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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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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迅速登上京都异闻榜榜首。
这件事,不是新科状元在烟霞湖激情赋诗一首大力赞颂陛下圣明,不是金城公主千里追有妇之夫惨遭拒绝,更不是御史大人家惨遭贼人三次光顾,气得他连上五封折子逼迫皇帝连夜派人捉贼。
而是新晋探花郎当众抱着靖北小王爷哭着求抱抱。
百姓躲远的同时纷纷为探花郎鼓掌:此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俞探花简直是吾辈楷模!
须知那靖北小王爷乃是长公主与靖北王之子,当今是他亲舅舅。
且小王爷性格乖张,性情暴戾,在他这二十三年的人生里,经历了五次服毒,六次自请边关,二十余次跳湖,更是杀了不少企图接近他的好色侍女!
一句话介绍:背景强大,疯子一个!
因此,民间有首打油诗颇为流传:
京都春色撩人梦,
烟湖水波荡人情。
惊雷落地咎影至,
鸡飞狗跳兔四逃。
而如今,距离小王爷上次跳湖刚满三个月,距离他上次暴怒杀人刚过了五个月。
所以说,这位新晋的俞探花勇气可嘉,值得称赞!
此时,勇气可嘉的俞探花正对着桌上大红色打底、金丝花纹缠边的请谏欲言又止。
“这宫宴…我不去成吗?”俞映迟疑了半晌,才将头转向眼前的老人——他的管家,福伯,也是他唯一的亲人,这座宅子里的第二个人。
“皇宫下的请帖,没有正当理由,不去,不成吧!”福伯也一脸纠结。
他虽没来过京都,但也听过小王爷的名号。
如今自家公子刚考中探花,就得罪了颇受宠爱的小王爷,这以后的日子,铁定不好过。
如今唯有希望小王爷事务繁忙,把这事忘了吧!
俞映沉默了会儿,又试探地发声:“装病行不行?我都病得走不了了,不去也说得过去吧?”
越是说着,越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当今体恤民情,也会体谅他的!
然而福伯立马泼盆冷水:“这怕是有欺君的嫌疑!”
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俞映也想到这点,立马萎靡;“那算了,还是去吧。至少小王爷不能当场杀了我。”
俞映悻悻地想着。
福伯很想说这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不低。
不过看着俞映恹恹的神色,还是默默退出去给俞映找明日宫宴穿的衣服。
俞映自己默默坐着,开始想为什么办宫宴还要给人发请帖。
不让人拒绝的请谏,他愿意称之为通知书。
接着俞映就慢慢想起了那件登上异闻榜榜首的事。
他发誓,那一切都是桃花酒的罪过。
那日丞相宴请,他作为京都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人能拿到请帖,激动得都快拜祖宗了!
事实上他真的朝南拜了三拜。
第二日一大早到了丞相府,他意外发现传闻中的小王爷也在。
小王爷不近人,独自坐在亭子里看鱼。
俞映不在意,反正他这种来活跃气氛的,压根用不着和小王爷交流。
也没机会和小王爷这等大人物交流。
那日的贵族不少,俞映的心情整个激动得不行。
于是一激动就忘了自己滴酒不沾,是个一杯倒的事实。
你说醉了就醉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坑人的公子提出来去湖边看鱼。
俞映想着:金色的鱼,他还没见过呢!
于是他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小王爷的亭子。
小王爷嫌吵,立马走开。
俞映也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去喂鱼,喂着喂着…
就给自己喂下去了。
自己喝了一肚子水不说,可能受了点湖水的刺激,好不容易被人从池子里救出来,就拉了就近的小王爷诉苦,一边说一边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人家身上擦。
这也就算了,他还非要小王爷抱,不抱不起。
听说小王爷当时脸都黑了,抬脚就要给他踹回去。
幸好被人死死给拦着。
当然,醉酒之后俞映本人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些都是在听说他酒醒之后,小王爷特地派了那日的贴身侍卫来绘声绘色地讲了一番,他还被迫看着贴心的侍卫受贴心的小王爷的委托,舍身为人地表演了一场《感天动地探花苦》。
俞映:……小王爷,听我说谢谢你!
这已经不是被人笑话几天的事了,这是能被人记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事。
丢脸就算了,他还因此得罪了因记仇出名的小王爷。
都是那桃花酒的罪过!
不过有一说一,桃花酒的味道还真不错。
而且,传闻小王爷有洁癖,寻常人近不得身,就连服侍他的侍女都碰不得他。
那他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俞映没发现自己想着想着想偏了。
虽不是很情愿,但宫宴那日俞映还是早早地走在漫长又寂寞的宫道上,顺便祈求不要有人认出他,更不要碰到小王爷。
如今已是五月,但京都偏北,倒不是多热,俞映甚至觉得这从宫道深处吹来的风正合适。
“哟,俞探花!”
听着这戏谑的声音,俞映暗道一声不好,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哈,哈哈”俞映转头却发现他并不认识眼前这年轻公子。但是转念一想,京都也没有他认识的人…
因此他打算随便答应两声,然后赶紧跑。
“我听说,探花前些日子和花咎抱上了?可惜我没在场,没见着您的风采啊!”那年轻公子却似旧识一般自然地揽过俞映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俞映本就比他略矮些,加上不认识就有些拘谨,这一来就变成了他被这人带着往前走。
“唉,唉!这个…这个是意外!”俞映差点左脚踩右脚,好不容易稳住就听了这么一句,差点摔倒。
他只好尴尬地应了一声,再讨好地笑一笑,希望对方能看出他的窘迫然后好心地放过这个事。
“哟!”那公子站在俞映前面上下打量他,“花咎怎么你了?这么害怕?”
俞映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本能想躲,但发现这大庭广众之下压根无处可躲,只能苦着一张脸:“公子哪里的话,小王爷素来亲厚,前不久还特地派人来问候我。”
只是问候的方式过于奇特罢了。
得亏他心脏好,这才没葬在京都。
若是在京都去了,他连块葬身之地都买不起呢。
卑微如他,被欺负了还要昧着良心说假话。
那公子怀疑地看着俞映,满脸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花咎就是一疯子,你习惯就好,不过惹了花咎还平安活了这么久的…”公子突然竖了个大拇指,“你是第一个。”
说罢,不等俞映给点反应,重新揽过俞映的肩膀,“来,探花,快说说怎么和花咎勾搭上的?这样的小疯子你都能搞定,厉害啊!”
俞映:……
我就当你夸我吧!
“其实也没怎么,我就去…”
“凤闲,你想死?”
俞映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送命题,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是不紧不慢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一入耳,俞映突然收声。
他捂着脸,慢慢转到公子哥身后。
不是尴尬,是怕。
他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只可惜宫里的建筑水平就是高,宫墙的石砖贴合严谨,即使有个缝,估计连小刀片也插不进去。
请问他钻什么?
怎么钻!
“俞映见过小王爷。”
感受到花咎的目光,俞映心知是躲不开了。
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花咎没理他,当下机智地往后闪了一步,试图把自己从花咎的视线里拉出来。
花咎确实没理他,因为被称作凤闲的公子“唰”地打开了折扇,一脸八卦地跑到花咎跟前:“正和探花讨论他怎么搞定你的呢!探花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但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您受累,给我讲讲呗,小王爷?”
俞映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这位凤公子也忒大胆了。
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花咎凉凉地瞥凤闲一眼:“怎么,你爹最近添了个儿子,满月还没办,就急着给你办丧礼?”
眼见凤闲要张口回话,花咎“出于好心”提醒了:“不急,你想好了再说。”
凤闲确实没说话了,改成自己一个人嘀咕:这不是听说你俩勾搭上了吗?我想着打听一下进度,替我的兄弟们要杯喜酒喝啊…
凤闲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钻进花咎和俞映的耳朵。
躲在角落的俞映要哭死了。
凤公子,凤大爷,凤老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求求您闭嘴成吗?!
然而这没完,花咎问完了凤闲,重新转头看向俞映:“探花见了本王,为何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