…崩塌？不会的。”
我垂下眼睛，安静注视着手里的黄昏碎片。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认知空间，也不是其他什么的人的认知空间。我轻声呼唤阿伽门农的名字，整个世界在曾经隶属西西弗斯“逆转”的权能中回退——时间倒流，水面平息，夕阳升起，重回那片永恒的时光中。
认知空间转瞬之间恢复原样，恍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等一切稳定下来，收好碎片，我对joker说：“走吧。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他有些怔然地望着重回平静的空间，以一种更加惊讶的目光投向我。我们原路折返，回去路上他问：“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笑了笑：“好没礼貌的语气。我给你再问一遍的机会。”
“您是个什么东西？”
“加上敬语也像在骂人。”我说，“我只是个天鹅绒房间的代理主人而已。”
在无言沉默中，我们走回岸边，打算从传送点返回现实中。手背上传来怪盗手套粗粝的触感，Joker拉住了我的手，他说：“最后一个问题。”
他替我找到了黄昏的碎片，我很感激。我点了点头说请问。
“那个黄昏的碎片的主人，是谁？”
“这样说起来，你其实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就在天鹅绒房间的特殊挑战里。”我回答，“他也是曾经天鹅绒房间的客人，获得了宇宙牌，灵魂化身为伟大的封印，阻挡死神降临人间……名字是…”他的名字如鲠在喉，我动了动嘴角，哑然般说不出话。Joker也不着急，在等待我说出下文。
YUKI是一个圆唇送气音，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向任何人提到过他的名字。这也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的名字。
“结城理。”我说，“他的名字，是结城理。”
*
回到现实世界，时间还很早，雨宫莲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旅馆内。我出去通知旅店老板准备两人份的早餐。
早晨的旅店安静无比，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我是一个人出门的，回房时忽然听见身后有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轻盈的脚步，有些懒散的影子。我转回头一看，是结城理在跟着我。他今天换上了浴衣，头发有种湿漉漉的感觉，像是刚洗完澡。
“早上好，姐姐。”他说，“今天一早你就回去那边了吗？有没有找到我留下来的东西？”
我点头：“找到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般的红意：“……真是难为情。”
“如果我不去找，你就不会告诉我吗？”
“不，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去。”
结城理轻轻握住我的手，带着冷感的温暖。我回握他的手，力道之大，我也说不清，可能只是想向他传达一点我的痛苦。
他又问：“可是你为什么带着别人去？”
“没有他我就找不到。”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留在你房间里？”
我有些冷淡地回答：“你管得着吗。”
另一只手从身后拦住我的腰，不可阻挡的力量让我停下脚步。他拦住我，把下巴放在我肩膀上，呼出的气息又冷又急：“才过去几年，你就已经不想见到我了吗？”
我提起嘴角笑了笑：“是啊，我见异思迁，已经不想见到你了，你就好好安息吧。”
“……我不信。”
“为什么？”
“这么多年来你都在因为我的死而折磨自己，直到现在也是。”他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我的脖子，语气很委屈，“姐姐，别说那么狠心的话，别这样和我说话，也别生气，好吗？”
结城理反手握住我的手背，手指插入我的指缝间，强硬地与我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上的力气也半点没松，迫使我靠在他怀抱中。他示弱的语气和强硬的行为完全相反。
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提不上来，我轻声回答他：“你就是仗着我爱你，所以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他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爱我，不是吗？”
“少得寸进尺了。”
“刀子嘴…”他小声在我耳边嘀咕。
我极为珍惜地，把另一只手覆盖在我们十指相扣的手背上。
结城理松开了禁锢，仍贴着我说了一会儿话。他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说你不是明知故问？我在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他才笑了起来。我们牵着手在漫长的走廊上行走，终于抵达终点，我的房间门口。雨宫莲就在门后面。
结城理站在我身后，我打开门，看见雨宫莲安静坐在客厅里。我转身看向身后，走廊已经空无一人。雨宫莲问：“怎么了吗？”
我有些怅然地回头，没有回答。
他很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我感受到了奇怪的力量波动，是他的阴影又出现了？”
“是的。”
“他有对你进行什么攻击性行为吗？”雨宫莲问，“一般来说，人的阴影虽然能进行沟通，但他们始终属于阴影怪物的范畴，如果不加以防范，很容易就会被偷袭。”
“他没有攻击我，只是像鬼魂一样缠着我。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有时我真希望这是我过度思念产生的幻觉，很可惜这不是。
“……”雨宫莲也沉默了，“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向他道谢：“今天麻烦你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店里把准备好的朝食送过了来。雨宫莲去取，花费的时间好像有点长。我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分不出精神，只是稍微大声点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
门被关上了。
准备好的早餐托盘放在两边，传来食物的香气，我却依旧情绪低迷，没有食欲也不想动手。雨宫莲给我倒好了茶。
“您看起来很心烦意乱。”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冷酷直接的陈述句在茶的热气下都显得温柔起来。
“有什么事情能比死者复生还要让人烦恼？”我自言自语，“那就是自己的爱人死而复生。而且我心知肚明那不是完整的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保持清醒，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形成了扭曲的执念，更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这是不可控的。原则上来说，我讨厌一切不可控的东西。”
雨宫莲安静倾听我倾诉繁杂的心事。
“如果情况一直保持现在这样——”
“别问我问题了。”
我双手捂脸，额头靠在矮桌上，肩膀塌了下来。我实在不想思考，但却忍不住幻想，如果像他所说那样一直保持现状，结城理能陪在我身边，陪伴我走过人生这几十年，看起来也是个完美的结局。
“保持现状似乎也不错…”我的闷闷的声音从手指间传达出去，“真的不错吗？”
我不知道。
“我也曾经面临过虚假和真实之间的选择。在我们心理老师丸喜的完美世界里，没有人会受伤，没有人会死去，我也曾经一度被迷惑。”他说，“故事以一个完美的结局收尾，明明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却感受到了虚假。就像此刻的您一样。”
“……”
“别担心。”雨宫莲继续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做出选择。”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发，像是无声的安慰。
我清晰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从我胸腔由内至外响起。
*
门外站着的送餐员是个年轻少年。有一头遮眼的蓝发，金眼，长相清俊，神态间蕴含一股冷淡又阴郁的美。雨宫莲曾经见过他，作为对手，作为挑战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结城理的阴影，也是如同当初的立场一样：敌对。
结城理稍微抬起眼睛，也抬起下巴，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极为罕见的轻慢和威胁。那是阴影特有的恶意，雨宫莲很熟悉。
“你对她有好感。”他先下评价。
雨宫莲没有否认：“她所表露的庞大力量和深刻痛苦，确实令人心动。”
“我能理解。但是你都听到了吧，时至今日她还全心全意爱着我。”阴影说，“别再缠着我姐姐了，虽然是协助者，她应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你去走你自己的路，不该和她扯上关联。”
面对敌人的挑衅，雨宫莲反而露出了笑容。
“可是她没有拒绝协助我，不是吗？”
结城理皱起了眉：“她不拒绝你只是出于善心。”
“那就证明她对我有善心。”怪盗的笑容扩大，“她已经是我的永劫牌了，你觉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是我抢不走的吗？”
阴影神色冷凝，显现出令人心惊的危险：“你大可以试试看。”
“我不必试。”雨宫莲说，“我活着，你已经死了，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你——”
战意一触即发，两人针锋相对，结城理手上出现枪，雨宫莲握紧了手机，紧张的气氛下双方随时都会暴起。然后室内传来一把模糊的女声：
“……怎么了？“
双发不约而同的放弃了战斗姿态。结城理把餐盘往内推了推，冷着一张脸和声音，似乎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还不快点送进去，记得给姐姐倒茶。”
雨宫莲瞥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一手拿一份餐盘往屋内走去。他用手肘重重关上了门，回答道：“没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番外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