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月》瓦猫

17、第 17 章

　　第十五章

　　不能死，不能离开，不能释怀……为什么当初我要选择神迹？不是说艺术可以拯救人的灵魂么？在这里难道我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
　　人就是奇妙的动物，不管怎么样，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时，我又认真地去上课。据说今天在展览厅有毕业生的作品展出。去看看吧。
　　展览厅在陈列馆的一楼，之前没有怎么来过。今天人很多，看来每一年的毕业生作品展还是很受重视的。在外围一个方向，无数的人围在一起，不时有人发出啧啧的感叹声，接着我看见有人捂着口鼻一脸恶心的快步走出。很好奇，我走了过去。突然一个蓝紫色的人影闪了过来。是莫樱凌，他看见我也是一愣，看得出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叫我。自从上次在树林里看见他，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了。想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晃月。”最终他还是出声了，拉起一个微笑走过来：“你也来参观毕业生作品展览啊？”
　　“恩。”我简短的应了一声。
　　气氛有些尴尬，其实我们没有过交流，他不知道我已经听到了他和安辰一的交易，可能是彼此都各怀心事，我们僵住了。
　　“我去看看那边的展览。”我叹了口气，毕竟他还当我是朋友。
　　“那个你最好不要去看。”他出声阻止我：“是很……很过激的行为艺术表演……”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中发出几声怪叫，然后大片的人散了开去，在我面前让出一个巨大的空隙。
　　我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生坐在临时搭建，但可以媲美高级餐厅的布景中，雪白的餐布上摆满各种器皿，高脚杯里面盛满血红的液体，面前的餐盘中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有些距离看不清楚。他正用餐刀切下一块，然后用精致的餐叉叉起来放进自己口中，动作极其优雅。
　　“那是什么？”我很好奇，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
　　“晃月……”樱凌小声喊我。
　　“那是什么？”我看清楚他盘中的东西，倒抽一口凉气，形状是有些像蜷缩在一起的幼猴一般，由于时间关系，整个物体浑身发黑，有股怪异的味道传过来，看起来很是恶心。但那个男子吃的很优雅而自然，我觉得非常好奇：“很像小猴子的标本啊。”我皱着眉头仔细看这个奇怪的东西。觉得胃有些不舒服。那个男子听见我的问话，抬头看着我笑起来。
　　“是什么东西做的？”我该死的好奇心又出来了。越来越凑近餐桌，想要看得更仔细，味道越来越重，我不自觉捂住鼻子。
　　“那个是……”樱凌在后面焦急的喊。但还没等他说完我面前的男子用餐刀把那个东西翻了过来，笑着说：“是婴儿哦。”
　　“恶……”一张有些干黑而小号的脸呈现在我眼前，我的胃里一阵强烈的痉挛，迅速转身，刚冲到门口，排山倒海的秽物涌出喉咙。我想连胃都快吐出来了，全身都发疼，模糊中我撞在一个人身上，我知道肯定避免不了受我呕吐的波及，但是我无力管他，只想吐，最好把我自己一起吐出来，就这样吐到死掉。
　　“晃月……”樱凌跟在我后面追出来，在我旁边站住，接着说出让我恨不得马上死去的话：“晃月，你也来看展览。”
　　“怎么我不能来？”晃月的声音，没有感情的冷漠。
　　我大口的喘息，剧烈的呕吐让我浑身酸软，脖子又疼又辣，连鼻腔都不能避免。我的样子狼狈极了吧，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晃月。哈哈，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怎么了？”白矢的声音，接着递过来一瓶水和一包纸巾。我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他看了一个过激的行为艺术表演。”樱凌替我回答。
　　“这么严重，是什么？”落鱼的声音。
　　“吃……吃死……婴。”樱凌的声音听起来很难受。
　　“哼……”晃月冷冷的哼了一声：“现实中不是常这样吗。”
　　“对不起。”我终于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看见在晃月的身上居然被我的呕吐物粘到一部分。我彻底的绝望了，再见他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脱掉外衣，丢给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平静的说道：“扔了。”说完头也不回，走进展厅。白矢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跟了进去。

　　（注释个，这个行为艺术不是偶的原创，有版权呢。这个是真实的案例，但是情形和文中描述有差别。原作者我忘记名字了，据说因为这次的行为表演导致行为艺术在中国大陆被禁了几年……某只前不久听中国百年艺术思潮讲座又重温了这次的案例，印象深刻啊，默，艺术啊是很神奇D - -||| 艺术啊，也许已经不是艺术了，汗，54我吧）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所有的生命都被抽空了，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算是做出这样过分的举动他也当我不存在。被彻底漠视了。（大家还记得晃月夫妻象性70问里面说过的，不爱怎么样，晃月的回答就是漠视！）
　　脚下一软我差点又倒下去，樱凌一把扶住我，满脸的担心，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安慰我。我对他笑笑，轻轻推开他，向宿舍走去。
　　离开吧，我生出这个念头。离开吧，不然你会死的，李晃月，你不要傻了。我在大脑中拼命的催眠自己。见到他又怎么样？
　　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傻傻的说：他很好，没有什么事，太好了，没有受到伤害。
　　“晃月。”莫樱凌追了上来，看着我，表情很复杂。终于他下了决心似的拉起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任他拉着，不想挣扎。

　　简单的清理好身体，他居然带我到柳圣人的地下室。
　　“晃月，我们可以说是在这里成为朋友的。”他笑着递给我一杯温水。
　　“恍如隔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曾经阴森恐怖的环境此时让我觉得有安全感。
　　“我和辰一做了个交易。”他决心一定，开口没有犹豫。我料想他会说这件事也没有惊讶。
　　“辰一要杀死晃月。”他轻声说到，但在我耳里听来犹如晴天霹雳，我原本以为只是有些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为什么？”感觉自己手中的杯子一晃，差点滑落。
　　“他要彻底毁掉安家的整个家族统治。”
　　“关晃月什么事？”
　　“你知道，晃月的身份……”
　　“我不知道。”
　　他显然有些吃惊。“晃月家是最大的暗杀统治者，继承者的晃月对于整个系统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他们家的势力是所有国家，包括我们这里一样是惧怕而利用着的幕后黑手。历史背后的操纵者，对于毁灭一个国家轻而易举。”
　　“他自己也活腻了么？”
　　“他要破坏家族的统治必须要利用晃月的势力引发国内动乱。”
　　“何必这样？直接开口就是了。”我觉得荒谬之极。
　　“不，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莫樱凌摇摇头：“没有谁愿意牺牲自己同胞的生命去为了颠覆别人的王朝。而且这个王朝在别人看来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所以他要借助这样的憎恨么？你的交易是什么？”
　　“要杀晃月难到登天，在这里是莫家和欧阳家的势力范围，没有人会愿意和他作对。所以我必须煽动姐姐。”
　　“林涷？”
　　“恩。”他点点头：“姐姐是隐定的莫家和林家下一代的继承者，呵，你不相信吧？艺术，她的爱好而已，想在最后的时间里争取自己的自由时光。”他看透我的怀疑做出解释：“你知道姐姐很宠我，如果和刑夜哥哥结婚后，她会更加宠我。你知道为什么？三家的联姻将可以控制这个国家。而那样对安辰一做的事情我们可以不理会。而且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她是那样的人么？”我觉得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仿佛已经死去的躯体开始发热。
　　“不是，但是如果我告诉她我身体的伤痕是因为晃月……”他看我的脸色不对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以她对我的歉疚和宠爱，一定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当月是朋友，我不想你受到牵连。”他低声说道：“我自私的想法，也是为了刑夜哥哥。”
　　“不明白。”
　　“辰一是下定决心要动手，不对晃月那么就是对刑夜哥哥或者我出手。上次花火节的事情，是故意的。但是对我们出手自然比不上对晃月出手的效果。而且被白矢发现，把这件事情早早的压了下来。”
　　“所以你决定牺牲晃月。”我的声音冷冰冰的，心也冷得发疼。这个就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么？为了救被人围攻的安洛凌连命都豁出去的孩子么？我忽然觉得他好陌生。
　　“他已经不爱你了。所以……”他停下来想了一下：“避免辰一会因为安祁那边的关系对你出手，晃月，你离开神迹吧，走得远远的。我不敢保证他一定守对我的承诺。”
　　“谢谢。”我站起身：“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晃月……”他站起来。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谢谢你了……再见。”我站在门口，说完这番话，毅然走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在李晃月身影消失的瞬间，眼泪决堤。莫樱凌绞缠住双臂，身子抖得厉害，泣不成声。一个身影将他温柔的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为什么不直接把安辰一的事情捅破，他在这里不可能为所欲为。你们都可以没有事不是么？”柳圣人温柔的问。
　　“因为……这个是……晃月的意思，是晃月的意思。”莫樱凌抽泣着重复着惊人的话语，柳圣人一呆：“他要让安辰一杀了自己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李晃月这些事情。”
　　“我害怕。我好害怕。晃月要死，为什么要死？他不是那么爱着李晃月么？为什么他要死。”莫樱凌整个人都蜷缩在柳圣人怀中：“刑夜哥哥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办？他会讨厌我的。我希望月能发现我话语中的暗示，他能发现么？他会去找晃月么？他会让晃月打消要死的念头么？大家都会没事的对么？”
　　“樱凌，你不要这样。”柳圣人感觉怀中的人还在不停颤抖：“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怎么办？怎么办……”莫樱凌径自喃喃低语。
　　柳圣人心中说不出的惆怅，抱住怀中的人儿，却觉得自己离他好远。

　　如果你爱的人要死，那么你会怎么样？随他死么？还是求他活下去？
　　从柳圣人的地下室出来，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的耀眼，刺得眼前白晃晃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晃月，你为什么要死？因为你决定死去，所以先抛弃我吗？你放心吧，我不会傻到随你死的，就算只是为了母亲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还是那样的自信心爆棚呢，傻瓜，大傻瓜！心里忽然轻松起来，一种释怀的觉悟，晃月，玩具也罢，代替品也罢，你走进我的生命，休想就这样踢开我存在的回忆。

　　“白矢，晃月想去死呢。”进门的白矢和落鱼被我吓了一跳。白矢看了我一会，笑起来：“小月月，你怎么了？”
　　“你会怎么做？你知道的不是吗？”
　　没有立刻回答，落鱼关上门，手中拿着一只短笛，不停的旋转，幽幽的开口：“哎……你说不如我去把洛凌绑来做人质吧。”
　　白矢横了他一眼，落鱼瘪了瘪嘴，不再说话，继续丢他的短笛。
　　“你不要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呃”话未落，白矢一张俊脸在我眼前倍数放大，然后忽然就掠夺了我的唇，我一呆，马上条件反射般一把推开他：“你做什么，神经病！”
　　“呵呵……”他笑起来：“小月月变了哦，以前我吻你你可是不会反抗的呢。”
　　“去你的。”看着他的脸，我总觉得无奈，为什么这个人对我来说就像克星，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白痴，现在人家是名花有主的人，我真遗憾他没有打掉你两颗牙。”落鱼一连讽刺的打击白矢，接着转向我：“你太温柔了吧，就算是做受也不要……”没有说下去，我的脸色肯定非常难看。这两个活宝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绝对。”白矢站直身体，眼睛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口。落鱼停下手中玩耍的笛子，满含深意的看着白矢。漆黑的眼珠中有着淡淡的忧虑。
　　我脑海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觉得没有头绪，我永远也摸不透他，为什么要静静的站在晃月背后，为什么那样嬉皮笑脸的底下却带着让人莫名的安心。
　　“安辰一说他抓住了你的弱点。”我侧面的做提醒。
　　“切……这个白痴的弱点太多了，做事情不负责任，贪玩，喜欢欺负强人，嗜睡……”
　　“落鱼！”白矢出声阻止。
　　我瞪大眼睛，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这么几年了，我根本就从来没有走近过他们。
　　“我的弱点，呵呵，没有。”白矢抬起头，笑的灿烂。
　　“只是晃月而已。”落鱼接下去，我看见白矢脸色稍变。
　　“而晃月的弱点，你，爱人同志。”落鱼以笛子指向我：“我觉得呢最后很有可能演变成为你被绑架，威胁晃月。”
　　“落鱼！你今天受刺激了啊？”白矢有些不悦。
　　“是啊，那个吃人的，我喜欢，直白，实在。”

　　“晃月以前的事情其实……”
　　“不用说了，我现在不想知道。”我笑起来：“白矢请你帮我。”站起身深深的鞠躬下去，我不了解他们，但是我肯定白矢对晃月的执著，也许以前，以前有很多事情，可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了：“我，想要晃月的将来……”盯住他的眼睛，我看见他愣住了，落鱼张大了嘴，很是吃惊。
　　“拜托你。”
　　笑容重新在他脸上荡漾开来：“我要报酬哦，如果这件事情结束了。”
　　“除了晃月，我能做到的全部。”
　　“那么，我们来看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吧。”

　　看着白矢和李晃月已经坐下来解释整个事情的大概和解决方法。看着白矢脸上的笑容，我的心扯着生疼，他等李晃月做出决定等了很久了吧，那样开心的面容。真是白痴，都说了，十年前不是你的错啊。李晃月，很有趣的人，傻瓜般的勇气，没有过去，哪里会有未来呢。
　　白矢不高兴的叫我了，算了，陪他们傻吧，我也只是为了你，白矢，你知道么？
　　送走李晃月，已经大半夜。白矢轻轻叹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但愿……”

　　“辰一”安洛凌紧紧抱住安辰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你不会死。”
　　“怎么不会，到了很多年以后，我总是要死的。”
　　“我会陪你一起。”
　　“那要是辰一先死了呢？”
　　“那你要好好活着，连我的份。”
　　“不公平。”
　　“是不公平，因为我爱你。”
　　“难道我不爱你吗？”
　　“……正是因为你爱我。”
　　“我想和你一起，一起死一起活，所以，辰一你不能死，不然我和你一起下黄泉要喝孟婆汤，我们会忘记彼此再入轮回，从此毫无关系。”
　　“洛凌……”
　　“你有多久没有叫过我哥哥了？”
　　“傻瓜。”

　　“姐姐，作伴郎那天我可以穿正统的西装么？”
　　“随便你，我无所谓，服装问题我是不介意。只是到时候可能天气很热，樱凌，你手臂上是什么？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只是”
　　“莫樱凌！”
　　“我只是……只是……”

　　“刑夜，你真的就这样结婚了。”
　　“你这样说涷姐会伤心的，晃月。”
　　“你只是当她作姐姐吧。”
　　“你为什么要到神迹来。”
　　“樱凌会伤心的。”
　　“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

　　“妈妈，我这个假期有些事情，不能按时回家。我什么都好，你不用挂心。忙完以后我和晃月会一起来看你，你要保重身体。”

　　刑夜婚礼的日子。长长炎热的七月，终于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