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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自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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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们虽然没见过冷秋参,却听说过她的美貌。能让皇子和王爷相争的女子,身边肯定有人护着。
于是乎,被司徒琅护着的、被红涟牵着的霍小舟就被他们认成冷秋参。虽然无赖们曾短暂怀疑过,毕竟另一个女子更貌美。但很快,他们就打消了念头,指不定上面人有什么特殊审美呢?
无赖们最终相信眼前看见的事实,把霍小舟绑了回来。
同样的麻袋,同样的腐木味道。霍小舟悠悠转醒,此前她脑袋才被孙婼儿砸过,今日又来这么一招,导致人醒了,神还在天上飞着。下意识开口道:“系统,你出来解释下呀!”
守在屋里的无赖听见她的声音,马上走来解开麻袋,对着外面嚷嚷道:“喂!快进来,她醒了!”
等到所有无赖聚齐,霍小舟也恢复神志。她望着眼前围得水泄不通的无赖们,勉强一笑:“各位好汉,有得商量吗?”
领头的是个络腮浓胡的邋遢男,胡子上还缠着食物渣子,大冬天套着一件脏兮兮的棉衣。他见霍小舟笑了,也跟着不怀好意笑起来:“冷姑娘是吧!下了地府,别告我们的状。是有人给我们五百两,要买你的命!”
霍小舟收了笑意,重回正经:“我可以买回来吗?”
无赖们笑容凝固,相互看了几眼,最后由领头的邋遢男问:“你能出多少钱?”
霍小舟垂眸沉吟片刻,缓缓抬起眼睫,试探道:“一万两白银,够不够?”
话音一落,无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其中有个沉不住气的,当即叫了出来:“妈呀!那得是多少两银子!”
但邋遢男明显要警惕些,把眼儿一瞥,斜眼觑着霍小舟:“我们怎么知道你有那么多钱?”
霍小舟道:“我腰间有块玉佩,至少价值几千,就当做定金如何?”
那玉佩是神秘客送她的,自从得知神秘客就是李愚安后,她就光明正大带出来。
几个贼眉鼠眼的无赖相互一瞧,连忙蹲下身从她腰间摸出一块玉佩,对着房顶破洞透下来的光仔细看着。这个看完,那个看。无赖们不是乞儿,还是懂点东西,个个看完眼睛都亮起来。
“啧!这还真是个宝贝嘞!”
霍小舟看着他们那些脏手在自己玉佩上摸来摸去,不由得生些怒气,冷冷道:“怎么样,现在可以放了我吗?”
邋遢男得了钱,自然不愿再背上一条人命,轻轻挥手,叫人解开她身上的麻绳。
重获自由的霍小舟没半分留恋,揉揉手腕,抬脚便走。却不料邋遢男又出声叫道:“等一下!”
霍小舟心底一紧,强装镇定回头问:“还有事吗?”
无赖笑笑,指着霍小舟身上的袍子道:“劳烦姑娘留个什么东西,我们也好交差!”
若能骗得了另一个主顾,还能再挣一笔钱财。
霍小舟心中怒气更甚,只是对方人多势众,由不得她胡来。她几下剥离外套丢过去,咬着牙关大步离开。
刚走到人烟处,就和前来寻她的青羽卫撞到一块儿。那些人激动不已,霍小舟却一脸冷淡。走着走着,有人递来一件狐裘披风,她下意识接着,却在看见那只手时一愣,抬眸就见李愚安立在自己身前。
他眼尾还带着惯有的,令人舒适安心的浅笑,成了灰暗冰冷天穹下唯一的一抹亮色。
霍小舟突然觉得好受了些,收回目光垂下。李愚安好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她语气平平淡淡,隐隐含着一丝怒意。
两人走在街上,若无身后的青羽卫,还真像一对出门散步的年轻夫妻。长街悠悠,北风刮起,送来一声:“对不起,我来的有些晚。”
霍小舟还惦记着自己的玉佩,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你来不来都行,我又不是自己走不回来。”
那风吹开狐裘一角,她连忙捂紧,吐出一口冷气。李愚安目光越沉,迟迟没再开口。就当霍小舟以为身边人不会在说什么时,他又吞吞吐吐问:“那群无赖,可有欺负你?”
短短一句话,越往后声音越小。霍小舟没听真切,仔细琢磨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当即停步,甩身瞧着李愚安,两道弯弯的柳眉蹙成一条细桥,不可置信道:“李愚安,你都想些什么呢!”
李愚安慌忙解释:“不是,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霍小舟打断他的话,提高声气道,“我有那么蠢吗!那群无赖无非为钱,我身上正好有块玉佩。给了他们,自然就放我回来喽。至于身上衣服,那是他们想要个凭证交差。”
李愚安还有些不信,望着她说道:“那你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说到这儿,霍小舟心中的怒火又涨起来:“李愚安,你看仔细点!我那是生气,是生气,懂吗!”
“那你为何生气?”李愚安问。
霍小舟神色慢慢平静,理了理身上狐裘,继续向前走去。像是不在意般,平静地抛出一句话:“没什么,就是那玉佩值钱,有些可惜。”
李愚安暗暗松一口气,又有些窃喜,追上去问:“是块怎样的玉佩?我帮你寻去。”
霍小舟知道他在明知故问,干脆懒得搭理。沉云漫天,两人的步子却有些轻快。
另一边,城郊的一棵歪脖子树下,停着一辆精致的檀木马车。两匹马儿等久了,开始啃地上的雪。几个无赖拿着泼了鸡血的衣物走来,领头的邋遢男谄笑道:“小姐,您的吩咐办妥了!”
“哼!”香车里响起一声冷哼,娇冷的声音说道,“你们当真我不知道!竟敢骗我!”
话音一落,周围林子里走出几个持快刀的侍卫。无赖们立即察觉不妙,开始威胁香车里的人:“小姐,你可别办糊涂事!”
“我请你们做事,就够糊涂了!”那道声音突然沉下。
执快刀的侍卫们手起刀落,几个混混无赖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全部丧命。
一切归于平静后,侍卫长来到马车前禀报道:“小姐,这群无赖已经伏诛。”
马车里的声音道:“辛苦周大人了,还劳烦周大人帮我找找,看看我的东西在不在他们身上。”
侍卫们翻一圈,只从邋遢男得尸首上翻出一块玉佩。马车里的孙婼儿看着递过来的玉佩,不禁眉头一皱。
这不是她的东西。
前些日子在兰烟阁,她本想推冷秋参下去,却不料被霍小舟挡了。害得她被父亲好一顿骂。孙婼儿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又去寻田青栀的麻烦,怎奈此时下人们都将田青栀视为孙家未来的女主人,得罪女主人的事,哪个下人愿意干。
孙婼气得无可奈何,转头又刁难起田青栀去兰烟阁干什么,没想田青栀居然不认账了,还说嘲笑,多亏了她,殿下更宝贝冷姑娘了,都让御医去兰烟阁瞧瞧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孙婼儿更是火冒三丈。田青栀还在她耳边刺激着,她当即决定,非要除掉冷秋参腹中孽种不可。
她没有那么多银钱买凶杀人,只能用自己首饰做定金。本想着事成之后,偷偷告诉府里的侍卫自己被无赖勒索,让他们悄悄帮自己解决后顾之忧。
却不料那群蠢材绑错了人,还不见了自己首饰。届时母亲问起她金簪怎么少了几对,倒让她如何回答!
孙婼儿只想着自己家里那点事,心烦不已。却不知自己今日究竟闯下多大麻烦。
入夜后,孙婼儿悄然返回家中。没想在半路遇见田青栀,她本就心烦,现下更是没好气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田青栀微微一笑,极像个关心妹妹的长姐:“哟,少夫人去哪儿了?怎么背回这么大的气呀!”
孙婼儿就是讨厌她这熟络的语气,甩去一个冷眼,咬牙道:“田青栀,你别在这里给我装数!我哥只是现在被你迷住,等他清醒后,定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田青栀笑意不减,瞧着手里的灯笼悠然道:“那也是以后的事,而现在,我依然是你的准嫂子!”
“你!”孙婼儿已经扬起手,正要一巴掌拍过去,最后却狠狠摔下。
田青栀又开始装无辜:“少夫人这么生气,难道事情办砸了?”
这一句话恰恰戳中孙婼儿痛点,她瞪眼过去就吼道:“若不是霍小舟碍事......”
话到一半,便觉自己失语,急忙收回。也不再管田青栀,抬起头负气离去。
留在最后的田青栀久久未动,垂眸凝神,默念着:“霍小舟,上一次好像也是你。既然这么爱管闲事,就从你开始吧......”
她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那般轻松天真。
......
夤夜凄寒,正是万籁好眠的时刻,霍家东院里书房的灯还亮着。霍府老管家何伯走进,对那伏案的身影一拜,道:“王爷,小......宁王府那位小夫人找回来了。”
霍宴山笔尖一顿,雪白的纸上留下一块墨点。他随即搁笔,另铺一张白纸重新书写,嘴里说道:“老夫人的东西收拾好了吗?过几日,你们就随她回泠南去吧!”
何管家面露难色,微微抬起头,试问道:“已经准备妥当了,就是娘娘有一句问,遣小的来问王爷一句,王爷几时动身?”
这个问题也是何管家自己想问的。昨天王爷突然说要回泠南,动身者却只有老夫人和他们这些下人。何管家实在不解,王爷独身留在京城做什么。
然而其中缘由,霍宴也无法与他解释。当冷秋参住进霍家那一刻,李辰商就不会再放过霍家。他们留在安阳,终会成为自己的软肋,捏在别人手中的把柄。
霍宴山必须为自己家人考虑,将他们暗中送回泠南。这其中,自然需要魏王府的助力。
灯火昏黄,寂然无声,主人尚未发话,何管家揣着双手候着。约莫过了一刻,灯盏里的灯油浅一层,书案前终于响起动静。
“何伯,你去把龙藜找来。”霍宴山说着,举起刚写好的信纸,靠近火光,试图使墨渍干快点。
何管家领命退下,不一会儿,龙藜独身来到书房,跪地颔首:“王爷有何吩咐!”
霍宴山三指按着信封往前一推,平静道:“把这封信送去魏王府。记住,不要惊动外面的夜鹰。”
龙藜是霍家的护卫,泠南郡王手中的剑。剑不会问执剑者为何挥剑,又要斩断何物。龙藜也不在意这封信里的内容,哪怕是谋逆之词,他也会送至魏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