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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玉生烟的孩子 ...

  •   “禁酒。”沈琼玉头都没回冷冷的说。

      青鸟书这回大概是真的醒了,他晃了晃脑袋,看见了门前坐着的俩人,视线迷茫的游荡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杯子上。

      他恬不知耻的往路栖云二人中间一坐,抄起杯子来就喝。

      “这怎么不是酒?茶水真难喝。”

      “千星白御禁酒。”

      青鸟书都被气笑了,眯着眼看沈琼玉,“你怎么还是老样子,酒可是宝贝,一醉解千愁。”

      路栖云远远透过炭火将视线落在沈琼玉上,他神色如常,只不过身子微微偏移了些。

      能躲一点是一点。

      “你来为何?”

      青鸟书立刻收敛了笑容,大抵是宿醉之后的通病,此时脑中犹如翻江倒海,搅的他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开口。

      他坐直了身子,竟然看上起有几分严肃,“你前段时间去了蓬莱?”

      原来是为了蓬莱。

      沈琼玉似乎早就预料到,只是淡淡的垂下眼睑,“我知这一趟回来,你定是要上门的。”

      青鸟书的衣服没有穿的太过规整,衣料柔软随着他的动作堆叠在地上,领口敞开着,漏出脖颈间的一片皮肤。

      看着….倒像是个恣意潇洒,无拘无束之人。

      他叹了口气,语气很轻,“我已经一百年没有踏入蓬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是啊,自从仙岛隐踪,世人再也找寻不见。

      “是我对不起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下落。”

      这还有故事?

      对不起谁?找什么东西?

      路栖云一言不发坐在一旁,就差把乖巧俩字写在脑门上,手上在认真的添水煮茶,实则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竟然有幸能听到天下四君之一的红尘往事。

      “路栖云。”

      “哎,在呢师尊。”路栖云下意识的答,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

      “晓天剑法练的如何了。”

      这是之前沈琼玉拿给他的剑谱,说是让他先自己琢磨,等到空暇时候指点一二,路栖云在他闭关期间也算得上是勤勉,日日拿着剑谱练习,只不过…怎么突然问这个?

      “弟子都记下了。”

      “练一遍。”

      “现在??”有点不确认。

      沈琼玉认真的点点头。

      “在这里?”再问一遍。

      “嗯。”

      “…..好。”路栖云被沈琼玉突如其来的这一出闹的没有明白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听话的起身走到院子里,他将归雪召出来,一招一式,逐一演练。

      夜色如墨,少年挑剑,斩落桃花。

      路栖云的注意力全都在剑上,脑中不断演练着剑谱上的招式,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沈琼玉并不是想要看他剑习的如何,只不过是寻个借口将他支开些罢了。

      果然,练剑之余,路栖云瞟了一眼木台上坐着的俩人,都在轻声低语,青鸟书突然歪着着身子抬头看他,眼中沉甸甸的愁仿佛快要冲出来。

      青鸟书冲着路栖云扬了扬下巴,“这小子,是之前那个?”

      “嗯。”

      “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不容易,造化弄人啊,当初要不是你一力保下他怕是尸骨都凉了十年了。”

      路栖云之前没见过他,对于青鸟书的过往只在饭后杂谈中听到过,上次听他的事情还是一个貌美的小娘子堵着祈岸派的大门要说法,说是青鸟书始乱终弃对她弃之如敝履,恩爱的时候甜甜蜜蜜,走的时候翻脸不认人。

      当时这事闹的挺大,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爱把这当笑谈。

      动不动也品上两句,说什么天下四君的青鸾君早就不是百年前那个一人隔烈火,脊骨撑章山的仙君了。

      风流艳事多了,对于他这个人的描述也就有些模糊,人们口口相传无非都是床榻上那点事,加上青鸟书也一直不怎么露面,知道他究竟什么样的人少之又少。

      他的眼中没有光亮,路栖云在刚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

      看不出他所想。

      对,人的欲望是会通过眼睛传递出来的。

      哪怕是沈琼玉这种惯是隐藏情绪的人也能捕捉到某些时刻眼眸中的微光一瞬。

      可青鸟书不一样,这个外表看着年轻俊朗的男人,仿佛余生已无所求,眼中均是死气。

      “我记得,当时你对青屿之事耿耿于怀,以至于不分青红皂白要将他置于死地。”

      “……哈哈哈哈幸好有你拦着,才没酿成大祸。”青鸟书低头在乾坤袖中摸了半晌,最后掏出来一个小葫芦,小巧精致,上面还镶嵌着彩石。

      他打开葫芦,仰头灌上一口,酒香四溢,一脸满足。

      “….禁酒。”

      “我就喝一壶。”青鸟书嘴上这么说这,却像是嗜酒如命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沈琼玉蹙眉看着他,最终也没有制止。

      少年剑意起,斩尽春风归。

      沈琼玉垂落眼眸,将视线从路栖云的身上落到了面前的点心上。“你到底在找什么。”

      玲珑小巧,不知道是不是路栖云做的。

      “她的孩子。”

      指尖微动,“…..你指的,是玉生烟与亭瞳的孩子?”

      沈琼玉这一句话让原本还有些醉醺醺的青鸟书彻底清醒了,他激动的一把抓住沈琼玉垂在身侧的宽袖,“你怎么知道!你看见她了?蓬莱现在何处告诉我!”

      “蓬莱无踪,你找不到的。”沈琼玉默默将袖子扯回来,“此次一行,我确实见到了玉掌门。”

      “她还活着!是不是还活着?”青鸟书状似疯癫,口中呢喃半晌又摇着头认清现实,“…不对,不可能,玉儿自尽是我亲眼看到的…..她,他不可能还活着。”

      “确实身死,但魂还未消。”

      沈琼玉简短的将在蓬莱仙岛的事情说与青鸟书听,他原先只知道青鸟书对玉生烟情根深种,蓬莱被屠杀之时,他亲眼看到了玉生烟自尽身亡的场景。

      后来…他一直在找东西。

      所有人都不知他找到是什么,一百年已过,他仍旧没找到。

      “….你说她入轮回了?”

      沈琼玉不忍将实情与他说,便只能说了谎,只是平生头一次,这谎撒得有些破绽,“嗯….是…..”

      青鸟书瞟了他一眼,看见他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连眼皮都不敢抬,心下已然知晓。

      “那就好。”

      若是说起来,青鸟书也是个情种,当初在灵山偶然与玉生烟结识,也不知怎的就产生了爱慕之心,他与蓬莱的渡苦真人是旧识,一来二去就由着渡苦为二人定下了婚约。

      其实说来渡苦的心思倒也好揣摩,自己的徒儿年纪轻轻破格成为青屿掌门人,明里暗里不满的大有人在,有了青鸟书的帮助能够让玉生烟不必终日小心谨慎。

      他原本也是想要促成一桩美谈的。

      可谁能想到,女儿心思难琢磨,玉生烟竟然与龙族有染,还一心一意与他诞下孩子,可是苦了青鸟书,满腔爱意被毁,那颗心丢在了玉生烟身上,从此再也拿不回来。

      再后来,本是蕴含美好寓意的婚约也没了。

      ..........................

      沈琼玉用袖子掩住唇角干咳了一声,而后做贼心虚似的从盘子中拿起一只点心,外皮纯白,内里透红,他想也没想低头咬上一口,吃到嘴里…味道有些奇怪。

      与平常路栖云做的不太一样,说不出的味道,但是总体还是甜的。

      再咬上一口。

      吃多了倒也不是太难吃。

      青鸟书还在一旁黯然伤神。他仰头灌着酒,喝的急了,洒出来些许。

      那人满不在乎的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玉儿曾传书与我,说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个咒法,那个咒法,她翻遍了典籍都没有找到,当时临近生产,玉儿怕有异,所以央我查一查。”

      “我空活了千年,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阵法我也不曾见过,是个很奇怪的制式。”青鸟书用手指蘸着酒,在身前空地随手画着那咒法的式样。

      玉生烟曾在书信中将它画下,这咒法青鸟书在百年间看过无数次,以致于每一笔都能牢牢记下。

      “我曾试着发动过,没有效用。”

      “你猜测阵法与龙族封印有关?”

      “嗯,果然知我者莫若广寒也。”青鸟书大笑两声,“光是知道解阵密令并不能将龙族封印打开,玉儿生子削弱了她控制封印的灵力,其外,我觉得与这个咒法应当也有关系。”

      沈琼玉看着他方才画的制式眼熟,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是否见过。

      “踏星宫的藏书阁收集天下文录,你又是符咒大家,我这次也是想请你帮忙查一查。”

      沈琼玉并未推脱,“好。”他默默将那咒法制式记下,不过片刻,酒迹干透,再无踪影。

      “那孩子最终…”沈琼玉记得亭瞳说过,他与玉生烟有一个孩子,只不过连他这做爹爹的都未曾见面的小儿,青鸟书是怎么知晓的。

      “不见了。”青鸟书顿了一下,长叹一口气,“我去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在了,那时候青屿大乱,我找到玉儿的时候,她将那孩子托付给了我,让我带他离开。”

      后来孩子没找到,他回头要去帮玉生烟,却在纵剑疾驰后,看到了雨幕中挥剑自刎的她。

      青鸟书根本来不及喊,那柄长剑寒光乍现,带走了他喜爱了许久的人。

      “所以这一百年你都在寻那孩子。”

      “嗯,我不知道谁带走了他,也不知道带去了哪里,但是既然没死,应该总能寻到吧,玉儿一辈子也只求过我这一件事,我总不能愧对她。”

      青鸟书一副颓废的样子呆坐了一会,突然被潇潇剑声惊醒,抬头看见正在习剑的路栖云,恍惚脑中身影重叠。

      他倒了倒已经喝空了的葫芦,眼神蒙着一层迷雾,直愣愣问沈琼玉,“有酒吗。”

      “千星白御禁酒。”

      沈琼玉坐在原处,他手上的那只糕点吃完了,从碟子中又拿起来一块。

      青鸟书显然有些醉了,鼻尖怂了怂,吵闹道:“骗人,你吃的这是什么?”

      他将盘子中剩下的一个点心拿起来,“你这糕点中都放了酒,还藏着掖着不给我。”

      这回轮到沈琼玉愣了,他从未喝过酒,因此对酒的味道并不敏感,这糕点中用了少量的酒,还调已甜味掩盖,他吃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奇怪。

      糟了。

      “路栖云,这不是你做的?”

      停下的路栖云将归雪斜插在地上,他抱着胳膊看了看沈琼玉面前已经空了的碟子,“是小师妹从司食堂拿来的,师尊觉的好吃,弟子再去拿一些。”

      “不必……”

      “你们这没酒,我要喝酒!”这个嗜酒如命的疯子。

      沈琼玉被吵的有些烦躁,眉头紧促,一言不发。

      路栖云看着青鸟书没什么形象的吵闹,有些无奈,自己走过去收拾泥炉。

      炭火通红,陶罐中的水几乎烧尽了。

      “你小子,给我拿坛酒来,就当报答我当年不杀之恩。”

      路栖云苦笑,这酒鬼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不杀之恩?自己之前可从来没见过他呀。

      “青鸾君喝醉了,师尊怕吵,我先送你去休息吧。”路栖云看似好脾气,实则暗里使坏,青鸟书醉成这个样子,自然不如他力气大。

      路栖云提着他的胳膊将人拽起来,直接就往客房里拎。

      “玉儿,玉儿你怎么力气这么大了。”

      “我跟你走,你轻些。”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一路上青鸟书翻来覆去的念叨一些话,路栖云统统当作没听见,将他直接扔在榻上关门而出。

      他刚一出来,便看见沈琼玉还坐在那处。

      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那空了的盘子,似乎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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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玉生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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