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在下》旧城北里

45、麒麟

　　一路前进辗转而行，终于到了囚千机。

　　囚千机被分为了大大小小许多暗阁，每一个隔间进去都堆满了铁笼，灵兽被分门别类，个头大小的，品类差不多的，都被塞在一个笼子里关着，有一些笼子里放的灵兽太多了，甚至导致连想要动一动的可能性都没有，粪便无人打扫，一进来之后臭气熏天，角落是留了出水口的，黄汤尿液淌了一地，最后又汇集去一处。

　　萧怀逸用袖子捂住口鼻的位置，尽量减小一些味道的冲击。

　　“娘勒，这都是难得一见的仙兽，他们就这么对待？”

　　路栖云眼神落在眼前的笼子上，那是一窝啸兽，体态偏小，身上盖着一层雪白的绒毛，这种兽类极其亲近人类，是送福的灵兽，传说若是有人能看见它，就能事事顺遂一整年。

　　这一窝啸兽，明显才是刚出生没多久，眼睛还没睁开，十几只被扔在一起，它们的母亲将自己的身子尽量蜷缩起来，用毛茸茸的尾巴将自己的孩子盖上。

　　尽管被关在笼子里，尽管环境如此恶劣，那母兽在看见路栖云的时候，还是努力摇了摇尾巴，像是撒娇似的，眼底尽是讨好。

　　路栖云站在跟前，眼神暗了暗，确始终没有做什么。

　　他们来这一趟是为了找鸿雁的，至于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实在无法去考虑救这些生灵。

　　“走吧，先去找於菟。”萧怀逸凑到后面看了看，招呼路栖云继续向前走过去。

　　一间一间的找，发现全都没有，麒麟形体巨大，并不是这种小的铁笼可以关押的，后来路栖云找了个来这里抓食材的行天道的弟子询问，这才知道原来囚千机里除了普通暗格之外，还有个地方，是用来封印极其珍贵的灵兽的。

　　他们要找的麒麟，就在那。

　　两人到的时候没有人，据说这里是囚千机的最深处，叫羑里，与先前看到的牢房可是不同，中间是巨大的深坑凹陷，站在旁边往下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在这深坑之上，纵横了数十条大腿粗细的铁链，链子下方悬空吊着不少铁笼，不像是刚才一样拥挤异常，这里的灵兽都是单独关押的。

　　萧怀逸腿支在边缘往下看了看，啧啧称奇“这要是掉下去，岂不是要粉身碎骨了。”不知从哪吹来了一阵阴冷之风，哗啦啦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铃铛音。

　　他俩对视一眼，一起抬头往铁链上找，这才发现原来肉眼不怎么能看见的地方还挂了不少的铜铃。

　　“看来咱俩，只能爬过去了。”路栖云看了一眼，脚下无路，唯有铁锁能用。

　　“确实”

　　路栖云寻了个还算好落脚的位置，翻身一跃稳稳落在铁锁之上，幸而动作幅度还算小，所悬挂的铃铛响动声音很小，应该不会惊动其他人。

　　他顺着脚下的铁锁往前走，大概走了总长度的三分之二位置停下了，那正下方挂着一方小一些的笼子，路栖云尽量控制自己的平衡缓缓蹲下身子去，从顶部的缝隙中向下查看，突然一道白色的利爪冲着他的脸抓了过来。

　　好险，躲开了。

　　路栖云重新稳住，整条铁索晃了两下又稳定下来。

　　那笼子里关着的是条六尾白狐。

　　见有人过来了，正呲着牙，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爪子尖利，随时准备挠穿敌人的喉咙。

　　不是鸿雁。

　　路栖云心里一下子又阴沉起来，抬头看过去，大大小小的笼子挂了足有上百个，想要找到鸿雁就要耗费大量时间。

　　他起身刚要往左边拐一下，突然听到离着不远的萧怀逸开心的哎呀了一句，脚步轻盈，两三下点了过去，愣是没有触动半分铃铛之声。

　　“於菟！可算找到你着兔崽子了！”萧怀逸蹲在一个三人横长的大铁笼子上方，路栖云看见那笼子上有不少爪子挠的痕迹，有一道划的最狠，几乎将一面的铁柱都削断了。

　　笼子里的灵兽发出嗷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 委屈？

　　路栖云择了个捷径，几下到了萧怀逸旁边，刚到的时候正看见他跟老母亲是的，将手伸下去给笼子内关着的灵兽顺毛。

　　那东西看见来了生人，立刻做出准备攻击的架势，嘴里从哼唧变成了低吼。

　　“於菟…”萧怀逸沉下脸来，叫了那灵兽的名字，对方立刻就没了攻击姿态。

　　路栖云盯着囚笼中若隐若现的青色鳞片，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等传说中的祥瑞之兽，面前的麒麟长相显得很凶，头上的角看起来与鹿的差不多，两根长须自鼻子旁边延伸出来，全身鬃毛是金黄色的，一动之下，在这偏黑的牢笼中浮光流彩，煞是灵动。

　　“这就是麒麟？”

　　“嗯，之前因为灵兽丢失的事频发，所以我才和於菟商量来了招钓鱼，他负责深入敌腹，伺机传递消息给我，我再去追查究究竞是怎么回事，结果谁知道消息传了两天，他就没信了，我只能寻着结契指引来找，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路栖云点了点头，看他俩人谈乱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被关到这里了？”

　　“稀奇且凶的灵兽都会被关到这里。到了这之后，我就被完全隔绝开来，根本传递不出去消息。”

　　路栖云看着他俩格外动情，要是没有铁笼都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了。

　　“劳驾… 请问和你一起关起来的，有没有一只白鹤啊？”

　　麒麟知道他是自己主人的朋友，此时也客气起来。

　　“白鹤….. 是那个话痨吗？一说话就停不下来，说的人脑袋直疼？”

　　多么精准的描述，路栖云赶忙点头，“没错，就是那只呆头鹤”

　　麒麟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跟它关隔壁关了两天…我整整..两天没能睡觉。”

　　这…. 路栖云象征性的安慰了两句，毕竟鸿雁的话痨程度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了的，它又是个自来熟 ，真是…可怜了这个麒麟了。

　　“它是冥天玄鹤，身份尊贵的很，对于行天道这种邪派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祭品，之前它和我一起被关在这里，昨日刚被带走，极乐之宴子时开启，要以三圣之血入圣池。”

　　萧怀逸听完了於菟的话，语气逐渐凝重起来。“你说的圣池我也听说过，据说池内圣水可洗去凡躯浊尘，驱逐体内污秽，是可疗一切的圣物。”

　　路栖云若是想要去救鸿雁，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先去，这里的其他灵兽我会想办法救出来。”萧怀逸冷静的发号施令。

　　路栖云望向他，见萧怀逸似乎很是坚决，他也失去了灵力，不知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救出来铁笼内被困的灵兽，但是救鸿雁也是刻不容缓，若是晚上一刻，它可就要魂归故里了。

　　他不在推脱，点了点头。

　　路栖云轻手轻脚的顺着铁链走了下来，临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萧怀逸，他还蹲在原地，手似乎是在抓正脚下的那个铃铛。

　　来不及多想，路栖云往来时的路而去，返回去，路上遇到了一队与他衣着一样的弟子，手上都拿着一些笼子，每个笼子中都装着一只不同品种的灵兽。

　　路栖云跟在队伍的最后方，手里也被塞了一个，他低头看了看，发现是刚才在囚千机暗阁中见过的母啸兽。

　　那灵兽似乎也闻到了路栖云身上的味道，在笼子中欢快的蹦哒了两下。

　　“嘘——”为了防止暴露，路栖云赶忙制止，那灵兽居然听懂了，乖巧的盘成一团，窝在铁笼子里。

　　如此通人性。

　　路栖云欣慰的放下心来，尽量让自己不太惹人注意，低着头跟在队尾。前面的弟子排着队，将手中提着的笼子分文别类的放到对应的案台上，每一架案台后面，都站着一个带有青面獠牙面具的人。

　　笼子搁在沾满血的台面上，其内的灵兽被吓得乱叫，在一方小天地中想要逃跑，却被一双大手无情的抓了出来。

　　下一刻刀入骨，血染尽。

　　路栖云方才已经经历过，现在显得冷静了许多，他排在最后面，笼子中的啸兽显得有些焦灼不安。

　　他现在内心很是复杂，如果不交出去，被发现的话就坏了事了。

　　眼看离得越来愈近，转瞬就到了自己。

　　路栖云立在面前的大汉跟前，对方上身的衣服是解开的，露出肌肉匀称的胸膛，浑身是汗，滴落在面前的木台上，黏腻的恶心。

　　他把手中的笼子搁在台子上。

　　那男人没搭理他，一手上去将笼子门上的禁制直接捏碎了，紧接着五指大张掏进去，将吓得原地转圈的啸兽攥着脖子拉了出来。

　　手上常沾血腥的人会自身形成一种煞气，灵兽所见之物是比人眼要多上不少的，因而当它们看见煞气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啸兽的叫声是尖尖细细的，像是婴儿啼哭似的。

　　路栖云立在面前，一直也没有走。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带着猪面的人用刀尖拍了拍路栖云的肩膀，又扭着头与旁边正在宰杀双脚鱼的人笑谈，手上却很是利索，掐着母啸兽的脖子，一下将它摔在案板上，力气用的大，直接将它摔晕了。

　　失去挣扎力气，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宰杀。

　　“哎，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开始了，妈的累死老子了快。”

　　“一会找护法讨点圣水喝，咱兄弟忙活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的有苦劳。”

　　“那是，老子这刀都卷刃了好几把了，这帮子畜牲，骨头倒是硬。”

　　“哈哈哈哈哈骨头硬，肉好吃就得了。”

　　那人把啸兽摆正了放在案板上，不知要拿它做什么菜，手上的大刀高高抬起，他却还扭着头跟人说话，眼看刀刃落下，突然被不知哪来的巨大的力道弹在刀刃上，硬生生脱了手，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脖子一疼，沉重的身子平衡失调倒在了地上。

　　路栖云眼疾手快，趁着还没乱起来，用袍子一兜，把被摔昏的啸兽搂在怀里，快步离开。

　　“怎么回事！”

　　“哪来的石子啊？”

　　“那畜生呢？找！赶紧找！”

　　大刀上被石子击的留下了一道痕迹。

　　一众人忙碌的时候，路栖云已经顺利的穿过阴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