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规训日记［gb］》小熊听星

7、醒醒

　　她和牧觉是第一次合作。
　　这部第一次合作的剧甚至都还没播，网上流传的花絮也少之又少，能把她和牧觉联想到一起的网友，她到现在只见过她一个。
　　许因秋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有点好奇地点进去她发的最新一条视频——
　　bgm是《真相是真》。
　　那首凡是磕cp必用的小曲。

　　视频开头是几年前的一个非常普通的颁奖典礼，牧觉坐在台下，她在台上领一个无关紧要的奖项——如果不是这个视频，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曾经领过这个奖。
　　除此之外，视频里硬生生地找出了他们不少交集，她参加恋综的时候，牧觉微博晒出同IP的自拍；她去寺庙给自己求平安求了个手串，牧觉某次活动戴了同款；她有段时间被造谣的很厉害，牧觉微博转发了十强律师事务所名单……
　　两条人生轨迹，无数次相交。

　　歌曲快要走到结尾，许因秋还没能从这个视频里回过神。
　　她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走路，压根没注意脚下，再加上小陈早已不见踪影，于是等她准备抬起头时，已经拿着手机蓦地撞在了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身上。
　　那是牧觉。

　　牧觉有一米九几，之前的身材比现在这样为了剧本被迫消瘦要好的多得多，许因秋不得不承认，撞在牧觉背上时，她有点疼。
　　她揉着被磕到的鼻子抬起头。
　　牧觉在那首歌的尾音下转身——

　　“但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这爱请一直相信。”

　　两人都低头看向许因秋手上那个声音的来源。歌曲已经走到最后，许因秋也不太担心会被牧觉看到什么，于是在牧觉目光下若无其事地按熄收起手机。
　　然后她看见了牧觉左手腕上那串和她同款的手链。

　　换作平时，牧觉大概第一反应会先问许因秋有没有事，但今天晚上有些不同，或许是月色太柔，或许是佳人相逢，总之，牧觉第一反应，是把左手藏起来。
　　许因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牧觉什么都不做，她还能骗自己说视频里的那些都是无中生有，她和牧觉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她察觉到牧觉可能对她有意思，也不至于是蓄谋已久。
　　但现在，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牧觉没那么认真，她大可以抱着试试的心态向他靠近，他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又或许是相处之下，可能闹着玩似的谈一段快餐恋爱也说不定。
　　他偏偏有可能是认真的。
　　于是她便要付出对等的感情。
　　这太难了。
　　她不擅长应付真心。

　　对方喜欢她，于是她不答应，就变成了辜负别人的喜欢；她答应，如果她足够爱他，那就变成了她亲手将自己的掌控权拱手相让，如果不够爱他，就又成了辜负别人的喜欢。
　　这其实不是无解的问题，但她处理不了。

　　“抱歉，”许因秋烦闷地把衣服掩了掩，低着眼没看牧觉，“有什么事吗？”
　　牧觉藏在身后的手有些紧张地摩挲着手链上的珠子，面上却装的波澜不惊，活像个大尾巴狼：“没事，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有点担心。”
　　虽然将许因秋周围所有因素考虑一番后只有他像那个不安全因素。

　　“谢谢，”许因秋抬起头，蓦地溺在他的视线里，“……别那么看我。”
　　牧觉：？
　　夜色撩人，男人就那么套着一件无袖站在她面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许因秋只偶尔见他戴过几次，大概近视度数不是很深，亦或是没有度数。

　　她对他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他今年有27岁了吧？许因秋盯着他。
　　明明27岁，却依然在接校园剧。
　　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真的是上天赏饭吃，就算演技差，也早该凭着这副脸在娱乐圈里混出点名堂了。可是这人就像条没追求的咸鱼，钟情于摆烂，要多佛系有多佛系，入圈都有小十年了，戏也没接多少，露脸的机会几近于无，空有一副姣好的面相也没处发挥，这么多年还在十八线晃荡。
　　许因秋突然没来由地想起刚刚那条视频下的评论。

　　她其实大多时候都喜欢放着视频刷评论，看到有意思的评论才会回去专心看视频。但这次不一样，虽然她还是一心二用着，但注意力大多在视频上，评论倒是只瞄了一眼。
　　看到评论的时候，她是很生气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让这阵情绪真正生成，便被突然出现的牧觉打断了。于是直到现在，她才终于闲下来去想刚刚的事情。

　　醒醒的粉丝量其实还挺大的，算是个大博主，但她不爱回复粉丝，所以平日里粉丝也不怎么给她评论，只有那条cp向的微博不一样——
　　那个评论区已经堪堪破50w了。
　　并且全都是骂声，无一例外。

　　而那些骂声中，她一眼扫过去，全部都是她的粉丝。
　　当然也可能是牧觉本身就不温不火。
　　但她还是为此感到气愤。
　　她以前不是没炒过cp，但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她的粉丝们，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对另一个人说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话。
　　直到关掉手机前一刻，那条骂牧觉的评论还在热评第一。
　　可是为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

　　她站在月色里，一错不错地望着牧觉，居然还有几分同情。男人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伸出食指刮了刮鼻尖，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一会儿想扶腰一会儿想捏裤子，忙的不行。

　　许因秋笑了。

　　那些烦闷、恼怒……全都消失不见。
　　也许是叛逆心作祟，也许是她本来就是个享受当下的个性，总之，管牧觉什么心思呢。她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所以她这么做了。
　　就这么简单。
　　想明白的一刻，许因秋有种从未有过的释然。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特别可爱？”许因秋背着手往他面前凑了凑，难得的露出这么雀跃的样子。
　　牧觉一呆。
　　他蹙了下眉，有点严肃：“没。”
　　“那现在有了。”

　　许因秋戳了他一下：“走啦，杵着干什么？小的今天心情好，决定请前辈吃个饭。”
　　牧觉迟迟没动。
　　过了好久，久到许因秋从正着走变成了转向他倒着走，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许因秋说了什么，木木地应了声“好”便大步朝面前的小姑娘走去。
　　不谈未来，他们永远拥有这一瞬。

　　*
　　回到酒店，牧觉直直扑倒在床上。
　　软和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短暂扬起，而后又落下盖住了他的腰。
　　他蹭了蹭面前的被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下巴依然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摸出手机，他熟练地打开了微博小号，开始每日任务——

　　今天他和许因秋的cp超话有第二个人了吗。
　　好吧，没有。

　　巡视完虽然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的cp超话，牧觉点开自己的微博主页。今天晚上光线不好，许因秋见到他的时候，正在播放着的那个他剪的视频已经慢慢黑屏了，常人大多不至于凭一个光线暗淡下的黑屏认出来那是自己的东西，但他又不是常人。
　　毕竟常人不会每天抱着手机睡觉把那玩意儿当成睡前电台。

　　所以哪怕许因秋避着他八百米，他也立马就能知道那是他的。
　　那可是他剪了好久的。

　　他想了好久才舍得把它分享给微博上的人，打算吸引一波能为他的cp超话助力的，结果谁能想到大家直接对他激情开麦，一骂就是五十万。
　　没品的东西。
　　牧觉皱眉。

　　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那些在他微博底下团建的粉丝，他又往下翻了翻。
　　许因秋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账号？许因秋都看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

　　牧觉就这么趴着，细细地筛查微博里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历史或者过于变态的会把人吓跑的发言。
　　然后他收到了一条通知。
　　您感兴趣的“银幕之下”已开通超话。

　　牧觉：？这什么？谁感兴趣？
　　他坐起身，抱着被子，想把那条信息划掉。
　　结果手一滑点了进去。
　　于是他看见了自己的视频。

　　他不可置信地退了出去。
　　他满怀兴奋地点了进来。
　　他为刚刚自己的鲁莽自罚三杯。

　　谁感兴趣？那必然是他，一个能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超话里独坐三年的男人，一个看见骂他炒cp的粉丝只当对方在放屁的男人。
　　牧觉感觉这一刻自己来到了粮仓。
　　虽然这个粮仓还在饥荒。
　　但他可是个非常大方的人。

　　于是半个小时内，“银幕之下”这一被粉丝称作“邪门”到极致的“□□”cp，在产粮大手“一觉睡不醒”的带领下，生生冲进了超话排行前三百。
　　关注超话的人直线攀升——
　　个位数、十位数、百位数……
　　到夜里十二点，超话人数堪堪破千。

　　牧觉平日里很宝贝自己的那一堆“人造糖”，但面对这样一个天国一般的地方，大家都是因为有品才相聚，他可太乐意把自己那人造糖分享出去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就是直到睡前，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超话叫银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