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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漆黑的夜幕下,星子与月亮点缀在夜空,月光洒落下来,在静谧的竹林里投下明明暗暗的剪影。

      忽然间,狂风乍起,林里的竹子摇曳着,一个硕大的黑影自暗处显露出来,连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咔吧咔吧... ...

      咀嚼骨头的声音。

      “救命,师父,救救我!”

      谢韵之再也忍受不住,拖着自根部断裂的左腿放声大哭,鲜血顺着另一条腿流了一地。

      江忘忧盯着远处正抱着人腿啃的巨虫,方才惊险的一瞬仍历历在目,没想到这蜈蚣精虽身形庞大,但行动竟如此敏捷!若不是穿云动作迅速,今天这谢韵之失去的可就不止区区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念及此,江忘忧忍不住转头打量身边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御前侍卫。

      对方带着面罩,看不清脸。

      方才江忘忧披在他身上的外衣此时却被系在裤腰上,精壮的上半身未着寸缕,就这么大咧咧的暴露在外。

      江忘忧这才注意到,这位侍卫腰间佩的并非常见的剑,而是一柄细长的刀。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穿云扭头朝江忘忧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

      穿云面色如常的挪开脸,沉声开口:“江道长,注意前方。”

      江忘忧抬起头,只见那巨虫已然对那条啃了一半人腿失去兴趣,转而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迅速爬来。

      谢韵之也许是失血过多,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江忘忧匆忙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对方还活着后便欲将人背起,然而身边的穿云不愧是御前侍卫,动作似乎总是快他一步,江忘忧看他那一身肌肉,便也不再谦让。

      然而事实证明,他做了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

      这蜈蚣精怎么回事?怎么专门逮着自己追啊!

      江忘忧无助的在心中哀嚎,双腿都快擦出火花了,身后的蜈蚣精却怎么也甩不掉,甚至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还缩短了不少

      江忘忧:这就是腿多的优势吗?

      见躲不掉,江忘忧索性停下脚步,转身直面这张牙五爪的怪物。

      穿云见江忘忧驻足不前,便一并停在江忘忧身侧。

      “嗯?”

      见对方竟有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意思,江忘忧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还以为这人会自己逃走。

      “嘿嘿嘿嘿”

      见两人止步不前,这巨虫竟发出像人一般的哄笑声。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巨虫大张着的口中,竟然镶嵌着一颗人头!

      蜈蚣精见过,人头嘛虽然极少,但也见过,唯独这俩合在一起,江忘忧是从没遇见过。

      江忘忧嫌恶的盯着这蜈蚣精口中不断滴落的涎水,终于按耐不住开口:“斗胆问一下,你住它嘴里不嫌臭吗?”

      !

      巨虫口中的人头听见这话,刷的一下转过脸来,狰狞的面貌上写满愤怒:“呵呵...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声音虽然嘶哑着断断续续,但江忘忧却听出了一丝熟悉。

      这个声音是,清念老头!

      “老道奉劝江道长一句,这方圆几里都已经被我布下法咒,尔等现在是插翅也难飞!”

      说完,巨虫庞大的身躯俯下,口中清念的脸几乎快与江忘忧贴上,贪婪的目光在江忘忧身上来回扫视。

      “江道长,魂丹被你藏到哪里去了,方才上山时我闻见明明就在你身上。”

      又是魂丹。

      江忘忧后撤几步,与这巨虫,或者说与清念拉开一段距离,蹙眉开口道:“什么魂丹?”

      怎么自己一觉睡醒,身边全是来问自己要什么魂丹的。

      江忘忧是真不知道魂丹究竟是何物,而且师父也从未跟自己提及此,况且他一个从未接触过魂丹的人,身上又可能随身带着此物!

      清念见对方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顿时气极。

      “玄蟒,吞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魂丹一定就在他体内!”

      巨虫应声而动,裹挟起一阵狂风,大张着口器朝江忘忧席卷而来。

      砰的一声,一柄钢刀横在江忘忧身前,使刀之人又加强了几分力道,与巨虫张开的深渊巨口对峙着。

      “穿云侍卫!”

      江忘忧惊呼出声,心中不禁捏了把冷汗。

      一个普通人根本难以应对此等有数十年修为的精怪,即使是穿云这样武艺高强之人,也还是太过冒险了!

      而如此悬殊的对局,穿云却面色如常,步履沉稳,甚至连声音都不泄露一丝。

      江忘忧是少年心性,想着既然躲不开,不如就与这蜈蚣精斗上一斗。

      但千不该万不该,将穿云这样的凡人卷进来。

      顾不上自责,江忘忧飞身向前,一柄匕首如剑一般射出。

      当!

      没想到这蜈蚣精的背甲竟如此坚硬,匕首甚至刚被弹开。

      江忘忧连着扔了好几次匕首,直到尖端都有些钝了,却还是被那蜈蚣精一一用背甲躲过。

      不行,看来得用其他法子。

      忽然,江忘忧想起之前清念手中的长鞭,据那老头所说,上面应当是施了咒法。

      江忘忧盯着眼前已然成精的噬元虫,决定立刻去取那金鞭。

      金鞭就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江忘忧飞身去拿。

      忽然,哐啷一声。

      江忘忧转头去看,就见原本穿云持刀与巨虫对峙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柄掉落在地的长刀,和明显胀大了几分的虫身。

      穿云,被蜈蚣精吞了!

      江忘忧一下子慌了神,准备去拿金鞭的手僵在空中。

      没有了穿云的阻挠,巨虫拖动着肥大的身躯朝江忘忧迅速爬来,一对对的虫足走过草地,发出唦唦的声音。

      四周静得可怕。

      江忘忧放弃了近在手边的金鞭,转而迅速绕至方才穿云的位置,拾起地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刀。

      刀一握在手上,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就让江忘忧慌乱的心渐渐平定了下来。

      江忘忧心中默念口诀,集中精神将法咒附上刀刃。

      一般来说,普通的刀剑虽锋利,但终究是用来杀敌或自保,所以一般在普通的武器上附法咒,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这也是为何方才江忘忧宁可麻烦,也要去取金鞭的原因。

      但不知为何,这柄刀却似乎与江忘忧格外投缘,江忘忧刚念完法咒,就惊喜的发现此刀不仅附咒十分顺利,就连挥砍起来也格外顺手,就像是,专门为自己而打造的一般!

      唦唦唦——

      片刻之间,巨虫顿时近在咫尺!

      江忘忧卯足力气,举起手中长刀,瞄准这蜈蚣精口中的人头猛地戳刺过去!

      扑哧!

      刺穿皮肉的声音。

      江忘忧顺着刀尖看去,只见原本是清念人头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原来江忘忧方才一击,只是刺入了那巨虫的口腔。

      “江道长,你不会以为我就那么傻只会在一个地方待着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这刺耳的笑声,竟是自虫腹中传来!

      原来,清念为了躲避江忘忧的一击,竟是直接顺着咽喉滚入了虫腹深处。

      江忘忧握住刀柄,本想借势将刀拔出,却不知怎的,忽然连带着整个人腾空而起!

      低头看去,只见巨虫像是被什么中伤一般,不断扭动着。

      趁此机会,江忘忧伸手向虫口探去,伴随着巨虫一阵激烈的挣扎,江忘忧果然摸到了一颗圆润的东西。

      不会错的,此物正是这巨虫的内丹!

      默念口诀,伸手虚空画符,

      “破!”

      随着扑哧一声划开皮肉的声音,江忘忧只感到一阵地动山摇,身下的巨虫正急速的缩小,而原本正好卡住的长刀此刻却失去了着力点,江忘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脚踏空,直直向下坠去!

      当啷——

      长刀坠地。

      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江忘忧感到自己似乎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待看清面前的人,江忘忧顿时又惊又喜,

      “穿云!”

      穿云点头示意,江忘忧连忙跳下来,

      “太好了,你没事就......”

      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江忘忧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竟满是鲜红的血迹。

      “我没事。”

      似乎是看穿江忘忧的想法,穿云亮出左手上的东西

      ——一个不断向外渗血的人头被一把匕首高高挑起。

      “是它的血。”

      一番交谈后,江忘忧才了解到,原来方才穿云见从外部破不开巨虫的甲壳,便想出了进入内部,刺穿虫腹从而杀死巨虫的想法。

      听的江忘忧在心中暗叹,不愧是御前侍卫,真是胆识过人。

      “但是那也太冒险了,万一这次失误了没破开内丹,你岂不是直接成这蜈蚣精的夜宵了!”

      江忘忧虽在心中敬佩,但一回想起那巨虫的骇人模样,还是忍不住皱眉开口道。

      “不会的。”

      穿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什么?”

      江忘忧愣住,下意识反问。

      “我的意思是,”

      穿云转过身来,带着笑意凑近江忘忧开口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江忘忧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是......是吗......”

      自己这是被认可了?

      就在江忘忧红着脸假装谦虚的时候,方才被扔到一边的人头忽然开始滚动起来,人面上被匕首刺穿的痕迹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愈合。

      人头滚落至已经缩小数倍的虫尸旁。

      “还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只要拿到魂丹,只要能拿到魂丹!”

      清念双目发红,眼中的疯狂难以抑制,他嘶吼着吐出自己的内丹与地上的虫尸融为一体。

      “之前还有一次,师兄带着我一同偷偷进了墨竹林,可惜被师父发现了,挨了好一顿骂!”

      江忘忧兴奋地侃侃而谈道,自方才无意发现穿云对自己提起的往事十分感兴趣时,江忘忧便有一种找到知音般的激动感。

      毕竟在东华,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几个人愿意浪费时间来和别人聊天。

      “穿云兄弟,可惜你任职于皇宫,否则我定要带你去见见我大师兄他们,他们若是见了你这身武艺,肯定特别喜欢你!”

      “是吗?”

      穿云挑眉。

      不同于江忘忧激动的模样,穿云只是安静地看着江忘忧,一边听着他侃侃而谈曾经的经历,时不时笑着附和两句。

      江忘忧刚要点头,却忽然感到一阵妖气自背后升腾而起。

      转身,就见方才已经奄奄一息的巨虫此刻正居然渐渐恢复,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山下逃窜而去。

      江忘忧一跃而起,一把将手中的镇邪符啪的一声拍在这蜈蚣精被削去一半的脑门上。

      “诶哟——”

      轰隆一声,伴随着哀嚎,巨虫庞大的身躯应声倒下。

      一瞬间,江忘忧好像听见了清念老头的声音。

      “师...师伯?”

      不远处,被伤口疼醒的谢韵之隐隐约约听见自家师伯的叫喊声,试探着开口询问。

      “韵之?”

      已经和噬元虫合为一体的清念听见谢韵之的声音,像是忽然抓住救命稻草般,

      “韵之,是韵之吗?!”

      谢韵之拖着身体朝前挪了挪,

      “师伯,我在这,我腿好疼,快来救救我!”

      “乖侄儿,快来师伯这里,帮师伯把这道符揭了,师伯马上便能来救你了!”

      见谢韵之就在自己身边,清念欣喜若狂的开口,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糟糕!

      江忘忧实在没想到清念这癫公竟干出将自己与这噬元虫合为一体的奇葩事情来。

      眼看着谢韵之口中念诵口诀,伸手即将触碰到方才的符纸——

      “孽徒,还不快住手!”

      一声震若洪钟的呼喊声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师父!”

      谢韵之被这声音一震,方才的眩晕感顿时消失,看着了眼前仅剩一颗头颅的师伯,霎时吓得面如土色,伸出的手也顿时缩回。

      江忘忧在心中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素色道袍,长须飘飘,手执一黑色葫芦朝方才巨虫倒下的方向大踏步而来。

      “师哥?”清念也被方才的喊声镇住,不敢置信的回头,心乱如麻:不可能,师哥此时分明在洞中闭关,怎会得知此地发生的事情?

      该死,该死!

      清念怒骂着倒在地上的巨虫,妄图挣扎着逃离。

      眼见来人步步逼近,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清念面前。

      “师哥,你听我解释...我...”

      “偷习邪术,伤我弟子,祸及无辜,今日老夫便以师父的名义将你逐出师门,替天行道!宝葫芦,开!”

      只见他将手中的葫芦高高举起,瞬间从葫芦□□出一束刺目的光芒,清念连同着那只巨虫瞬间化作一缕烟雾被尽数吸入葫芦中。

      “今日之事,实在是师门不幸,惊扰二位,实属抱歉。”

      江忘忧耸肩,“在下倒是无所谓,可我身边这位兄弟并非道门中人,方才若不是反应快,也许倒在地下的就不止谢韵之一个了,更何况,这小子的命也是他救回来的。”

      说罢,江忘忧指着老道士怀中的谢韵之。

      自家徒弟差点把人害死,现在却想着道个歉草草了事,哪来这么便宜的好事。

      萧策安不说话,静静站在一旁,身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这... ...”

      清严愣住,方才实在是救人心切,忘记了这二位。

      “当然,我们也不是什么坑蒙拐骗之辈,不如就拿前辈你手上的葫芦相抵,如何?”

      江忘忧方才见他收服那蜈蚣精时便看中其手中的紫金葫芦,看成色,应是上等好货,拿来送给小师妹,她一定喜欢。

      江忘忧看出清严眼中的犹豫,“其实在下也不是贪你的一个小葫芦,只是方才你师弟发狂伤人时将我唯一的法器弄坏了,晚辈本就无前辈这样的高强本领,云游在外时若没有一件趁手法宝,只怕是要被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说罢便一边在清严身旁唉声叹气,感叹世态炎凉好人难做,一边当用余光偷瞄着清严的反应。

      清严听他这么说,顿时额角冷汗直冒,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江忘忧见状直接趁热打铁,做出恍然大悟状,

      “前辈,你如此护着这葫芦,莫不是还念着里面的东西,想带回去做什么吧?”

      说罢又好似怕泄密一样连忙捂住嘴,“前辈,这葫芦既然这么重要,您带回去便是,方才在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

      说罢就拉着站在一旁看戏的穿云转身欲走。

      “慢着!”

      清严被他一番话激的额角直冒冷汗,“区区一个葫芦,你拿去便是,但是话可不能乱说,莫要坏了我定清门名声!”

      定清门?

      江忘忧心满意足的收下葫芦,对着清严喜出望外的开口道:“原来是定清门的前辈!”

      清严见江忘忧一副认亲的模样,嘴角抽搐,这是碰上熟人了?

      “那您一定知道我师父云浮仙君了?”

      清严呆愣片刻,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忽而又摇头。

      江忘忧见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禁皱着眉抱拳开口:“前辈,你既然知道我师父,那一定也知道上阳山在何方位的了,还请前辈告知。”

      “上阳山?你指的是葬云坡吧。”

      清严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江忘忧,“上阳山这个名字,现在知道的人可不多了。”

      “还有,此地便是上阳山啊。”

      清严的声音如一道天雷滚滚劈下,周遭的时间仿佛都凝滞,江忘忧脑海中“嗡”的一声,只看见对面清严的嘴正一开一合说着什么,但他此刻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方才清念扭曲的嗓音此刻又开始在他耳边环绕,

      “江忘忧,此地不正是上阳山吗?”

      忽然一只手抚上江忘忧的肩头,温暖而有力。

      是穿云... ...

      “可是...如果这里就是上阳山... ...”

      江忘忧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声线;如果清念没骗自己,此地确实是上阳山,那么师父难道也真的如他所说......

      不在了......?

      怎么可能!

      江忘忧忽然大声开口道:“那我师父呢?!东华门呢?”

      “东华?你是东华门的弟子?”

      清严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眼底的震惊难以言表。

      “可是东华门,几十年前就因掌门被奸人所害而亡,大弟子失踪而解散了呀......”

      病逝 ?谁?师父?

      失踪?大师兄失踪?

      顷刻间,江忘忧只觉天旋地转,脑中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此刻“啪”的一声断了。

      江忘忧鼻子一酸,几乎是本能的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老头是江湖骗子吧,看他师弟的样子,他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师父说过的,很多一本正的人其实心里都坏透了,对,肯定是这样的,肯定是这老头骗自己的,肯定,师父肯定没事的... ...

      因为...因为 ...

      江忘忧猛地站起身,像是抓住了对方说谎的证据,“你说谎!你说谎!我前两日下山的时候师姐还给我做了荷叶酥,我都没舍得吃完,就放在,就放在...”

      江忘忧说罢,拼命在上衣里翻找着。

      江忘忧翻着翻着,动作渐渐缓慢下来。

      他怎么忘了,现在穿的可是别人的衣服,而自己要拿别人衣服穿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没有衣服可穿。

      ......

      江忘忧抱着双臂,顺着石壁跌落在地,伸手在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清严看着江忘忧,和自己弟子差不多的年纪,心中顿时滑过一丝于心不忍,更何况他说自己是云浮的弟子本就让人匪夷所思。

      便走上前,试探着开口,“你既说你是云浮真人的弟子,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江忘忧开口,却发现嗓子嘶哑的厉害。

      “他叫江念安”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穿云此时却忽然开口,向前两步挡住清严窥探的视线。

      清念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却见对方面色阴沉,想必是个不好说话的主,便也作罢不再细究,只是在一旁劝慰着,肯定是名字弄混了,毕竟云浮都已经走了几十年,况且也从未听说他有叫做什么江念安的弟子......

      而江忘忧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般,只是木然的坐着,眼神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褪去,一缕晨光刺入江忘忧空洞的的眼中。

      “江道长,喝点水吧。”

      一个葫芦递到江忘忧眼下。

      江忘忧抬眼看向来人,眼中却忽然传来刀割般的疼痛。

      伸手一抹,才发现流的不是泪,

      是血。

      原来从得知师父去世的那一刻,自己就一直在流泪,后来泪哭干了,流下的便是鲜血。

      穿云见江忘忧不接葫芦,也不强求,只是将葫芦放在江忘忧面前。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穿云蹲在江忘忧面前,盯着对方血泪交错的脸,开口道“已是寅时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江忘忧冷冷的开口,嗓音还带着未恢复的嘶哑。

      “沈逸安。”

      穿云愣了愣,随即摆出一副懊恼神情,“怎么发现我的?”

      “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沈逸安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元武十二年。”

      纵使见多识广,江忘忧也不禁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算来,距离自己下山,竟是已经过了至少十二年!

      也就是说,在自己沉睡的这些年里,师父仙逝,大师兄失踪,宗门没落,而这些,自己居然统统一无所知?

      虽早有准备,但骤然拼凑在一起,江忘忧还是有些难以承受,霎时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刺痛。

      “你之前说的,我不想认你,是何意?”

      江忘忧看着沈逸安将面罩扯下,忽然开口问道。

      沈逸安转过脸来,脸上又是之前那副带着笑的模样。

      “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

      沈逸安平静的开口,继而从江忘忧面前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刺目的晨光。

      江忘忧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有很多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

      对方却先一步开口道:“江道长,既然热闹也凑完了,在下也到了该回去的时间,咱们就此别过!”

      “不过出于好意,在下还是要奉劝江道长一句,”沈逸安话音一转,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出了这葬云坡,可就要万事小心了。”

      “什么意思?”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江忘忧不禁皱起眉头。

      “江道长刚清醒,或许对此不清楚,不过体内既有如此珍贵之物,若是脱离了葬云坡上仙灵的庇佑,可就......毕竟外面的豺狼虎豹鼻子可是十分灵敏。”

      “什么?”

      江忘忧不禁蹙眉,忽然猛地想起之前刚醒过来时一群半灵对着自己穷追不舍,口中似乎还嘶吼着什么... ...

      “魂丹?”

      江忘忧试探着开口,沈逸安却又笑起来,“我又没说是什么。”

      江忘忧见自己被摆了一道,不禁有些气恼,质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对方却耸耸肩,转身欲走。

      “等等!”

      见对方即将从自己的视线消失,江忘忧急忙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阻拦,可损耗了一整日的身躯此时早已是不堪重负,全靠江忘忧咬牙硬撑到现在。

      终于,

      “咚”的一声,顷刻间,江忘忧只觉天地倒转,双目一黑便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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