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Rose》弦月青空

5、初学骑马

　　星马烈跟管家要来了炭笔和纸张，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后，他便靠在床头用画画来打发时间。这是他的爱好之一，画画会让他的心静下来，画得投入的时候，时间也总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
　　傍晚时分，管家告诉星马烈，今天派遣出去寻人的侍从仍然一无所获。他心中难过，又隐隐觉得这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确定，布雷特和莉迪娅是否也穿越时空了。即便是，他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就在那片森林里。而在这个时代，寻人根本是大海捞针。
　　星马烈望着画板上自己今天画的素描——爬满阳光的拱形窗，在画面右下角用日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即使只有一丝可能，他也要试一试。
　　每画完一幅画，星马烈都会在角落用日语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毫不吝啬地送给喜欢它的人。最初，他只是画房间里的静物，墙角的烛台，桌上的花瓶，都是他写生的对象。等腿伤恢复得好了一些，他便在后花园的草坪上支起三角画架，练习油画风景写生。有时候庄园里的仆人收到他的礼物，会拿树上刚摘下的新鲜果子答谢他，而星马烈也会欣然接受。
　　他想，如果布雷特看到这些画，一定会认出来……如果，有那种可能的话。
　　这天早晨，星马烈照例支着画架，在一丛盛开的红玫瑰前写生。朵朵红玫瑰在他的画布上热烈地盛放，殷红的花瓣层叠微卷，凝珠带露，在晨曦的光影下透出无限生机。
　　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赶在露水消失前完成这幅画。当太阳越升越高，这幅画作也终于完工，他放下手中沾满绿色颜料的笔刷，坐着伸了个懒腰。
　　“啊，玫瑰在阳光下睡醒了。”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转身往身后看，是米海尔和舒米特他们回来了。星马烈赶忙站起身，微微鞠躬行礼：
　　“米海尔爵士，舒米特爵士，埃里希先生。”
　　“星马烈，你画得真好。”米海尔看着那幅画称赞道，“真漂亮。”
　　“谢谢，您过奖了。”星马烈说。
　　米海尔转头，笑着问舒米特：“依你看，他的画技和兰茨胡特堡里的画师比起来如何？”
　　“他的绘画风格和我以前看过的都不一样。”舒米特抱臂端详着那幅画，“前面这几朵玫瑰细节处理非常细致，背景的树影、草地和远山则用模糊的色块表达，这幅画巧妙地融合了写实与抽象，而且，他很擅长捕捉阳光，整幅作品光影流动，令人愉悦。”舒米特勾唇，“依我看，这幅画可以摆在我的画廊里。”
　　“舒米特想要它。”米海尔说，“星马烈，你愿意出价多少呢？”
　　“你们好心收留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星马烈有些惶恐不安，“如果舒米特爵士喜欢，我很乐意将这幅画作为礼物送给您。”
　　而且，如果将它摆在画廊里，会让更多人看到，也许……布雷特也能看到。这是星马烈求之不得的事情。
　　“一码归一码。”舒米特说，“你可以出价。”
　　星马烈说：“那么……我希望爵士阁下答应我一个请求。”
　　舒米特说：“什么？”
　　星马烈说：“我想学骑马。”
　　舒米特微笑：“没问题。”
　　米海尔说：“我来教他。”
　　舒米特、埃里希和星马烈都愣住。星马烈原本指望着埃里希来教他，却听到舒米特笑着说，“星马烈，你赚了，米海尔爵士是巴伐利亚最优秀的骑士。”于是，他随即回道，“这是我的荣幸。”
　　星马烈在油画的角落里署上名字，便收拾了颜料和画板，将油画放在房间里晾着。
　　这座庄园的后方有一大片绿草地，草地边缘一直延伸到茂盛的桦树林中。桦树林的浓荫下有一排低矮的白色小平房，那里就是马厩。当星马烈放好画再出来的时候，米海尔和埃里希已经各牵了一匹白马在马厩前等着他了。
　　星马烈走了过去，埃里希摸了摸马的脖子，安抚了马儿一番，然后把缰绳交给了星马烈：“这匹马平时很温顺，放心骑吧。”
　　“手抓住鞍角，左脚踩在马镫上，另一条腿跨过去。”米海尔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动作十分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星马烈照做也上了马，但他并不会骑马，只好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抓住鞍角，浑身僵硬地坐在马背上。
　　米海尔说：“踢它一下，它就会动了。”
　　星马烈又照做了，只是那个力度对马来说似乎是挠痒痒，马儿依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甚至低头吃起了草。
　　埃里希在一旁笑起来：“它不会痛的，你得用点力。如果你表现得像个新手，它会欺负你哦。”
　　星马烈点点头，又使力踢了马一下，这下子，这匹马果然向前奔跑了起来。星马烈再也顾不上别的，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尽量让自己在马背上保持平衡，不至于被甩下来。
　　不一会儿，米海尔也策马追了上来，而且很快就超过了星马烈。
　　两匹白马在草场上奔驰着，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很快地，星马烈便掌握了马鞍上下震动的韵律，然后控制着身体随着马的节奏上下摆动。
　　米海尔回头看星马烈，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你很聪明。”
　　不过，毕竟是新手，星马烈并不熟悉如何控制马转弯。当马儿靠近桦树林时，星马烈试着收紧了缰绳，让马慢慢停了下来。
　　“穿过这片树林，前面有一个湖泊，很漂亮。”米海尔说，“我们去那儿玩吧。”
　　星马烈点头：“好。”
　　两个人骑着马在桦树林中沿着小道慢悠悠地散步，一路上，米海尔继续说着一些马术骑乘技巧，如何控制缰绳来转弯，如何踢马腹部来转弯，还有如果不想被马踢到，就永远不要站在马的后方和侧后方……
　　星马烈仔细地听着，频频点头。
　　有时候，两人都不说话，耳畔不时传来鸟语虫鸣，分外悦耳。林间灌木和草地里山花遍野，阳光穿过树林，在林隙间形成一道道金光，眼前的一切有一种说不出的怡然。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桦树林边缘，前面出现了一片湖泊。湖泊被山丘所环抱，四周森林茂密，湖面水平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深绿色的山林，美不胜收。
　　“这里真美！”星马烈情不自禁地感叹。
　　“是啊。”米海尔说着，又转头凝视着星马烈的脸，“不过，你比眼前的风景更美。”
　　星马烈一时语塞，定在马上，也不敢转头看米海尔。第一次被一个同性如此夸赞，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不过，即使再迟钝，他也察觉到其中的挑逗和暧昧了。他又转念一想，或许是误会吧，也许这只是因为米海尔的个性比较直率奔放也说不定。
　　星马烈正胡思乱想之际，米海尔又说：“听埃里希说，你失忆了，但你还记得那对兄妹。他们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星马烈收回了思绪：“嗯。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我注意到你画里的特殊标记了。我猜你的朋友一定看得懂它。”
　　“是的。”星马烈点头，“那是我的名字，用我的母语写的。”
　　“学会了骑马，你准备上哪儿去找他们？”
　　“我暂时还不知道……”星马烈开玩笑地说，“也许我需要先弄到一张地图。”
　　“你愿意成为我的宫廷画师吗？”米海尔向星马烈邀请道，“在城堡画苑，你会变成名人，有机会认识更多人，或许你的朋友会过来找你。”
　　米海尔有一副清脆的少年音嗓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却比星马烈想象中要更心细如发，洞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