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花、福康安与不列颠东印度公司》魂动师之导师

37、第三十六章德布王公会面；东印度公司与不丹的利益交换

　　约翰史密斯：
　　廷布王宫坐落在一个长8公里，宽1.6公里河谷里，周围全是高山，旺河在脚下奔腾而过。河谷里人烟稠密，种植着小麦——然而背后就是陡峭的角塔形的山。这些高山上的小屋像是悬浮在云中突然浮现出来似的，居民们住在这些小屋里，数着念珠打发时日，完全与世隔绝。
　　在不丹这个国家，僧侣受到尊敬，但是这些僧侣并不局限于真正守戒的修行者：政治家和宗本在失去权力或被撤职后，就回到自己的领地，打着出家人的名号，穿上红色的僧衣（红教）。但是他们并不守戒：妻妾成群，仆人伺候，享受美食。为了标榜不杀生，他们不吃白天杀死的动物肉，虽然我也不知道夜里杀生会有什么区别。很多地主僧侣都是当地最富裕的阶层。
　　我们刚到达廷布时，德布王公不在。但是很快我们有机会看到了他銮驾回舆的场景：
　　大约在上午十点钟，王宫的阳台上占满了身着不丹知道的红布服装的僧侣，4支长长的黄铜喇叭，6只响板，4个小鼓和4枚横笛不时响起。在11点，德布王公将要经过的路上点燃30枝火绳枪，当他走近火绳枪之时，这种仪式又重复一遍。
　　组成王公队伍的是：12匹由人牵的马，120名身着红装，戴着蓝色独粒宝石的人；30名火绳枪手，30名弓箭手，30匹驮着布匹和其他物件的骆驼，40个骑马的人，举着一面杂色旗子的首席大臣；6名乐师。德布王公骑在马上，穿着猩红色的斗篷，头戴一顶像红衣主教的帽子的大黄帽，他两边各有1人，手持拂尘，背后一人举着有条纹的白色丝绸小伞。
　　队伍走进王宫之时，除了德布王公之外所有人都下马。几个路段都点起来火堆，臣民们都拜倒在他面前。
　　大约过了两天，德布王公派人来叫了波格尔先生。
　　不丹的社会阶层大约分为三级，第一是僧侣和喇嘛阶层，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通常掌握在他们手里，并且，僧侣群体像是贵族议会或是元老院，历史上任免王公乃至罢黜、处死王公都有先例；第二级是政府官员；第三极是农民。
　　与很多近古时期已经发展地很完善的封建国家有所区别，这里土壤贫瘠，人的生活也很封闭，没什么娱乐活动，居民生活大多集中在了宗教上。而这里的官员是不发工资的，兵员也是从居民中临时征召，他们还得自备弓箭和马匹，所有的居民都要无条件地服从这种劳役，可以说是一种比较原始的组织方式。
　　因为这是欧洲人第一次出现在不丹，我们受到了十足的围观：一路上至少有3000人。我们被引着穿过三座庭院，登上两块铁板做的梯子，进入一个挂着弓箭、藤条做的靶子、火绳枪等武器的前厅，里面蹲满了僧人。等了一会儿，我们进入会客厅。
　　德布王公穿着一件猩红的袍子，头上戴着金色的方丈帽，坐在他的讲坛上（像是个莲花座）。他背后有人举着一把金色的小伞，两侧十二个大臣坐在靠墙的软垫上。
　　乔治-波格尔先生对他鞠了三个躬，然后由我送上了我们献给王公的礼物：香料、布匹还有一套刀叉餐具。
　　波格尔先生被安排在德布王公对面的软垫上。接待厅的油画板和天花上都悬挂或是缝着来自中国的风景画，飘扬着各种颜色的缎子。王公的宝座上涂了金粉，周围安放着金银的瓶子。地上铺着地毯，后背是壁龛。
　　几个装着大米、黄油（应该是酥油）、蜜糖、茶叶、胡桃、杏子、黄瓜和其他水果的铜壶和凳子以及一个杯子被放在波格尔先生面前。
　　一个侍臣提着一个大银壶，里面装满了煮好的加了黄油和香料的茶（推测应该是酥油茶）。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掉。然后给王公倒满，再为十二为大臣依次倒满，最后给波格尔先生也倒上了。
　　这仿佛是一种仪式——大臣们的杯子都是随身携带的木杯子，里面涂了一层黑釉，他们平时将那杯子放在怀里的一个小包里保持温暖，随时准备喝茶似的。
　　直到他们舔干净杯子里的茶，有人给波格尔先生拿来一件当地的缎袍穿上，把他推到德布王公面前，这仿佛是一种赏赐。德布王公才开口对波格尔先生说话，他们的翻译还算得力，这次会面谈话进行得不错，最后德布王公给波格尔先生戴了一块白色的围巾。
　　后面我们还见到了里蒙波且喇嘛，他算是不丹的教皇。他对我们并不持欢迎态度。
　　*
　　我们在廷布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波格尔先生像个专业的探员，了解了不丹的风俗习惯，甚至前任德布王公与里蒙波且喇嘛争权失败的过程——前任德布王公贾德赫尔想要摆脱僧侣集团的控制，将不丹推进入一个集中王权国家，而且主动向中国皇帝要求册封，但是他统治残暴，并且与僧侣集团发生了利益冲突而被免职。
　　波格尔先生原本对现任德布王公报了很大希望，认为他是能够帮助我们进入西藏的重要保证人，来到之后，发现我们行动处处受限制，原来是德布王公对于我们进入西藏持反对态度，并且影响了□□喇嘛的判断。
　　波格尔先生立刻做出行动：他一方面详细记录了我们的路线，计划好了，如果我们和不丹开战，英军应当采取何种有利战术：在地广人稀又多山的不丹，链式步兵阵线显然耗费人力又威力不足。不丹号称通往孟加拉有多达十六处道路，其实最多人走的也就只有三条，我们经过的布克夏山口便是其一，只要派出三个连就可以完全占领这样的咽喉要冲。不丹人都是兼战兼农的民兵，没有对付英俊的能力。
　　另一方面，他积极与德布王公谈判，以促进英属印度与不丹商人的自由贸易，贸易额可达到25万英镑利诱王公。这笔巨额税收王公不可能不动心——几个月之后，沃伦-黑斯廷斯总督就发出了孟加拉对不丹所有商人的同行许可证。

　　【沃伦·黑斯廷斯致不丹王公的信】
　　（写于1774年11月28日）
　　我多次从波格尔先生处得到有关您康乐的消息，这些消息给了我极大的快乐。波格尔先生还以十分感激的言辞告诉我，您对他非常友好客气，使我认识到您对波格尔先生的每一次帮助都是对我的恩惠，因此，请接受我最诚挚的谢意。我十分乐意接受您通过波格尔先生转达的要求，我随信附了一份通关许可，您的臣民只要愿意，都可以随同到朗布尔和东印度公司所辖其他地区的商队进行贸易活动。我真诚地希望您与东印度公司之间的友谊日渐加强。我已经指示波格尔先生回来时搞清楚，您的臣民与东印度公司的臣民之间可进行贸易且对你们最有用处的商品有哪些。我将就这些问题更详尽地写信，交由您的商队带回给您。请收下我送给您的一块布，它是友谊的象征。请将您康乐的消息经常告诉我，因为这将使我感到十分快乐。
　　随信附送的通关许可：
　　兹通知不丹所有的商人，我已经向朗布尔和古拉各哈特①的依靠于英属印度孟加拉邦的官员们发布了最严厉的命令，要求他们不得阻止不丹商人到那些地方去像从前一样自由地进行贸易活动，要求他们向不丹的商队提供一切帮助。因此希望不丹商人不必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他们可以绝对安全地、充分有信心地进入孟加拉地区，像从前那样进行贸易活动。请完全信赖本通关许可，并愉快地进行贸易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