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千灵浣

2、第 2 章

　　但槐子相信无论是哪个结局，大雁仙女一定会接受，“尽人事，听天命。”
　　槐子在阵阵微风和爷爷的拥抱中渐渐睡着了，月光照耀下的爷孙两人被背影单薄，却无端让人感觉温馨。或许只有家人才会给予无私的爱，就像这温馨的氛围，一份赤诚的爱，总是那么的可遇不可求。
　　时间过得总是那么快，快的让人不经意间回忆，过往如同流水般逝去，在记忆的深海里，只能依稀抓住些许零碎的片段。
　　一个很平凡的下午，槐子在学校听老师讲课，昏睡虫犹如蟑螂穿梭在大脑深处。讲台上的声音，随语文老师施施然的离开而逐渐隐没于即将开始的喧闹声中。
　　五六个成群结队的小孩子手拉着手从座位上跳起来，高高兴兴的跑到阳台上玩耍，有些显得破败的教室，怎么也无法掩盖住那个年纪无忧无虑的快乐的笑声，在那个年纪，纵使是骂人，也依旧充满童真童趣，更何况是充满善意的邀约呢。
　　“槐子，你跟我们一起玩丢手绢吧，我们刚好差一个人。”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充满笑意地看着槐子。
　　槐子摇了摇头，害羞的不敢说出话。
　　红衣小女孩旁边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小女孩用胳膊顶了顶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你为什么要叫她呀？大家都不熟……”絮絮叨叨的声音弥漫开来。
　　声音很小，但看他们的表情，槐子依稀猜出他们在说什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道：“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想去玩。”
　　没过一段时间，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已经相互熟知了，并且玩的很好，槐子有时候会跟大家一起玩，但大多时候依旧独来独往，看到那些成群结队在一起玩耍的小孩子，槐子心中莫名有一种羡慕，不过生活倒也平平静静，大家之间相互礼让，有时候一些孩子甚至还会把零食分享给其他孩子吃了，他们之间相互交换零食，其实也就是烤熟的甜红薯，或花生，小面包，糖果以内的，虽然偶尔也会闹点小矛盾，不过第二天依旧像之前那样，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槐子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第一次吃到糖果，内心甜蜜蜜的。
　　不过时间一久，槐子发现大家之间总是相互交换糖果，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而槐子穿的衣服总是有几个破洞，穿的衣服虽然保暖，但洗得有些发黄发黑，坐在其他人中间来免觉得尴尬，再加上槐子家并不富裕，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些糖，总蹭别人的东西不好意思，关系不知怎的就疏离了。再加上后来发现了一件大事，便从此不再与人来往，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过去了。
　　那是一个清晨，班上有人带来了一串糖葫芦，糖葫芦在太阳光下散发着莹莹的亮光，晶莹中携着红红的山楂，轻轻一抿，味道甜滋滋的，教室里面沸腾了，此起彼伏的羡慕眼神投向拿着糖葫芦的那个人。也就是槐子的同桌，最初邀请槐子一起玩的红衣服小女孩。
　　班级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红衣服小女孩，一个关系与她速来好的小男孩羡慕的说“韩玉冰，你妈妈对你真好，昨天我看到她回来，羡慕的要死，你能给我尝一口吗？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等我妈妈回来了，我一定要她带个冰糖葫芦，也给你尝尝。”
　　红衣小女孩点了点头，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将糖葫芦往小男孩面前一伸，说：“那你轻轻咬一口，只能吃两颗，不，总共只有四颗，你只能……只能吃一颗。”
　　小男孩高高兴兴的点头同意了，一口将那个山楂咬了下来，眼睛里仿佛蕴含了星星，笑容毫不吝啬。吃完啧啧称赞：“好甜，不过那个山楂酸酸的，但是那个外面的真的好甜。”说完，全班同学的眼睛更亮了。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乐老师面若寒霜的走进来，把作业本往桌子上怒气冲冲的一放，吼道“吵什么吵？都聚一起干嘛？”
　　教室里面的学生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教室里渐渐归于平静，槐子依稀听见教室彻底安静之前，有人嘟囔了一句：“哎呀，又是这个棍子姐的课……”
　　槐子坐直了身体，把视线偏向课桌，果不其然，一会棍子在讲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响起了，紧接着伴随的就是乐老师喷火的声音“你们写的是什么玩意？王吉，韩玉冰……赵七……”
　　乐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抬头可以看见她手上爆起的青筋，随着本子从手中掉下桌面的砰砰声，大家的心也跟着砰砰跳。孩子紧张的一手握拳，一只手在桌面握着铅笔，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站起来。听到声音渐渐平缓，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又大吼道：“这有一本，槐子，被点到的都站起来！”
　　被点到名字的人顿时面色一僵，紧张不已，僵硬的缓缓站了起来。
　　紧接着是乐老师犹如轰炸机般的声音“你们做的是什么作业？要不是我还记得自己布置的作业，我都不敢相信你们每个人拼音各异，不说了，还有五花八门的字，尤其是赵七，你是打算让我带着放大镜检查作业吗？还有槐子，你前面的字还正正常常，后面的字已经容不下格子了，还有你那笔画……”
　　说完乐老师都快笑了，“交了这么多年，你们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就几个拼音，全班没一个是全对的，尤其是站起来的那几个，几乎通篇全错，上课到处说话就算了，刚才都上课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座位？”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气都不敢喘，槐子僵硬的站在座位旁，脸上感到一阵火辣，耳边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是独属于胆怯者，惊慌不安的声音。
　　就那样站着上了一节课，上课内容槐子一点也听不下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熬到了下课铃声响起。
　　槐子正要舒一口气，就在这时，韩玉冰忽然惊呼一声，“奇怪，我的糖葫芦怎么找不着了？”
　　韩玉冰的惊呼声使乐老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看着韩玉冰焦急忙慌寻找的样子，不耐烦的问“怎么了？”
　　韩玉冰低着头，窘迫出现在她脸上，半窘迫半着急的说“我，我糖葫芦，嗯……不见了……我早上还放在这，刚才一看就不见了……”说完，害怕的抬头看向乐老师。
　　乐老师一听脸都黑了，虽然乐老师为人最是古板，总对大家发脾气，一脸严肃，但他最看重的就是班风，上课第一天，他就说绝不允许班上出现班风不正的情况，怎么办呢？
　　“查，当然要查！”乐老师拍板就让大家各自翻着自己的书包，一脸火气的说“谁拿的自己站出来，现在站出来我不会怪罪，但是要是被我查出来，呵，要是被我查出来后果自负……”
　　于是教室里面就开始了彻底的寻找，找了一圈谁也没找到，或许，谁拿了的自己知道，但是就是不站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第二节课上课铃声响了，乐老师彻彻底底的发火了，“还没有人主动交上来，是吧？行，那我自己来找！”
　　找了第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眼看就要下课了，乐老师彻底杠在这了，直言道“今天找不到丢失的糖葫芦，今天谁都别走，我不信我带着班班风会有问题，都是因为有几个害群之马，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时间划过太阳光的丝丝缕缕，一束一束的太阳光射入玻璃，反射发出光耀眼而令人沉醉。
　　不知不觉间，乐老师已经检查到槐子座位，看到这个腼腆的女孩，乐老师只是象征的翻了一下，忽然看到一个闪着晶莹光泽的红色东西，顿时大惊，一下子把它拽出来，是一串糖葫芦，毫无疑问就是韩玉冰丢失的。
　　原来是两个桌子之间有一个小小的漏洞，糖葫芦可以在漏洞中自由穿行，那么问题来了，糖葫芦是在槐子桌里发现的，到底怎么回事呢？
　　槐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全场的目光聚集在她一人身上，这个平时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在所有不可置信的目光里不可置信，语无伦次的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根本没动……我……”
　　槐子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的胆小懦弱，各种异样的目光向她投来，她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恨不得立马钻到地里，大脑仿佛宕机了，忍不住开始想：“怎么办？我不知道，大家会相信我吧，大家应该会相信我吧？我和大家关系……嗯，……我平时很少拒绝他们请求，不对，韩玉冰的关系和他们更好，我长的又没她好看，跟他们关系有没有韩玉冰好，说话又不清不楚，他们凭什么相信我？怎么办？我不想呆这了，好尴尬，我要回家怎么办？好救命啊，谁帮帮我？……”
　　在沉寂的几秒钟槐子想了很多事，每次想张口辩解，却又说不出话，说不出话，又更着急，着急又更说不出话。
　　乐老师率先打破了这寂静，一拍桌子，一脸严肃的问：“怎么回事？槐子你给我解释清楚，平时安安静静，我不相信你会小偷小摸？”
　　这时一个小男孩站了出来，是韩玉冰的邻居，他愤愤不平，就差没拿手指着槐子，道“肯定是槐子拿的，要不然糖葫芦怎么会出现在她桌兜里，而且她离韩玉冰那么近，早上带糖葫芦的时候，她就很羡慕，看她的衣服上的破洞，一看就是没吃过糖葫芦。”
　　槐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此刻的她只想回到家里，静静的待着。
　　韩玉冰也红着脸说：“不，王吉，其实槐子她……”
　　王吉一脸正气的说“韩玉冰，你别替她打圆场，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早上给我吃糖葫芦，我当你是朋友，我不能看到你被欺负……”
　　乐老师不满的瞪了王吉一眼，“你说什么说，让韩玉冰自己说，韩玉冰，你刚才要说什么？”
　　韩玉冰犹如被架上了火柴堆，目光看到槐子求救的眼神，张了张嘴，正准备继续说，忽然又看到周围同学好奇的目光，王吉一脸相信，和乐老师满脸严肃的样子，胸口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其实……其实槐子她家境不怎么好，可能……可能就是想吃冰糖葫芦……”
　　韩玉冰的话无疑是对槐子“罪行”最后一块通牒。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槐子求救的目光，开始变得悲伤，向外延伸，隐隐有些绝望。
　　乐老师一脸严肃的盯着槐子，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了，“槐子，跟我到办公室来！”
　　槐子被当面指责，头脑还迷迷糊糊，僵硬的跟在乐老师身后，走了大约一分钟，终于到了一个嘈杂的屋子，一些老师聚集在这里批改作业，游戏在说话，看上去很高兴。
　　见到乐老师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有两个老师停下了谈笑，“哟，老乐，这娃子犯什么事了？”
　　乐老师揉了揉太阳穴，“老胡，你来凑什么热闹？”
　　被称为老胡的男老师耸了耸肩，转过头去和别人说话。
　　乐老师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很小的一块桌子，桌子上放着30几本作业本，有一本作业正在批改，作业本上画圈圈点点，红笔随意的摆放，一根拇指宽的竹棍子淹没在作业本下。“怎么回事？”
　　槐子低着头，到现在她还是蒙着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
　　乐老师叹了口气，“我不允许我手下出现小偷小摸的情况，下次不要这样做了，你回去吧。”
　　槐子点了点头，在转头的那刻，眼眶蓦然红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弥漫在心头。更多的是心寒与不知所措，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在一分钟的回途中想了很多。“乐老师并没有拿棍子敲我，应该是相信我的吧？可是敲没敲又有什么关系呢？百口莫辩啊！今天真倒霉，最后说的那些话，乐老师肯定很失望吧，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糖葫芦为什么会在我的桌斗，谁要来栽赃我？为什么要来栽赃我？我明明也很委屈啊。可是，我委屈又有什么用？糖葫芦是在我桌斗发现的，难不成还是韩玉冰自导自演？可是不对呀，我又没得罪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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