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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路夕涵回到家后就开始后悔。

      20万20万20万20万……她不断回想着这个数字,只觉得快要抓狂,出了一趟门,呼吸了新鲜空气,她才好不容易从之前那种丧到地心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还没到最后时刻,不能放弃希望。路夕涵好好地洗了个澡,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在各大信用卡论坛里搜索着相关的信息,还下定决心,劝自己实在不行的话,就要拉下脸去和朋友们求助。

      眼看着还款日一天一天临近,李建也来问过她几次,路夕涵不好让人为难,只说让李建放心,她的焦虑与日俱增,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态又有逐渐崩坏的迹象。

      让她彻底崩溃的是那通电话。

      那天她还没起床,就接到了自己三姨的电话,对方神神秘秘的,一上来就压低了声音说:“夕夕啊,你家里出啥事儿了?”

      路夕涵心里一抖,“嗯,怎么了三姨?没出什么事儿啊!”

      “那你妈怎么要卖房子,让我帮着打听买主呢?我问她出啥事儿了,我这有几万块钱能借给她,她也不说。”

      路夕涵含糊几句,说自己也不清楚,挂了三姨的电话,接通了自己妈妈的电话,她已经有些蒙了,也忘了怎么谈话,电话一接通就直截了当地问:“妈,你要卖房子?”

      “嗯。”郑晓丽似乎点了一根烟,一边咳嗽一边抽,“行了路夕涵,以后做事过过脑子,我懒得骂你了。”

      “那你以后住哪儿?”

      “租房子。”

      她挂了电话,不等路夕涵回复。路夕涵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从抽泣到号啕大哭,只过了不到两分钟,她不知道自己一句“不用你管”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有多么不自量力,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自私和坚持在现实面前根本一点分量都没有,是的,郑晓丽说得没错,到头来还不是要别人给她擦屁股?她就是一个只知道保全自己面子和尊严的自私鬼。

      还是一个无能的自私鬼。

      她很想抓起电话给郑晓丽打过去,劝她别卖房子,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真的会过得很难,可是不然呢?郑晓丽一定会说,不然怎么办?

      不然怎么办?还不是要让自己的母亲卖掉唯一的家。

      等等。

      路夕涵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随手抓过几张纸巾擦干净自己的脸,掏出手机,想去找赵易博的电话,找了半天她才想起来,对方的电话被自己删除了,连通话记录都被删了。

      她骂了句脏话,突然一拍脑袋——赵易博不是魏里耀的邻居么!

      路夕涵赶紧套上了衣服,一瘸一拐地跳下了楼,连夜打车奔向金科华府。

      赵易博正巧在家。

      路夕涵跑得气喘吁吁,与他打了个照面,只觉得肺都要喘出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她开门见山地说:“我同意,咱俩结婚,你给我25万。”

      “就25万吗?”赵易博有些意外,“可以。”

      路夕涵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

      “可以。”

      她猛地松了一口气。

      “哇。”对方也走到了门口,“你们年轻人讲话都这么直接吗?”

      路夕涵看了看他,认出来是那天一起去派出所的人,她又看了看赵易博,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赵易博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叶宇身上,对方脖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吻痕。

      “……”赵易博受不了地说,“那是他女朋友亲的!叶宇你给我赶紧滚!”

      叶宇打着哈哈,“我往哪儿滚啊,快让弟妹进屋喝口水,弟妹还吃果冻吗?我让楼下超市送几包来。”

      路夕涵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忙,我走了。”

      第二天赵易博又约路夕涵见了个面,做婚前财产公证,赵易博又给了她一份合约书,路夕涵带回去找了律师帮忙看,出于严谨又多加了几条——合约书的中心思想就是避免双方在婚后有任何经济纠纷,说白了,两个人都提防对方扔给自己烂摊子。除此之外还有对双方婚后财产的保护。

      路夕涵在签合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见家长。

      赵易博说:“你家里知道吗?”

      “你想让我死吗?”

      “那我们可以请临时演员。”赵易博掏出了手机,“来,选选哪个适合当你爸。”

      “我没有爸,谢谢!”

      赵易博面不改色地说:“那就来选选你妈。”

      假妈和真妈的见面还算顺利,在路夕涵的插科打诨下愣是没露出破绽来,最后文会林握着临时演员的手一锤定音,同意了他们先领证,明年再举行仪式的计划,也幸亏赵易博坚持今年不举行仪式,要不然路夕涵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么多演员来当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和同事同学。

      两人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领了证。

      路夕涵坐在他的副驾驶上,捧着结婚证说:“我们为什么不找个□□的?”

      “……”赵易博说,“首先,那犯法;其次,真的很假,我妈没那么好糊弄。”

      两个人就这样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文会林虽然对要等到明年才办婚礼这件事有些不满,但也对路夕涵的封建迷信表示理解,而且赵易博还一直说领证只是为了让她放心,暗示路夕涵做出了多大牺牲,她就更不好说什么了。文会林本想小小地在家族内部举行一个庆祝仪式——大概也就在自家酒店办个五六十桌,被赵易博和路夕涵争先恐后地阻止了。

      她只得作罢。

      “那算了,等你小姨过段时间回来咱们再聚,总得摆一桌吧?”文会林说,“明年说什么也得大办一次。”

      她收到了赵易博的钱,按照约定把债还了,总算没让李建为难,也避免了自己被扔进河里淹死的惨剧。在收到转账的时候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就这么完了?把她全家搅和得不得安宁的事儿在别人那里轻轻松松就这么解决了?……她没什么心思去感叹人生的奇妙,只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努力好好工作的决心。

      现在的问题是郑晓丽根本不相信她能有个这么有钱的朋友愿意借钱给她,还不急着让她还。

      “是我大学室友。”路夕涵撒谎道,“人家特别有钱,生日礼物是杭州一套房,这也就是人家的零花钱。”

      “哦,是吗?”郑晓丽说,“那你把人家请出来吃顿饭。”

      “人家在国外呢!”

      “那你怎么和人家说的?聊天记录发来给我看看。”

      “等等,我翻翻,这几天和她聊了好多。”路夕涵回复。

      然后她就疯狂戳李建:“李狗你快出来!微信聊天记录生成器有吗?赶紧发我一个!”

      李建:“等会儿,我姐干微商的,那都快做到银河系总代了,天天上百万流水,肯定有,我给你要一个。”

      没过一会儿,李建就丢给她一个应用程序,路夕涵火速在电脑上操作一番,生成几张图片发给郑晓丽。

      不得不说,郑晓丽的警觉性是很高的,只是她不知道还有生成器这种东西,她看见上面的日期和对话内容就信了,又训了路夕涵好一会儿,给她做了长远规划,规定她每个月攒下来多少工资还款给人家,如果路夕涵生活上有困难自己可以补贴——只要路夕涵下定决心把自己逼到饿死边缘,四五年就能还清了。

      而赵林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恍恍惚惚地浪了10天,完全不知道路夕涵在这10天里经历了什么。

      在第11天的早晨7点,他掏出手机疯狂给路夕涵打电话,在嘈杂的早点摊上大声逼逼:“夕姐,你怎么还没起,快,咱那8000来万的大买卖赶紧操练起来,再晚一会儿赶不上2路汽车了。”

      两个人来到公司碰面,赵林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说:“夕姐,我觉得你怎么变了呢?”

      路夕涵一愣,“哪儿变了?”

      “我感觉你变沧桑了。”

      路夕涵翻了个白眼,“你才沧桑呢,行了,别扯淡,来吧,庆祝咱们的工作室正式开张。”

      “去楼下撸串儿?”

      “开始干活。”

      新工作室的第一单来得十分不容易。

      路夕涵知道刘易波干这行将近5年了,积累下来的人脉有不少,他平时有自己的渠道去宣传以及和客户谈单,并不交给路夕涵他们经手,于是怎么给新工作室做宣传就成了重中之重。赵林去找了之前拒绝过的客户,然而其中一部分已经选了别的婚庆公司,另外一部分一听说是路夕涵与赵林两个人单独开的工作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赵林的意思是印小广告满大街发,疗程短见效快价格低,路夕涵把他的提议否定了。

      “没有门店地址。”她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看着就不靠谱,我之前告诉你说咱们工作室在装修,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那怎么办?弄个二维码去地铁上让人扫码联系吗?大学生创业,婚纱滞销,帮帮我们……”

      “比小广告强,主要是我们可以在朋友圈里发很多短视频和图片,这样打广告的效果比小广告好很多,因为它来得更直观。现在问题一就是需要准备大量的短视频和图片给我们做宣传,二就是我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我们会遭到白眼,可能人家态度会不好,这都是很正常的。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咱们现在没钱,只能用这种方法。”

      赵林撩了撩头发,“我觉得这是展示我个人魅力的好机会。”

      路夕涵找出了自己废弃不用的微信号清理清理干净,改了基础信息,让赵林做了个扫码标志,她留下来准备视频和图片,一边做一边发朋友圈。赵林则出门去找人扫码。

      然而他一上午只扫了两个,其中一个还下了地铁就把他删了。

      “怎么可能呢!没人能拒绝我低配金城武的魅力!”赵林坐在椅子上猛吃尖椒肉丝盖浇饭,满脸的不可思议,“我今天不帅吗?”

      路夕涵正在处理图片,她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地说:“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我冷静不下来!”赵林一拍桌子,“啊!”

      路夕涵说:“你看你和得了狂犬病似的,谁愿意搭理你啊!还有请问你穿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穿个齐——齐裆小短裤?”

      “我感觉我大腿挺好看,露一下。”赵林说,“难道不能给我加个0.5分儿吗?”

      “非但不能加分,反倒让我好奇地铁安检人员怎么会让你进去的……”

      路夕涵让他回家换了条正常的牛仔裤,又把那件起了球的短袖换掉,稍微给他修了个眉,赵林拿着路夕涵的小镜子使劲儿照,勉强道:“还行吧。”

      勉强像个正常人似的赵林当天下午的扫码事业顺利许多,他改变了策略,专挑那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学生妹搭话,扫倒是扫了十几个,却在临结束之前接到了抓狂的路夕涵打来的电话,“兄弟,你能不能靠点谱?加一群还在上学的妹子干吗?我们这又不是出国咨询机构,我们是做婚庆的,做婚庆的,你好歹加几个适婚年龄的女青年啊!”

      第一天的赵林一无所获,路夕涵却把定下的计划完成了,她找出了自己电脑里所有还算拿得出手的婚礼现场图片做好后期,又从之前还没来得及删除的库存视频中截取了几十段短视频重新配乐,分门别类地保存在了自己手机里,很快,刚刚还像个僵尸号的微信瞬间就热闹起来。

      第二天路夕涵和赵林一起加入了扫码队伍,两个人在饱尝冷眼之后还算小有收获。

      第一个客户上门了。

      路夕涵三下五除二,与对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公司楼下咖啡店。

      这对新人看起来年纪都在二十七八上下,新郎高瘦,穿一身非常程序员风格的休闲裤和格子衬衫,还背了个纯黑色的双肩包,实际上他也真的是个程序员,看起来很老实,在这场谈话过程中,他一共也没说几句话。

      新娘目测一米六出头,微胖,穿着一身紧身枣红色连衣裙,黑色带防水台粗高跟,背了个非常大的红色包。

      双方落座后,新娘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说,今天得你们请吧?”

      路夕涵赶紧说:“实在不好意思,当然应该我们请了,我刚给您点了卡布奇诺和水果慕斯,您看看还想来点什么?”她把菜单往新娘那边推了推,“我们店本来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但是因为定制的——”

      “哎呀,行了行了,我再要个黑森林吧,先点这些,咱们聊正事儿吧?”

      “啊,好的。”路夕涵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打开,“是这样,先给您看看我们公司的套餐,现在有3个档次的,分别是4999元、7999元还有18999元的,不知道您的心理价位更贴近哪个呢?”

      新娘抬了抬眼皮:“看看最贵的那个。”

      “啊?”赵林叫了一声,路夕涵回头笑着问他,“你怎么了?”

      赵林看她眼神凶恶,好像要吃人,只好说:“我那个什么,喝咖啡烫嘴了。”

      他低头给路夕涵发微信:你怎么编出来一个18999元的!我们这么low,哪里去给人家提供18999元的服务!

      路夕涵假装无意地扫了一眼手机,并没搭理他。

      “18999元的这款呢,是户外草坪婚礼。”路夕涵开始给新娘放她连夜做好的PPT,“我们的套餐内容是这样的,当天的草坪租赁,婚礼顾问指导两位,负责您婚礼当天全程的咨询提示服务,以及场地沟通和前期创意方案沟通等,婚礼策划一位,专业司仪和场地督导各一位,DJ一位,灯光师一位,现场执行导演一位,两录两照——就是两个摄像师两个录像师,化妆师一名,全部的鲜花装饰,场地布置大概分主舞台区、仪式区、红毯区、签到区四个部分,提供航拍,航拍操作人员两名,婚纱两件,敬酒服一件,仪式结束后会给您出两个视频,分别是全程的以及3至5分钟的MV,全部刻盘包装顺丰同城邮寄给您。大概就是这样了,我还有哪里没给您解释清楚的吗?”

      新娘本来紧绷着的表情缓和了点儿,吃了口蛋糕道:“这草坪婚礼太西式了,而且我们家订了酒店的啊!”

      路夕涵从善如流,“那就给您介绍一下这款7999元的套餐。”

      7999元的套餐实际上除了户外草坪这一项被剔除了之外,剩下的内容其实和18999元的那款大同小异,只是内容有缩水,规格低了点儿。

      路夕涵说完了,微笑着看新娘。

      新娘咳嗽了一声,“看看那个4999元的。”

      “这款套餐是我们开业酬宾价格,其实和7999元的相差不是很多,会场布置有主舞台区、红毯区、签到区,婚礼策划一名,灯光音响师各一名,一录一照,化妆师一名,婚纱及敬酒服各一套,全程视频剪辑和3至5分钟的MV,鲜花装饰,可以根据您订的酒店风格提供相应风格的装饰。”

      “那也没差多少啊……”新娘探身过来,内衣勒得后背上的肉都鼓出来一块,她随手在新郎后背上猛拍一下,“郑维良,你说句话啊,哑巴了?怎么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是我自己结婚还是咱俩结婚啊?”

      实际上新郎也一直在很认真地听路夕涵的讲解,他被新娘突如其来的责问吓了一跳,但还是好脾气地说:“我觉得那个4999元的就挺好,看起来和7999元的也没差多少。”

      新娘冷笑一声,“敢情你是看上人家便宜了?”

      “不是不是……”新郎赶紧说,“我是觉得内容差不太多,不过肯定还是有区别,还是看你的意思。”

      “你们朋友圈发的是之前实拍的案例吗?”新娘抬头去看路夕涵。

      “是的,实际上很多就是他拍的。”路夕涵给她介绍身边正在吃蛋糕的赵林,“他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挺有经验的,已经做了将近4年了。”

      赵林嘴边吃了一圈奶油,突然被点名,手忙脚乱地擦擦嘴,咳嗽着说:“啊,那什么,是,都是我拍的,我拍得可好了,嘿嘿。”

      “……”新娘的表情晦暗不明,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目光在路夕涵和赵林身上转来转去,“哦,是吗?”

      路夕涵尽量真诚地看着她,“是,他——”

      “这样吧,你把PPT发我一份儿,我回去仔细研究研究再给你答复。”新娘把咖啡一口闷了,“毕竟婚礼是件大事儿,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定了。”

      “PPT是我们内部用的,不太方便给您,但是回头可以给您一份更详——”

      “啊,那算了,咱回头再联系。”新娘打断了她的话,拉着新郎站起身来,“再见哈。”

      赵林根本不敢讲话。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吃完剩下的甜品,路夕涵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肯定没下文了,她不断回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虽然很不想把责任推给赵林,但是她觉得今天赵林确实表现得太不专业了,除了混吃混喝就是往下拉印象分,然而这也不能全都怪赵林。

      还是她自己没考虑周全。

      两个人忙了这几天才有一个机会能面对面与客户谈话,却只能无功而返,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路夕涵强打精神鼓励赵博,“没事儿,今天先休息,明天继续,我今晚也想想别的办法做宣传吧,走。”

      她去结账,发现新娘一个人就吃了将近200块的甜品加饮品,赵林在一边替她肉痛,路夕涵说:“别这么小家子气。”

      “哪是我小家子气啊?我说这娘们——啊不,这位女士也太能吃了。”

      “以后我们有了办公室,泡杯花茶买点零食招待客户就行了啊!而且做生意就是这样,什么人都会遇到,没办法,在我们富起来之前只能穷大方。”

      “夕姐,听你说话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你并不是一个穷逼。”

      路夕涵假笑着说:“谢谢!现在闭上你的狗嘴,不要整天穷穷穷的,我们很快就会变成有钱人的……还有,你不要总是当着别人的面给我发微信,做出一副生怕不知道别人你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的表情!”

      “不是,你为什么给她介绍那个18999元的套餐啊?你上哪去租草坪?”

      “因为我觉得他们不会选择这个价位的套餐,也不会选择这种草坪婚礼,但是介绍一下可以暗示我们有能力做这个,给他们一种即使选择了4999元也享受了18999元的服务的感觉,就像潮牌店卖砖头,虽然是砖头,但它是潮牌店的砖头,懂不懂?”

      “那要是她真的选了呢?”

      “要是真的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啊!”路夕涵心不在焉地说,“那还能怎么办……啊,赵林,你说我们要不要试试去大酒店谈谈合作?”

      她眼睛一亮,“如果能谈下来以后就会有稳定的订单了。”

      “哪种大酒店,桂宫那种的吗?”赵林笑嘻嘻地说,“你胆儿挺大。”

      “这不是我胆儿大不大的问题,这是人家给不给我机会的问题,听说桂宫一直在和闻芸芸合作,暂时应该轮不到咱们。”

      她嘴上这么说,却对这个想法有些动心,没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就算桂宫不行,其他的酒店也不是不可以。

      想通此节,路夕涵决定主动寻找机会,她翻遍了微信联系人,找到了一个业内和她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对方只知道刘易波跑路,还不知道她准备自己做工作室,上次闲聊的时候,对方以为她会去北京呢!

      到了约好的地点一落座,路夕涵就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对方一拍巴掌,“不错,妹儿,胆大,欣赏你,我看也是活该你运气好,你知道吗?桂宫准备换合作的婚庆公司呢!你要不就直接去桂宫试试,和他们谈谈?他们那个经理的联系方式我给你,或者我直接和他提一嘴,你直接过去就行。”

      “真的假的?”路夕涵大喜过望,“什么也别说了,今天我请,想吃什么赶紧点,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了。”

      路夕涵去见桂宫经理的过程比她想的顺利多了。

      她在脑内设想了不下5种方案,以便能让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对方似乎很信任她那个朋友的推荐,信息回复得很快也很简短,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在桂宫3楼的经理办公室见面。

      路夕涵捧着手机激动得转了个圈。

      第二天,路夕涵努力把自己拾掇得像个职场精英,站在镜子前面挑剔了好一会儿才出了门,因为她很怕对方觉得她学生气太重,不拿她当一回事儿。前台态度很好地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就让人带着她上了3楼的经理办公室,那人大概是经理助理,有些抱歉地告诉路夕涵有个突发情况需要处理,大概15分钟后才能来。

      办公室非常大,被一排高高的绿植分成了两个空间,办公区旁边是个隐蔽的小休息区,放了一圈小沙发和茶盘,路夕涵则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等人,她独自坐了一会儿,决定先起身去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时,赵林打来一个电话,路夕涵接了,低声问他:“怎么了?”

      “夕姐,出事儿了。”赵林哼哼唧唧地说,“我闯祸了……”

      路夕涵赶紧说:“停停停!你等会儿,我找个人少的地方和你说。”

      她举着电话往外走,穿过走廊,来到了楼道里,把身后的铁门关上,“你说吧,怎么了?”

      赵林生无可恋,“我自己清洁CMOS,结果把它磨坏了……”

      路夕涵说:“哈?是传感器坏了吗?修理这个要多少钱?”

      “我去问了,修理费加传感器加起来小3000……”

      路夕涵的心在滴血,但还是勉强冷静下来道:“修吧,我掏钱,你这么穷,别下个月喝西北风了。”

      “不是,夕姐,你听我说哈,我把我自己那个弄坏了以后,我还觉得不确定到底坏了没,就又把那个5D3拆了看看它的,我就是想对比一下,结果我一不小心,我一个手滑……”

      “赵林,你赶紧给我去吃屎吧!”路夕涵受不了地狂吼,“你是猪吗?!我们就这么两台机器,你全都给搞坏了!你动那个5D3干吗?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袁隆平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了什么,为了让你吃饱了撑的拆相机吗?你对得起他吗?你对得起你吃下去的饭吗?你对得起你那么大个脑袋吗?你对得起我吗?!”

      赵林赶紧说:“我错了,夕姐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

      “你给我滚!我们这么穷,办公室都租不起!办公室都租不起啊赵林!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有良心吗你?你再摸摸自己的脑袋,你长脑袋了吗你?!我告诉你,你那台我给你出钱修,那个5D3的维修费我也先垫着,但是之后肯定要从你工资里扣,你去吃屎我也不管你!滚蛋!”

      她挂了电话,咬牙切齿地在墙上捶了两下,打开铁门往回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路夕涵突然闻到一股还未散去的烟味儿。

      她朝周围看了看,并无人影。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经理已经到了,路夕涵迅速调整表情,抱歉道:“不好意思,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

      经理抬抬手道:“没关系,那这样吧,你简单介绍一下你那边情况。”

      路夕涵赶紧说:“是这样的,我们是一个刚成立不久的婚礼工作室,团队都是一些非常有个人风格的年轻人,我们主打的是概念婚礼,之前一直做私人定制和旅游婚礼服务,走高奢风格,最近刚拿了一笔投资,我们决定扩展业务范围,想找一些酒店合作,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兴趣多一个婚庆服务提供方?”

      “你们有样片儿吗?”

      “有的。”路夕涵打开电脑给他看,“这是我们之前为了转型拍的一些素材,我给剪辑了一下,做了个3分钟左右的样片。”

      样片是她熬夜做完的,确实都是实拍,然而她没说的是里面有不少素材都是从刘易波的旧电脑里偷出来的,他做了这么多年,拿来撑场面的东西总要有一点。

      经理看完了,没有表现出满意或者不满意,他问路夕涵:“你知道我们酒店之前合作的团队吗?”

      “知道的。”孔真说,“芸姐的团队也和我们有过合作。”

      她说的芸姐叫闻芸芸,今年30多岁,离过一次婚,现在开了家规模很大的婚庆公司,养了上百号员工,据说公司当初是夫妻店,规模不大,闻芸芸和前夫离婚后自己把公司做到这个规模,高端定制婚礼和低端流水线都接,和刘易波关系还不错。

      路夕涵心想,自己这也不算撒谎,刘易波之前让自己去人家那里帮忙打白工当过两次跑腿的,然而对方肯定早就忘了自己是谁,就算见了面也不会拆穿。

      “他们实力很强,而且相当有经验,但我觉得他们也是在走自己的老套路,就那么几个套餐翻来覆去地做,如果想要做高档婚庆,光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前期和客户好好沟通、制定相应的方案是很重要的,我们工作室卖的就是私人定制加品质婚礼,我相信——”

      她话说到这里,突然被一声短促的笑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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