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在下》旧城北里

65、小路仙君撒的一手好娇

　　瑞雪兆丰年，隆冬腊月，转眼就到了年关。

　　那日沈琼玉他们二人回来，带来了个消息。

　　临近岁首，宗派中的弟子若是在山下还有亲人，便可以趁着这几日回家团圆，如果是不下山的，便在三日后于司安殿中举办岁首新宴，大家聚一聚，一同守岁。

　　历年宴席，沈琼玉都是不参加的，今年也不例外。

　　最后只剩下了路栖云三人面对面的看了看，最终决定派个代表意思一下。

　　三人石头剪刀布，两个拳头对上一把剪刀，路栖云笑嘻嘻的拍了拍花朝的肩膀，“很好玩的，你到了那只管吃，别的都不用管。”

　　花朝瘪着嘴又看向暮岁。

　　暮岁掩着嘴温和的笑，最后道“我陪阿朝去吧，宗派里的人多，你还认不全，我带你拜见一下各位长老。”

　　路栖云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本来还在庆幸自己今年也不必去陪人假笑，等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师哥带着花朝赴宴，那千星白御不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师尊。

　　哇…和师尊一起守岁….

　　不敢想。

　　“啊…..不然你俩象征性的吃点，早些回来，咱们还能下山逛逛花灯庙会”

　　“倒是也行”

　　花朝又贱兮兮的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路栖云的肚子“搞定师尊的任务就给你了，咱们都下山留师尊一个人太孤单了。”

　　路栖云不以为然道，“他还怕孤单？”话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对，立即改了“我是说，师尊都习惯了。”

　　“不一样！”花朝一脸认真，“新岁团圆，家家户户都这样。”

　　路栖云还想解释，叫暮岁打断，“往年确实都是师尊一个，今年是阿朝来的第一年，要是能叫上师尊一起也好。”

　　暮岁一说话，路栖云把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行吧，我去试试。”

　　于是几人散了之后，路栖云滴溜溜在院子里转了一下午，他倒不是怕沈琼玉拒绝，只是若怎么说都不成岂不是辜负了师哥的愿望。

　　于是路栖云撸起袖子亲自下厨，他先前经常偷跑下山，和镇子里的小贩商户关系都好，所以也见过他们炸油饼做糕点，其实那东西倒是也不难，看几次基本也就学会了。

　　他将面粉揉好了，里面裹上豆沙馅，路栖云还特意多加了些糖，尝上去甜的很。

　　热油下锅，炸至金黄，捞出后沥干油。

　　平常他们都是去宗门弟子堂用饭，可千星白御还是单独置办了小厨房，沈琼玉可以不吃，他这大小伙子和身子娇贵的师哥总有饿的时候，路栖云便总是留心学着点，一来二去的练习，饭菜倒是做的一绝。

　　这次吃的人少，他也就做了两个而已，摆在盘子中，玲珑小巧，很是好看。

　　泡上一壶热茶，一同搁在托盘里。

　　路栖云小心的端着到了沈琼玉房门前，他闭关修炼时都不在千星白御，这次既然回来了，那么至少这几日是没有闭关想法的。

　　那他整日待在屋子里做什么呢？

　　想到这有点好奇，路栖云闭着一只眼弓腰趴在门缝上看，缝隙中影影绰绰只能看见正对着的桌椅，好像其他的都看不着。

　　正偷窥的起劲，门哗啦一声开了。

　　…….

　　路栖云尴尬的抬头看着沈琼玉扯了扯嘴角。

　　真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幸好，沈琼玉大人有大量，根本没搭理他刚才的怪异举止，只是低头看了看他，最终视线落在了他托着的盘子上。

　　“有事？”

　　“有…咳咳嗯。“路栖云赶忙规整站好，连上的笑立刻变得谄媚，“弟子做了些山下流行的小吃，想让师尊尝尝看味道如何。”

　　他双手托着托盘，往沈琼玉面前一搁。

　　怎么没反应？

　　沈琼玉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两只金黄色的小饼上，确实看起来颜色可口，他转动眼珠，盯着笑的灿烂的路栖云，“…..是你亲手做的？”

　　路栖云疯狂点头。

　　“你什么时候学的。”

　　“啊…哈哈哈哈哈”路栖云喉结动了动，总不能说是之前偷偷下山学会的吧？“是….师哥上次下山的时候带回来的，弟子觉得好吃，就尝试做了些。”

　　审查的视线落在路栖云身上，他这张笑嘻嘻的脸快被盯的裂开了。

　　沈琼玉一转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进来吧。”一人先行落到不远处的座位上。

　　今日放晴，平常山中起岚，哪怕到了晌午看着都是雾蒙蒙的。

　　沈琼玉的衣摆上沾了金黄色的光，一步一荡，最终隐入昏暗。

　　路栖云回身，赶忙随着他进了屋子，他把托盘搁在桌子上，看着沈琼玉伸手捏起来一小团豆沙饼，他吃的端庄，咬东西都是小口咀嚼的，现在也是，动作轻缓，唇齿间都站着落下的金黄面碎。

　　他顺手将茶倒出来，落入杯子中，冒着热气。

　　路栖云一直在观察沈琼玉的表情，对方眉目舒展，咀嚼的时候还会低着头查看里面的馅料放的都是什么。

　　大抵是吃到甜的味道了，路栖云甚至能在他那张万年冷冰冰的脸上看到一丝舒心。

　　原来沈琼玉爱吃甜的么？

　　之前从没看他对某一种东西表达出特殊的喜爱，所以口味也是成谜。

　　“怎么样？”

　　“嗯，不错。”

　　被夸了！

　　路栖云现在如果有尾巴，怕不是能摇上天？

　　沈琼玉将手中捏着的那团子吃干净，细心的将指甲上的油渍都清理好，又探手去端路栖云倒好的茶。

　　“还有一个师尊不吃了？”

　　“你吃吧，一人一个。”

　　路栖云看看沈琼玉，又看看盘子上躺着的黄金小饼，突然被沈琼玉刚才的话逗笑了，一人一个？还挺公平。

　　他把盘子的小饼拿起来一口吃掉，咀嚼了两下极快的咽下去了，是挺甜的，和镇子里卖的味道差不太多。

　　“师尊，喜欢吃吗？”

　　沈琼玉没太明白他这么问有何意，只淡淡道，“还可以。”

　　“爱吃甜的？”

　　“没有。”

　　“那师尊偏爱什么味道的”

　　“都可。”

　　都可啊… 下次给你搞一盘苦的，看你吃的下去？

　　路栖云单膝跪在地上，矮身凑到沈琼玉跟前，他把自己摆在弱势的一方，手刚要往沈琼玉的腿上扒，就被沈琼玉喝止了。

　　“脏…..”

　　“哎？”

　　企图挨上去的爪子停在半空，沈琼玉将搁在一旁的手帕拾起来，忍无可忍的给路栖云擦了擦指头上的油，他眼神往上，落在路栖云的嘴角，哪里还粘着渣滓。

　　“你没感觉吗？嘴角还粘着东西。”沈琼玉将那处也擦干净了，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多次，仪容整洁，你要切记。”

　　路栖云愣愣的眨了眨眼，沈琼玉的动作轻，感觉就像是在他的皮肤上轻轻瘙痒，可是仅仅一瞬，那种在心里挠痒痒的感觉又消失了。

　　他尴尬的笑笑，爪子如愿的搭在了沈琼玉的膝头。

　　“弟子记住了。”

　　沈琼玉满意的点点头，“什么事？”

　　“明日就过年了，宗门特赦，可以下山，师尊与我们一同去镇子里逛逛吧。”路栖云的面皮是很好看的，带着两份稚嫩又有些叛逆和桀骜，这么一张俊俏的脸此刻摆出了一副示弱哀求的样子，让沈琼玉有些恍惚。

　　拒绝的话刚要出口，路栖云搁在他膝盖上的双手轻轻晃了晃。

　　撒娇的意思也太足了。

　　“去吧师尊，去吧，师哥和小师妹也想和你一起去。”路栖云看出沈琼玉的犹豫，立刻抓住时机乘胜追击。

　　“好不好？师尊今年不用闭关吧，小师妹刚来，师尊也应该陪着她去四周认识认识。”

　　这…. 说的句句真切，有些不容易拒绝。

　　“为师….”

　　沈琼玉的话只开了个头却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路栖云侧着头看他的样子，自从上次女儿节便知道了沈琼玉似乎对于热闹的场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简单来说，由于自身性格和身份是无法融入其中的。

　　但是上次，自己把他带回了人间。

　　只要有联系，他也可以不必端坐云间，也可以体验人间烟火。

　　“镇子里好吃的特别多，酸甜苦辣都有，师尊想吃什么都吃的到。”

　　“阿朝还说想和师尊一起逛庙会看花灯。”

　　“师哥也盼着。”

　　路栖云讨好的仰起头冲着沈琼玉笑，一字一顿道，“我也是。”

　　沈琼玉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考，最终在路栖云的“我也是”中妥协了。

　　“好。”

　　得了冷面仙君的点头，路栖云的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他没大没小的窜起来凑近了沈琼玉，一时得意忘了身份尊卑，他挨的近，硬生生将沈琼玉逼的后仰，背部一下就靠在了椅背上。

　　“你！”

　　“师尊说定了！”他眼睛里倒映着沈琼玉的身影，天生的笑眼弯弯的，“我去告诉师哥和花朝，明天傍晚一同到镇子里去。”

　　路栖云没等沈琼玉再回话，一溜烟的跑了。

　　沈琼玉看着少年穿过门裹挟一身金光而去，他的视线收回落在了一旁的空盘子上，旁边的热茶已经没了氤氲雾气。

　　他摇了摇头评价道，“冒冒失失。”

　　等到了第二日，路栖云早早就在山门口等着，沈琼玉立在另一侧，来往不少弟子都赶着要下山，突然看见广寒君拦在山门，都堵在一堆没人敢走。

　　姗姗来迟的暮岁带着花朝，俩人穿过人群到了路栖云的面前。

　　“这些人干嘛呢。”花朝回头看了看，这帮人都离着老远给沈琼玉施礼。

　　“不知道，瞻仰师尊仪容吧？”路栖云调笑道。

　　“别胡说，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了。”暮岁说了这话，师徒四人便一道往山下走，一堆闹不清的人这才看明白，原来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广寒君也是要下山去过年守岁的？

　　真是万万不敢想呐。

　　这下山的路走了几百遍，路栖云闭着眼睛都认得，他带着几人抄近路下山，没用多久便到了七兴镇，天色欲晚，热闹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