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救世主他一心苟活》鹿露禄

3、Chapter 3

　　太阳还没有完全暖热地面，清晨的气温没有冬日那样刺骨，却也冷的够呛。
　　街道两旁还残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爬虫飞蝇尸体，池渝本来还心有余悸，看到时熠的那一脸熟视无睹样儿，再就怕不起来了。
　　困意还有几分，池渝边往前走边向手心哈了口气搓搓，将额前挡视线的碎发向后捋了捋，随口道:“咱就这么走了？”
　　“嗯。”
　　方圆几十米内只有眼前的这一辆小货车，时熠用钥匙试了试，不出意外的门开了，他转身对着还在打哈欠的池渝道:“找到了。”
　　“好嘞。”池渝拍拍脸，一路小跑回超市门口，抱起一筐吃的再次往回赶，嘴上还小声唠叨着，“你说这陈大哥也挺难说的，让人讨厌不起来，却又实在谈不上喜欢。”
　　时熠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轻放在车后载货的框里，没有回答他的话:“不用着急，我们时间充足。”
　　“哦。”
　　两人忙前忙后几趟，总算是搬完了陈大哥给的东西，池渝最后往超市内匆匆看了眼，思考片刻后向里面吼了声“保重”后，抬手拉严了门。

　　率先坐上副驾的池渝盯着正上驾驶座的时熠，忍不住开了口：“看不出来啊小十一，还会开这大家伙。”
　　时熠看着他郑重点头道：“是第一次。”
　　“第一次？！”池渝惊得虚空咽了口唾沫，拉出安全带给自己套上，“要不还是给哥来开吧，哥车速不高，但全家安全有保障。”
　　时熠面不改色：“上我的车，告诉你什么叫富贵险中求。”
　　车发动后，但是以正常车速行驶着，池渝在椅子上左扭右扭，最后目光定格在车窗外，极具感情道:“嚯，还没坐过货车副驾呢。这前排视野不错啊，蛮亮堂的，不错，不错。”
　　他一连重复了几句“不错”，抒发完一腔激情后看向专心开车的时熠，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喂，小帅哥。”池渝挑了挑眉，一脸坏笑地盯着时熠，调戏道，“叫什么名儿啊？家住哪儿？拐我这么个良家少男回去养着，可得费不少钱呢。”
　　“时熠，家住湘源小区四单元三号楼15楼东户。”
　　时熠看着路，没有给池渝个正眼的回答了他的弱智问题。
　　“哈哈哈，就你这纯情样子，以后还不知道要便宜给哪个漂亮妹妹。”池渝傻笑道。
　　X市虽说不上大，但也能称得上是个不小的三线城市了，尤其是这市中心地带，平日里开车总是东堵西堵的，今天倒是不同以往，不论是车行或者人行道都松快宽敞，开往清渭大学的路几乎可以说畅通无阻。
　　“这陈大哥和我也挺有缘。要不是临走之前，他托我们去这里找他女儿，我还怎么都想不到他女儿和我上的是同一所大学。”池渝思索道，“算起来，我毕业都有五年了，论辈分，她见了我高低得叫一句‘学长’吧。”
　　时熠的面上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道:“是吗。”
　　“那是，想当年，谁见我不得喊一声‘池、会、长’。”池渝轻佻的语气中掩不住骄傲。

　　入校的门敞开着，门卫室里除了几处干涸的血迹和虫尸外再无其他异样。
　　时熠这次决定自己打头阵，他手里捏了根看上去蛮有杀伤力的铁棍，这是今早临走时陈大哥硬塞给他的，堪称末世前期防身必备之神器。
　　池渝跟着他的步子走进附中高三教学楼内部，没有人气的环境使得他的脑海里忽的闪过一种异样的感受。
　　“嘶，不对啊……这十分得有十二分不对劲。”池渝身形一顿，有些绕不过弯来，“虫灾爆发也不是一两天，学校这种鬼地方理应早都放假了，现在一反常态留下来的，还会是正常人吗。”
　　听到他的疑问，时熠终日板直的嘴角有了一瞬欣慰的轻笑，一脸“你终于想到这一层”的极其令人不爽的表情看着他，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池渝瘪瘪嘴，认命般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咯。那女孩叫什么来着？”
　　“陈钰娇。”
　　“把耳朵捂上。”池渝提醒，然后对着时熠疑惑的眼神宠溺的摇摇头，前进一步，对着楼道扯嗓喊道，“陈！钰！娇——”
　　“陈钰娇在吗？能听到吗？”
　　“陈钰娇，你爸找你！”
　　最后一句话听着有些怪怪的，不过这时候池渝也管不了多少了，他只想尽快找到那个女孩儿。学校这么大，能藏人的建筑物更不是一般的多，总不能耽误一天时间地毯式搜索一栋教学楼——鬼知道女孩不惜危险也要来这儿的目的。
　　因为不抱多大希望听到回复，所以两人在听到那句“我在这儿”的时候皆是愣了愣，四目对望，池渝心领神会，更加卖力的喊起来:“你说你在哪儿？”
　　“在这儿！”
　　池渝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儿是哪儿？”
　　“这儿就是这儿！”
　　好在时熠的听力不错，在没有得到准确的方位的情况下，还能用极短的时间，顺利找到陈钰娇所在的教室。
　　“你把门打开。”
　　池渝尝试着推开教室门，可惜它早被陈钰娇从内部反锁，并且从窗户往里看，还能看到在门口堆了讲桌和不少自重很大的东西。
　　近听才能感受到女孩声线真切的颤抖:“好……”
　　门内又是“哐哐当当”的一阵，在听到一声锁声后，才被缓缓拉开。
　　女孩扎着低马尾，刘海披散着，全身都在发抖，在看清来人后，才神情乏备地重新跌坐回地上。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陈钰娇将头深深埋在两臂，好像这样就能使她远离夜晚的那群疯狂的怪物，“我好饿啊，终于有人来救我了。那些虫子都走了是吗？”
　　“是。”池渝胸腔深处的那颗怜香惜玉的心复了春，语气再强硬不起来，躬身轻声说道，“你现在安全了。”
　　“谢谢你。”陈钰娇这才站起直视池渝，一双有神的杏眼渐渐湿润。
　　时熠适时地上前，健壮的躯干挡住阳光，在两人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我们想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

　　稍作休整的时间里，陈钰娇的心情渐渐平复，她答道：“是这样的，回家那天后我发现有东西忘在教室了，赶回来取后，隐约听到一声猫叫，再后来……我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睡着了。一直到昨晚……”
　　时熠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没有表态。
　　“很可疑啊。”池渝若有所思地捏捏下巴，最后长舒一口气，将话题拉入正轨，“等上了车再详谈吧，你父亲嘱托我们要好好照顾你。你是叫陈钰娇没错吧？”
　　“嗯。”陈钰娇对于好看的男人的防备心很低，听完池渝的解释，急切的想要知道家人的消息，面上几颗浅淡的雀斑都在用力，“我爸和你们是朋友吗？他让你们来找我，那他人呢？”
　　池渝道：“陈大哥让你不要去找他，只管跟着我们走。”
　　陈大哥其实没有给他们特别明确的交代，但大体意思应该就是这样，就算是相信两个刚认识一晚上的年轻人，他也不愿意让女儿如此知晓她失去了母亲和外婆的事实。
　　可能陈大哥平时的作风就是这样，陈钰娇没费多少力气就接受了他的说辞，想到都这时候了，两人也没有骗她的道理，也就没有再纠结：“你们真是好人。”

　　货车是典型的双排三人座，陈钰娇的加入使得池渝广阔的自由空间大打折扣，但一想到车本来也是人家的，心里的那点儿憋屈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百无聊赖地按开手机想点个缓存的片子看，不想被坐在后座啃压缩饼干的陈钰娇一看到光亮，丝毫不见外的把脑袋凑过来。
　　“这都世界末日了，还能刷视频吗？”
　　“不能啊。”程延老实回答，“没信号。”
　　得到否定的陈钰娇应了一声后继续乐此不疲的追问:“哦……那能干嘛？你不无聊吗？”
　　“能看我下载的鬼片儿。”池渝看着她坏笑，“不无聊。”
　　陈钰娇又“哦”了一声，问：“……那现在几点了？”
　　“十点二十。”
　　“车要开去哪儿啊？”
　　问题轮到了“驾驶座上的权威”时熠身上:“首都。”
　　“哇，首都？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陈钰娇面带憧憬的说，“我爸妈也会去那儿等我吗？”
　　池渝心里一颤，眼前再次闪过昨晚的惨状，与时熠默契的闭上嘴。
　　好在陈钰娇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女孩，也可能是高中的住宿生活让她对父母少了些依赖，见没人回话，性质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去。
　　她的手指在车厢内的一寸寸摸索，嘴里喋喋不休的讲述着火车的光辉历史：“小时候我爸每次进货去都带着我，我就坐在这地方，都多少年了，它还一点儿没变……”
　　“等等，外面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会飞的虫子！”李雀的声音在一声惊呼后变得更加高昂，“还有只……长翅膀的兔子？”
　　会飞的虫子——
　　池渝下意识将视线移向车窗外，只见远处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赤色的飞虫，而在他低度近视的眼里，就是团向他们进发来的巨型红晕！
　　“它们要飞进来了！”
　　到底还是女生，陈钰娇的脸上此时难免的露出惧色，她选择就地蹲下抱头。
　　时熠早拉上了车窗踩刹车，扭头冲着两人喊:“都趴下！”
　　混乱中，一股极大的力量从池渝的方向重重袭来，强行叫停了货车。
　　时熠的头不受控的撞到了玻璃上，池渝见状顾不得其他，卸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卯足了劲儿爬起，把时熠最脆弱的头部护在怀里。第二股冲力不多时如约而至，在脖颈与一个不知名硬物接触的一瞬，池渝疼的头皮发麻，张口低呼:“操……”
　　感情那破铁棍被时熠塞到这儿了！
　　碰撞的力度并没有因为他们受伤而减轻。相反，时间过得越久，参与这场玩命“碰碰车”比赛的红虫就越多。
　　池渝额头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往上冒，颈部的疼痛让他难以动弹，起不来身的他只得吩咐一直保持着抱头姿势的陈钰娇:“陈钰娇，你去看看四周的车窗，有地方裂开的话，不管用什么都要堵住，让它们进来就真完了。”
　　陈钰娇闻言松开环着脑袋的胳膊，勉强稳住身形，手脚并用的在车里翻找，凭着记忆取出一卷透明胶带，又用了好一会儿去找胶带头。
　　“砰！”
　　货车抖了三抖，驾驶座一侧的窗户上肉眼可见的多了几条蛛网状的白缝。
　　陈钰娇手忙脚乱的爬过去，跪坐在后座上上用牙齿撕开胶带，将所有的缝隙挨个堵了个遍。
　　“啪嗒！”
　　池渝身后的窗户成了无数碎片，飞蹦进车内。
　　“兔子飞起来了！”
　　陈钰娇惊叫一声，捂嘴重新趴回地面，双目紧盯着破窗而入的红眼兔子。
　　成千上万的飞虫扑扇着翅膀，发出的噪音震耳欲聋，它们从破洞中蜂拥挤入，中央簇拥着几只长毛多翅，造型诡异的啮齿动物。
　　意识在满目红色中变得模糊，池渝将怀里护着的脑袋埋得更深，无比悲哀的认为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的传奇人生就要命绝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