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在下》旧城北里

44、厨房

　　？？？？？？？？

　　路栖云愣了一下，糟了，拖的时间太长，大批灵兽被捕捉过来，今日就是极乐之宴，它们左右是活不过去的，一时间差点把这事给耽误了。

　　“起来！还不快走！”

　　“哦哦”萧怀逸看出来路栖云着急，从地上爬起来。

　　“在哪？带我过去！”

　　“别急，刚才蚂蚁兄说吃了我的糖就帮我办事。”

　　“………….你不会叫蚂蚁给带路吧，那要走到猴年马月去？”

　　萧怀逸摆了摆手，“不是，它说帮我叫其他动物过来带路，保证快的。”

　　幸好，这人在正事上还是稍微靠点谱的。路栖云刚要放心点心，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哪呢？”

　　“来了”

　　萧怀逸抬手一指，路栖云寻着他的胳膊望过去，在拐弯的位置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瓜，像是很警惕的左右还看了看，它有些太小了，只能看到一丁点东西在动，路栖云还纳闷那是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呱”。

　　是癞蛤蟆....

　　路栖云悠悠回望萧怀逸，果然相信他是错的，这人从头到脚就写这俩字，没谱。

　　他已经懒得再去和萧怀逸说话了，哪成想对方倒是很积极，一个掠身超过了路栖云抢先往前跑，边跑还边回头看，焦急道，“快！再晚点就赶不上了！”

　　要不是因为到鸿雁……

　　路栖云一边叹气，一边也跟了上去。

　　不得不佩服的是，这癞蛤蟆跳的是真快，一下半尺，俩人小跑着在后边跟，路上还要躲避巡视的□□弟子，出了宫殿，便一路疾行，七拐八拐早就不知自身所处何地，只不过来往弟子要比方才更加多，除此之外，路栖云还发现从这里开始多了一些佩戴不同面具的人。

　　他俩并排往里继续走，不敢再冒冒失失的了。

　　萧怀逸的个子比路栖云高了快一个头了，这么大的个头在人群中晃晃悠悠格外显眼。

　　“你弯着点身子。”路栖云第十二次感受到了如芒刺背，忙不迭的出言提醒。

　　“好”萧怀逸佝偻起来，步子也稍微迈得小了些，“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弟弟叫什么。”

　　路栖云一门心思都在鸿雁和沈琼玉身上，随口答了句“路栖云。”

　　刚说完，萧怀逸沉默了一下，“…… 你哥不是姓沈吗？你怎么姓路。”

　　把这事给忘了，路栖云脑内也是空了半天，一瞬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他，憋了半天，砸砸嘴道“同母异父”

　　萧怀逸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伸手要拍路栖云的肩膀，让他快走两步躲开了。

　　“哎！那边那两个！愣着干嘛叫你俩呢！”

　　路栖云停住脚步，见离这不远的有几名弟子聚在一起，左右没有别人，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位哥哥叫我呢？”

　　“对对，就你俩，没事是吧？阴丧殿缺人，你俩都过去。今天大伙儿都忙，等忙过去这几日，护法可要犒劳咱们弟兄们，机灵点别躲懒。”这人看起来像是个头目，路栖云狗腿的到了跟前“哎，没问题，都听您的。”

　　“嗯，快去快去。”

　　那人交代完就走了，路栖云看着被留下的这几位，幸好他们也没想过多盘问，交代路栖云跟好便领头前行。身后有人戳了戳他，路栖云回头，是萧怀逸。

　　“怎么了？”

　　“刚才□□兄跟我说，穿过阴丧殿就是囚千机，行天道捉来的灵兽都被关押在那。”

　　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路栖云没说话，点点头表示知晓。

　　一行人到了殿前，来来往往人员进出，巨大的门向两侧开着，陆续有弟子从殿内出入，多数人都是拿着盒子的，不知乘放的是什么。

　　未作停留，入了殿内。

　　面前的大厅豁然开朗起来，一条条案席犹如长龙，两侧站着不少人，手里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拿着炒勺，正热火朝天的忙活。

　　大堂很大，先入眼的是处理菜品的地方，从现在的位置根本一眼望不到头，再远一点的地方灯光也暗下来许多，像是屠宰场一般，此起彼伏的尖叫嘶吼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 行天道的…厨房吗。”萧怀逸有点不确认的问出口。

　　路栖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没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轻微发着抖。往后稍稍退了一步，靴子竟然有些发粘，路栖云低头看了看，发现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暗色发红。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这些人干的是食人间烟火的事，但是场景看起来却像是修罗地狱

　　“…先进去。”

　　在萧怀逸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路栖云迈着沉重的脚步进来了。

　　虽然听沈琼玉提前说过行天道的修行都是用的邪门歪法，吃灵禽，食走兽，可是单单从言语里面听根本不会想得到现实场景又是如何。

　　路栖云僵着身子走在忙碌的人群中，忙活的人们并没有搭理他们，均在埋头在料理手中的活儿。

　　寒光闪过，一把鬼头刀一把剁在案板上，那上面方才还在挣扎的叱灵兽脑袋被斩下来了，惊恐地眼睛还在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

　　漂亮的羽毛被拔，活着推入沸水中，眼睛挖下来，将心脏掏出来，将一切泯灭在屠刀之下。

　　路栖云往前麻木的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缓缓低头，原来是踩到了一截不知道哪个人的断臂。路栖云往旁边看，那是专门对方垃圾的地方，扔了不少肠子内脏，还有些手脚器官，更多的是被挖去眼睛的人头。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萧怀逸伸手拍了下路栖云的肩膀，后者猛然惊醒，回过头来看他。

　　“这边走”

　　路栖云整个人放松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脱离了原本的队伍，他跟着萧怀逸从另一条小路出来。

　　萧怀逸把袖子里的□□拿出来，托在手心里。

　　“囚千机就在前面？”

　　路栖云靠在一边，心不在焉的看萧怀逸又在和□□继续交流。他那边完事了，回头拍了拍路栖云的后背，看的出来，这毛头小子定是没见过方才场景的。

　　“害怕？”

　　路栖云咬着牙摇了摇头。

　　“跟哥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萧怀逸跟他靠在一边，就在路栖云想反驳他的时候，又听他继续道“你这还算好的，一般人，第一次看到肢体横飞，血流成河都会被吓得不轻，死物会增加人的恐惧。“

　　萧怀逸说的对，路栖云一开始还只是觉得恶心，后来就开始脑内产生幻觉，被那把被鬼头刀一下剁掉脑袋的，成了他自己。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九幽之战吗。”萧怀逸难得这么正经，连带着说话的语气竟然都温柔了不少。“普通凶兽，一般修士就能对付，像是琼玉他们这种修为的，一次性降服几百个都不成问题，那么厉害的人啊，全天下不过也才几个，它们拼尽全力才能封印的家伙，那得多可怕。”

　　“我亲眼看见一个小修士，年纪跟我差不了几岁，被凶兽一下就拍成了肉泥，我当时身上溅的都是他的血，要是再往前走几步，成了肉泥的就是我了。”

　　萧怀逸重新想起那次，还是觉得无限唏嘘，他也是在刚入世就见识过了天灾人害的，并肩的友人惨死，为非作歹的妖物搅弄天地变色，尸横遍野。

　　他对方一把拽过路栖云的袍子，往前拉着走，他们可没有多少时间能够浪费在这，人世间有的多比这更加绝望的时候。

　　路栖云让他拽着往前拖，似乎心里的震惊已经稍微平复下来了些。

　　“后来呢。”

　　“后来我就被吓得尿裤子了，当时法术还弱，就运气好一点，这不就等到你哥来了，救了我。”

　　救了..还是个毛头小子，又一腔热血的他。

　　萧怀逸感叹的吸了吸鼻子，当年的恩情他自始至终一直记得，这么多年仗剑除恶，也是想着能再见到沈琼玉的时候让他知道，自己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添麻烦的臭小子了。

　　“总之你只要记得，这人世间有些恶是从降生之初就已经注定了的，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人，不然谁他娘的愿意修这狗屁的仙？总有人要敢为当先，总有人要惩恶扬善。”

　　这些话，他之前从没听人跟他说过，沈琼玉虽然教他，但是每每说这种大道理的时候，路栖云便会叛逆心起，根本听不进去，他师尊也从不会讲自己经历过的事，现在的路栖云对与正邪这种区分极其薄弱，他此时才意识到，人一旦拥有超过其他生物的力量就会把平衡才踩在脚下。

　　那时候执掌生杀的并非生死天道，而是强者。

　　“为什么说….有的恶意是降生时就注定的？”

　　萧怀逸没有立刻回话，他在斟酌该如何用语，半晌忽然道，“你应当知道，人，妖，精怪，灵兽，鬼神，都有可能因为一些原因成为为祸的一方，可是他们降临之初都是懵懂善良的，唯有一个种族不同，那就是魔族，魔族天生本性至恶，无一例外。所以对于我来说，正邪不两立，连同依附魔族的行天道也是不可饶恕的存在。”

　　他兀自摆了摆手“害，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这是我的想法，不等同于你的，这些事，你可以问问你哥。”

　　路栖云听了之后没再继续发问，而是翻来覆去开始思索他方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