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在下》旧城北里

6、凤娘

　　“锦公子许久不来了。” 女子轻摇罗扇，万分风情的立在他俩跟前，扇子遮住她的下半张脸，那双眼睛极是好看。

　　“凤娘多日不见还是这么美艳动人。”鸿雁跟个情场老手似的，调笑着上前去，还将手背递上，那芊芊玉手便顺势搭上了。

　　路栖云看的直皱眉…….

　　鸿雁这张半大孩童似的小脸做出深情模样可着实不太好看。

　　凤娘一副美目望过来，落在路栖云脸上。

　　“哟，这位小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凤娘朝着他盈盈见了个礼，小扇子慢悠悠的摇，都快把人心摇乱了。“妾身凤娘，是百里香的老板，薄待这位公子了。”

　　路栖云少见这种绝色，他脸上带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来，本就是少年人，一笑间透露着年少轻狂的模样。

　　“没事，老板生的如此好，我哪里还敢苛责。”

　　凤娘盈盈一笑，伸手叫来了个小厮，那小厮是专门引坐的。万里香和其他的勾栏瓦子不太一样，楼里楼分了三层，所以如果喜爱热闹的客人可以直接在一楼大堂中听书看舞，在往上二三楼则都是雅间，可单独召歌舞入内欣赏，当然了，若是郎情妾意痴男怨女在雅间里共赴巫山也是可以的。

　　路栖云头次来，鸿雁为了寻热闹，便选了在一楼大堂，正好老板过会儿要登台献舞，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观，这次算他们来着了。

　　“没骗你吧，是不是个好地方？”俩人落了座，隔帘半遮半掩能看到大厅中间圆形的台子。鸿雁忙不迭的凑过去拿肩膀碰了下路栖云的，后者这才慢慢望过来。

　　“是挺好。”他伸手把桌子上的瓜子捏了一把在手心，身子往后懒懒的靠着。“你常来啊。”

　　鸿雁骄傲的挺着胸脯，“那是，这就是我第二个家，我和凤娘可熟了。”

　　他把桌子上的白玉瓷壶提起来斟满了两杯，一手拿一个，给路栖云递过去。“以后你要是再来，报我名字。”

　　路栖云接过来，似笑非笑，“你名字？锦公子嘛？”

　　“咳咳咳…”鸿雁刚喝一口差点吐出来，“我这不是行走江湖要用艺名嘛…. 那什么你尝尝这酒，这可是万里香的招牌”

　　路栖云闻言，他手里的杯子端在指头尖，看着微黄的酒液在被子里轻轻摇晃，他把杯子凑到鼻子尖，酒香四溢。路栖云之前经常在镇子里的其他酒肆喝酒，他也算的是品过名酒无数了，面前这酒不太一样，闻起来清淡雅致，闻久了才有属于酒特有的烈味。

　　他一口喝下，酒水在口齿间流淌。

　　初时微甜，过后辛辣。

　　真是好酒。

　　“七兴镇已酿酒闻名，我还是头一次喝到这种酒。”

　　“那是”鸿雁得瑟的“这可是神仙酿。”

　　百里香是有自己的酒坊的，因此他家不卖那些寻常酒水，主家好用果子花朵来做些酿饮，像是桂花酿，莲花酿都极受欢迎。最有名的自然要属神仙酿，据说是仙人坐于云端饮酒之时，吃醉了，打翻了桌上的杯盏，那杯子中乘放的佳酿顺着云端自天而落，落到地上变成了这神仙酿。

　　路栖云还拿着杯子在回味，突然大堂中鼓声四起，丝竹不绝于耳，许多人此起彼伏的叫好，鸿雁激动的拽着路栖云的袖子直摇晃。“快看快看，凤娘要献舞啦！”

　　果不其然，台子上原本是垂着红色的纱帘的，这时候此处的纱帘往上拉，露出了整个台子。

　　台子上独独立着一个人，穿了一身粉红色罗裙，那料子极是轻盈，一扭身一迈步，仰起来的涟漪荡在了所有人心里。女孩子的身姿极是不同，与路栖云见过的都不同，他之前从书上读到过凹凸有致，玲珑九曲，原来放在现实中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鸿雁抓起来桌子上放好的花瓣，一股脑的往台子方向仍。

　　凤娘一曲舞，千金不曾见。

　　路栖云忍不住也跟着鼓掌拍手，这场景果然是人间难得一见。

　　“好看吧？论绝色凤娘应属天下第一。”

　　鸿雁撒花撒的累了，坐下来又开始喝酒吃点心。

　　路栖云眯了眯眼睛，看着台上在答谢的美人，脑子里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要说天下第一… 倒也未必。”他所知道的人里面就有一个要比她好看人在，只不过那人总是刻板冷情，背脊永远是挺直的，不似女子一般娇柔。

　　“还有谁？来来你说说还有谁？” 鸿雁不服气了。

　　路栖云轻哼了声，语气满不在乎，“我师尊呐。”

　　这回轮到鸿雁不说话了，他还真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像是后悔了似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哎呀，把沈琼玉忘了。”他摇了摇头“准是和他呆的时间太长了，都忘了把他算进去，你要是说他第一，那确实是实至名归。”

　　鸿雁没得说，沈琼玉确实长得极好看，普通言语已经无法去形容，天人之姿，等闲者根本不配看一眼。

　　路栖云见他样子，憋不住笑了，俩人各自又开始喝起酒来。

　　莺歌燕语陆陆续续，娇柔的女子们，俊俏的男儿们穿梭在人群中收着客官打赏的银子。

　　在这温柔乡里，路栖云透过重重人群落到了圆台左边的柱子旁。那立着个姑娘，不是百里香的人，是他的师姐，宋时雨。

　　宋时雨是掌门亲传弟子之一，最早入门的，她是个干练的女子，平日装束英姿飒爽，长发束成个马尾，也不太喜爱佩戴女儿家的饰物，修为能力具是上乘，性格极是豪爽，门派里诸多大事掌门也都是交给她的，桩桩件件办的干净利落，且她待后辈极好，于宗派中不少弟子都有恩。

　　门派规定对谁都有用，可不是因为她是掌门首徒就能免去的。

　　看来这位得人心的师姐也是偷偷跑下山来了。

　　路栖云还记得之前与她的交集并不多，偶尔门派走动任务交递都会遇得到她，头一次和她对上还是在玄序会上，自己当时因为看不过李思驰才在大会之上下了死手，摆明了就是让他难堪去的，他将李思驰步步紧逼想着用剑挑他一两血出来，也算是报仇，结果他的狠招叫监会的宋时雨看穿了，一剑过来化解了攻势，这才没能在当天见红。

　　宋时雨此人修为确实不低。

　　“看什么美人呢，这么入神。”鸿雁刚同过来的小娘子调笑了几句，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才回过头来看路栖云。

　　他看似不经意的伸手指了指，引着给鸿雁看。

　　“哦～是小时雨啊，怎么？你看上她啦？哥哥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这呆头鹤，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路栖云白了他一眼，“她来这干什么？”

　　“小时雨也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好像是为了凤娘来的，有一次百里香闹妖还是她给解决的呢。”

　　几个月前，百里香的后厨闹妖精，这里都是些凡人，根本不知道是妖精导致的，正好宋时雨在，这才正好收了妖怪，万万没想到是个老鼠成精，每日在厨房里偷吃瓜果香油，一开始还以为是遭了小偷了，但是小偷也没有日日来偷的，掌柜的这才放了人蹲点等着，就看到了一个大耗子跟人一样走路，只不过头还是原本的样子。

　　路栖云若有所思的再次看过去，发现宋时雨原本是抱剑靠在柱子上，凤娘从台子侧边下来，低头与她说了什么，宋时雨便跟在她身后走了。

　　“哟这位小公子真是好看。”

　　“还真是，来同我们姐妹喝酒嘛。”

　　这当空，两三个姑娘走过来，手上拿着杯子，凑过来与路栖云坐在一处，鸿雁看起来高兴坏了，赶忙和小姐姐们聊在一起。路栖云伸手接过来酒杯仰头饮尽，脸上笑容不减，刚一展开手臂，软玉便入了怀。

　　这场酒，一直喝到半夜。

　　喝的有些上头了，俩人这才往回走，路栖云在前头正慢悠悠的晃荡，鸿雁还依依不舍的在百里香门口同小姐姐们告别。

　　突然身侧几个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好像围着再抢什么东西，一片乱哄哄的揪扯着玩。路栖云起初没在意，身后猛的叫人推了一把，他如今算不得瘦弱，力气也不小，被推了一下愣是一点没动。

　　路栖云回过头去看，是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孩子，正是撞在他身上了被弹的跌在地上。

　　他还没说啥，那小子突然就哭了。

　　“你们凭什么抢我东西！呜呜呜呜呜呜“

　　前面的几个小孩停下来了，冲着他扮鬼脸“你学狗叫就还你”

　　“是啊，你学你学”

　　这情况还不明了？这小子一看就是常年受欺负的，要是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就不要命的打回去，兴许不会变成这样。现在这些人知道他好欺负，怎么欺负他也不敢说，那还不可劲的作贱。

　　孩子嘛，天生就知道欺负比自己弱的，好玩吧。

　　路栖云蹲在哭了的小子跟前，伸出手来掐着他腮帮子甩了甩，“你傻啊，他们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啊，他们让你学狗叫，你就让他们学狗叫。”

　　小孩被掐疼了，呲牙咧嘴的哭的更厉害，鼻涕眼泪横飞“卧…. 卧打不过塌门呜呜呜呜呜呜”

　　“啧。”路栖云嫌弃的提起来小孩上一的衣摆，给他擦了擦眼泪，“我教你啊”他一脸坏水的凑过去“谁是领头，你就打谁，拽着一个往死里打，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打一次他就长记性了。”

　　路栖云继续道“你放心，你上，剩下的我替你摆平。”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骗你的话我学狗叫。”他笑嘻嘻的，起身把那小孩拽起来，往前一推。

　　谁打了我，谁带头让我学狗叫，我就要谁死。

　　围成一堆的小孩面面相窥，看着常年被欺负的受气包从道路边捡了块石头，大叫着冲他们杀过来。

　　眼看着几个人要把他围上了，路栖云在手指间用空气凝结成了小水珠，一下一个精准的很，轻巧的打在其余几个孩子的膝盖上，猛然受力那几个小娃娃倒了一片，带头的那孩子吓得都不知道往哪躲了，被受气包一把石块拍在脑门上。

　　不过还好，石块不大，孩子也没有多大力气，就是有些破了皮。

　　这回好，哭的换人了。

　　鸿雁姗姗来迟，看着路栖云一脸坏笑的蹲在地上，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伸手在路栖云眼前挥了挥，看他还是在傻乐，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丫的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