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尤诺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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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薇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楞楞地望着眼前的几位妇人。
站得最靠前的妇人又问了句：“怎么不说话？”
“哎呀，哪有人像你这么打招呼。”
有一老妇人慢慢挪上前，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面带笑容说道：“她不太会说话，偏偏又是张死鱼脸，但心肠是好的。”
接下来，老妇人依次介绍同道的几个妇人——
市场卖鱼的劳伦，也就是方才说话有些强硬的大姐；广场书店负责整理图书的格蕾丝；以及在教会打扫卫生的奥莉；其余几位大多在家照顾孩子和丈夫的饮食起居……
“我们都是霍尔顿的邻居，她们几个年纪比你大点，至于我，我就是个老太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帕特阿姨。”
伊薇特点点头，她对这位帕特阿姨有些印象，第一次进火焰城的时候，帕特阿姨确实是霍尔顿的邻居。
于是她把她们迎进门。
进门之后才发现，她们并不是空手登门，每人都拎着些东西：鱼、鸡蛋、新鲜的土豆、面粉，当然还有梳子、针线盒等等。
帕特阿姨单独递给她一小篮东西，闻那香味应该是些蘑菇、药草之类。
拿不准东西到底该放哪儿，她干脆通通放在桌上，然后低头捣鼓起针线盒，听着她们闲聊，时不时应答几句。
“霍尔顿有间打铁铺，算是巷子里收入比较稳定的，为人不错，相貌也好，就是比较沉闷，还有个儿子。”
“他对几个邻居都很照顾，经常免费给我们修理东西，奥兰多还算听话。”
“是啊，现在家里有个女人，总算有点人味儿了。”
“卓拉，你和霍尔顿什么时候认识的？”
伊薇特头都没抬：“昨天。”
简短的两个字引起一阵小声的议论。
“我就说嘛，维克多就是个大喇叭，整天净瞎说。”
“别那么绝对嘛，说不定两个人是一见钟情呢？而且他们两个不是挺般配的吗？”
“我感觉其实不是特别般配，你看卓拉多年轻啊，霍尔顿怎么说也有个娃，换做是我，我可不愿意帮人家养儿子。”
听到这，帕特阿姨咳了两声。
伊薇特闻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去给姐姐们倒杯水。”
说完，她下意识往里屋方向走，突然想起来厨房好像是在客厅左边，又小跑着折返。
在她倒水的间隙，眼尖的格蕾丝注意到她手上的藤蔓戒指：“这戒指，是定情信物吗？”
看似随口一问，却引来齐刷刷的目光。
众人注视下，又到如今这个地步，她除却微微点头，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霍尔顿送的？怎么说好歹是个铁匠，草编戒指真的很没诚意。”
“就是，现在压根不时兴那种东西。”
“印象中霍尔顿一直挺大方的，没想到独独对自己的老婆抠门。”
风向的转变并不在伊薇特的意料之内，可考虑到自己如今算是寄人篱下，怎么说也得给主人家留点面子。
她放下水壶，动静不小，打断她们的议论，随即面带悲伤，轻声解释：“和霍尔顿没关系，戒指是我从前的爱人亲手做的。”
说着，她轻轻抚摸那枚戒指，眼中尽是怜惜，自顾自说道：“哪曾想他出海遇上海难，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我照顾他整整两年，还是没能留住他……我在风暴港没有别的亲人，就来到这儿，霍尔顿确实很不错，还愿意收留我，但是，我不敢奢望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空气彻底安静。
或许是戏做得太足，故事也接近尾声，她们开始接二连三地退场。
送走客人，伊薇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到此为止，她今天说的话快赶上她之前在森林里一年的量。
想到这，莫名口渴，她又灌进一杯水。
“你若是想喝酒，我带你去。”
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循声转过头去，发现霍尔顿正倚在楼梯口，脸色似乎不太好。
从他的房门到楼梯口不过几步，但方才她并没有听见响动，说明他站在那儿已经有一小会儿。
虽然有些尴尬，但她脸皮没那么薄，也就直截了当地问：“你都听到些什么？”
“没多少。”
他快步走到桌旁，收拾起桌上的东西，连她手里的一并收走：“我会向他们澄清的，另外，在你正式上工之前，你可以一直住在这儿，至于住宿费，以后再说。”
也没等她回应，他便进厨房忙活起来。
终于得到肯定答案，但她好像并没有多高兴。
到此刻为止，他的态度很奇怪，忽冷忽热的，不过，既然他同意她长住，那么她得抓紧找个差事才行。
伊薇特站在门边，两手扒拉门框，望向正做饭的男人：“我想出去转转，离这最近的广场怎么走？”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偏过头瞥了她一眼，缓缓扯起嘴角：“待会儿我要送货，你和我一道去吧，正好打听打听有没有适合你的差事。”
随后，他把薄薄的蘑菇片铺进锅里，锅里的油刚好烧热，一股香味很快弥漫开，鱼肉的浓厚香味混合蘑菇清香。
那味道有种说不出的奇妙，倒不令人反感，偏偏很吸引她。
见她盯着锅里，他解释道：“这蘑菇味道比较淡，配新鲜的鱼一块煎刚好。”
香煎蘑菇片配上外焦里嫩的鱼肉，以及同样两面金黄的面包片。
是个不错的开始。
饭后，霍尔顿换了身衣裳，不论是面料还是样式，都比原来那身好上许多，他再三叮嘱奥兰多乖乖待在家，拎上个小木箱就出了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
巷子比她印象中破旧很多，道路两边或多或少都有杂物，不是碎石块，就是垃圾。
一路上没遇到多少人，他们要么形单影只，脚步飞快；要么破衣烂衫，愁眉苦脸地来回踱步，或是蹲在路边。
偶尔有两三个斗篷遮面的女人，聚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整条巷子死气沉沉，和她昨夜见到的几乎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点，可能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伊薇特端详着前方男人的背影，暗自摩挲袖口，她脑中不断回想起霍尔顿之前说的，关于这三年的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几条巷子，走着走着，脚下的路面逐渐开阔，街道干净不少，就连房屋看起来也坚固许多。
眼前已然是一个三岔路口。
霍尔顿忽然停下脚步，将她拉至身侧，指着一旁的路牌，语气严肃：“你在这儿等会儿，我把货送去，很快就来。”
得到回应后，他朝着路口右侧走去。
顺着他离去的方向，依稀可见不远处有个酒馆，门上没有招牌，只挂了个鹿头雕像，门两侧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络腮胡壮汉，见到霍尔顿后同他握手，然后便推门请他进去。
见此，伊薇特回过头来，观察起路口中心的一切。
——麦田广场，火焰城阿登提亚的中心地带，同时也是最大的商贩聚集地，富人区与贫民区的分割线。
路口左边尽头就是教会总部所在地，当然，广场边上也有个分部，地位等同于总部。
她忆起当初她在分部处理文书的时候，那时广场中心有个许愿池，池里收集的银币本来是用于广场的日常维护，但是全数被教会私吞，以至于打扫卫生的独身老妇人几个月都没有薪酬进账，愈发营养不良，总是生病。
见景生情，她不由自主穿过人群，向中心走去。
广场依旧很热闹，但是卖药草的小贩好像尤其得多。
“百日红，龙血草，我全都要，出个价吧。”
那声音莫名的熟悉，伊薇特驻足，试图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
“百日红1银币一株，龙血草2银币一株，不过，既然是杰奎琳女士需要的话，全都1银币。”
杰奎琳？
只见不远处有个身披紫色斗篷的金发女人，眼角有颗泪痣，手上正拿株龙血草仔细查看。
伊薇特不动声色地靠近几步，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这龙血草看起来一般，百日红也蔫蔫的，恐怕不值1银币。不过看在我今天心情好，那就1银币吧。”
小贩连忙把药草通通打包好，双手奉上，杰奎琳接过药草，从腰侧的小包里掏出1枚银币放在他的手心。
“杰奎琳女士，您……”
杰奎琳笑着挥挥手：“方才是你自己说的全都1银币。”随即头也不回地走远。
小贩只能倒霉认栽。
目睹全程的伊薇特心中五味杂陈，百日红倒是好找，可那龙血草大多都长在悬崖边上，就算是女巫亲自去采也未必轻松。
因为刚刚的那一幕，剩下卖药草的小贩都不约而同地走开，广场瞬间空出一大片。
等伊薇特回过头，向中心迈近之际，眼前的一切令她难以置信。
哪还有什么许愿池，取而代之只有一尊雕像——身披斗篷，长发飘飘的女巫，她倚在墙边，微微低头，两手翻着书页，圆框眼镜下的双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又或是在书中寻找答案，腰间别了根细长魔杖。
墙的背后刻有几行字：“以此致敬人巫和谐法案的真正提出者，我的恩师，以及我的缪斯——尤诺恩女士。”
末尾还附上哈兰的名字。
哈兰的恩师是女巫？他绝对疯了。
伊薇特脑海中快要掀起一轮新的风暴，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给打断。
那只手在她眼前晃悠几下，将她的视线吸引到另一边：“小姐，刚进城吧，要不要考虑到我们这边工作，待遇优厚，时间灵活，轻轻松松，两天能赚40银币。”
男人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地址——兰花路8号……
还未待她看清后面的字，又有只雪白的手将那纸条夺过：“我的地盘，轮不到你在这招人。”
手的主人是个漂亮女人，看起来也挺年轻。
“克洛伊，怎么说我们之前算是同事，做事情可不要太绝哦。”
叫克洛伊的女人只摆摆手，并不打算与他多说。
见自讨没趣，男人提腿走开。
克洛伊扫一眼旁边的伊薇特，张了张嘴，看见她身后正跑来的男人，却什么也没说。
“卓拉！”
霍尔顿几乎是冲到她身边，握紧她的手，倏地把她拉向自己这边，“克洛伊，她不需要你提供的工作。”
“与其埋怨我，不如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克洛伊冷冷说道，转身步入人群。
察觉其中似乎有误会，伊薇特在人群中搜寻克洛伊的背影，为时已晚。
她有些懊恼，转而询问起身边的人，语气含带些情绪，显得有些阴阳怪气：“克洛伊是在兰花路8号工作吗？”
“她以前是。”
霍尔顿好像现在才开始喘气一样：“她没给你介绍工作？”
“她压根就没和我说过话。”
似是缺乏的睡眠终于找上了门，此刻她心里烦躁得很，想直接甩手走人，但手上又没力气，根本甩不开，只能低下头：“撒手。”
他这才把手松开，耳朵通红，或许是后知后觉的羞愧，声音异常低：“你要去哪儿？”
“回家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尤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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