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梅林喜欢雪》Spra

9、旧友

　　池珘站在路灯下，侧过半个身子。
　　醉酒后最明显的一个问题，就是会导致人的时间有些颠倒，使得她现在是切切实实地睡不着。

　　之前给本科生上课的时候还老是调侃他们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来。
　　现在这个晚上睡不着的倒是用回她自己身上了。

　　池珘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理解那些学生了，晚上睡不着但又不能硬睡，然后就会找点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现在，她从家里溜出来，溜到实验室。

　　她住的小区就在实验室附近，步行也就过来了，算不上太远。
　　池珘裹着一件过膝的黑色羽绒服，上上下下遮得严严实实，把夜里的寒风尽数挡在衣服外面。

　　夹着寒意的刺骨寒风刮在她脸颊上，她紧了紧衣服。

　　“池老师，今天不是休息吗？”
　　门房的保安点开手电筒照过来，看到她的时候立起的警惕放了下来。他有些疑惑地和池珘笑笑，打招呼：“不会这么晚来做实验吧。”

　　池珘摇摇头：“没有，来走两圈，睡不着。”

　　“这样啊。”保安倒是理解她这种状态，挠挠头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一个轻薄的信封，“不过现在不能放池老师进去，池老师稍微理解一下。”
　　“倒是这个，这个今天有人送来实验室的，给你的。”

　　池珘点点头，表示理解：“没事，我不进去。”
　　她接过信封小声道谢。

　　手里的信封薄薄一层，没有装入什么小物品。
　　池珘拿着它透着路灯看。
　　只见信封淡黄色，透着里面一张白色的东西，看不出里面有些什么，似乎夹着一张纸，但又看不太出来。

　　池珘没有过多停留，待到凉风将整个人吹到会感到寒颤时，池珘才慢悠悠往家里荡回去。

　　-

　　手里的信封被她用小刀轻轻划开。
　　里面的东西轻飘飘地被她抖出来，池珘伸手捞过。
　　那是一张信纸。

　　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母标注了收件人地址、寄件人和时间。
　　Zhou Chi Lavel实验室
　　Mr.Aaron 12/15/2023

　　字体歪歪扭扭的，识别度很低。

　　Aaron，池珘对这个名字倒是熟悉。
　　她在国外进修眼科学与化学时候的旁门师兄，平时找人见不到，但没事的时候就总喜欢往别人眼前凑。

　　尤其是喜欢往池珘面前送。
　　她被献殷勤无数次，各种时候，各种场合，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别扭以及被窥探的感觉。

　　倒是他现在也回国了吗？
　　信里是他用那蹩脚的中文混杂着英语写成的一封信。

　　大致意思就是，他回国了，很高兴，然后希望能见见池珘，以及她的老师李洁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去池珘所在的实验室入职。
　　顺便还对池珘的项目做了一番规划以及询问，问进度什么的，还提议说让自己加入她的项目。

　　场面话一套一套的，甚至有些不容分说。

　　“......”池珘有些无奈，将信件搁置一旁。

　　Aaron的意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他从来也没掩饰过自己的想法，就是不知道他那信里早晚来拜访是什么一个时候。

　　-

　　池珘千想万想，只是没有想到Aaron来得那么快。
　　虽然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

　　跟着李洁一从实验室里面出来，池珘将沾有药剂的手套丢入垃圾桶。
　　“我下午离开，这周事情还是交给你了。
　　“剧组那边能逛的实验室名单已经发给你了，你看着情况带他们拍摄。”
　　李洁一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嘱咐道。

　　“实验室那几个孩子还没有自己的项目，就先跟着你或者其他老师做。你的项目里面那几个方向可以再考虑考虑，去联系一下我说到的那几位教授看看。”
　　李洁一碎碎念道，几乎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实验室一周的事情全部安排完。

　　从办公室里出来，池珘还有点回不过神，倒不是因为事情有些多。
　　而是师兄师姐口中一向严厉苛责的李洁一倒是没骂她，只是带着她把基本的几个研究方向圈定，后续留给她自己考虑与选择。

　　李洁一是生物出家转向做实验化学方向研究的，给出来的建议不算能用也多多少少是可以纳入考虑范围的。
　　池珘也总算有了项目方向。

　　等到池珘回到座位的时候，桌上放着一张表格。
　　那是门卫送上来的预约来访名单，预约到实验室这一块的，都会需要提前联系实验室，预约、登记......所以这份表格递过来的时候池珘也不是很意外。

　　本来应该递到李洁一那里的，但老师才回来没有多久。又接到会议通知，联系池珘把研究事宜安排好，把池珘自己的项目规划做好之后，现在又要去出差。

　　这访客就还是由池珘处理，虽然也会告知李洁一就是了。

　　名单几乎都是《挽花》电影制作组报上来的预约名单，池珘扫了一眼和记忆里名单上人名人数相差无几便签下自己的名字。

　　名单往后一翻，池珘看见两个熟悉的名字。上下两个名字相互连接着，紧紧挨在一起，池珘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池衔
　　Aaron（陈陆）

　　前者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是电影项目。而后者，动作倒是挺快。

　　从她收到那封信，到今天不过也就一周的时间。

　　这么快就来预约实验室参观了？
　　池珘有些差异，本来多多少少以为是场面话，因为Aaron的能力比她强，国内那么多实验室，多少不会看得上他们。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Aaron搭着剧组一起过来，应该也会比较方便。
　　主要是池珘并不想自己去应付陈陆，不是麻烦，只是因为她不擅长应对那类人。

　　将名单重新编辑，调整好理由，池珘将表格电子档重新发给李洁一后。
　　得到李洁一确认无误，她在名单确认处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

　　头顶艳阳高高升起，虽说是冬日，不会算得上太热。

　　楼下熙熙攘攘的，来来往往的都是电影制作组的人，扛着“长枪大炮”的，似乎都在为拍摄做准备。

　　名单上看着的数量虽然多，但还是没有实际的概念。而现在这些数据有了实体，仅仅是站在楼上朝下看。

　　那一个接一个的人头，就足以看得出来人数。
　　逼近算得上是国内前列的实验室Lavel，想来参观的人一向不少，只是没有几个能够顺利进来的。

　　这下，不仅电影想要拍到一手素材，人人都想进来参观一眼。
　　池珘这回才真切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实验室究竟有多“烫门”。

　　实验室昨天就把手上的事情停工了，必要的药剂、仪器都收拾进专门的储藏室里。只留下几个空荡荡的实验室。

　　但也绝对容不下这么多人。
　　池珘事先也通知过电影制作组那边，得到那边肯定的回复以后才给批的访客名单。

　　池珘顿了顿，收拾好东西下楼。

　　门外嘈杂的声音透过做有加固的玻璃门在楼梯间回荡，震得池珘耳朵发疼。

　　她指纹解锁开门。
　　阳光一下刺进眼睛，有些不适应，她动了动嘴唇：“导演、摄影师还有编剧和场景跟我进去，麻烦其他人在外面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