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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计中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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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霍小舟的计划,魏王逃脱第二天,就由戚远峰率一支轻兵,扮做泠南军紧随其后。李辰商留守丰阳,迷惑敌人眼线。
戚远峰出征时,只有李辰商和李愚安相送,其余人俱不知道他的去向。霍小舟知道,却乖乖躺在床上,只有汤药送来时,才会坐起身喝几口。
她的乖巧一直维持到晚上,李愚安瞧着以前那么爱蹦跶的人,如今只能躺床床,不免有些心疼,握着她的手说道:“难为你了!”
霍小舟嫣然一笑:“我整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哪比得上安郎四处操劳。”接着望向桌上的茶水,颇有些愧疚:“我身子不便,安郎忙了一天,连个倒茶水的人都没有。”
李愚安一听,赶紧自己倒一杯茶,宽慰道:“夫人放心,为夫有手有脚,这点事还是能做到的。”
霍小舟看着他饮下茶水,不禁暗松一口气,缓缓从床上坐起。李愚安过来扶她,却被她按回床沿坐着。
“安郎,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同你商量。”
“夫人有何事,尽管直言。”
可霍小舟摇摇头,嘴边牵起一个笑容,却是有几分凄惨:“安郎,这件事你不会同意的。”
李愚安瞬间意识到什么,还没张口,眼前的景致就开始模糊了。他勉力撑起精神,紧紧抓住霍小舟的手,满是乞求地望着她。
然而霍小舟就那么看着,目光温柔而悲伤。最后连这目光都不见了,李愚安彻底陷入昏迷。
霍小舟将人放在床上,握住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那般深情地望着床上人,眸中泪光晶莹欲坠,依依不舍地呢喃着:“安郎,对不起。对不起......”
负一人,救一家,这是笔很划算的交易,她没道理不这么做。
巧莺被她打发去了别地买糕点,至少第二天才能回来。霍小舟一副青羽卫的打扮,骑着一匹快马没入夜色。
戚远峰虽是轻兵简行,但两条腿肯定比不过四条腿。第二天申时,霍小舟便追上大部队,她勒住缰绳,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对着戚远峰震声喊道:“圣上有令,戚将军速速返回丰阳!”
马上就能看见余州城了,戚远峰怎么着都有些不甘心。他回望一眼身后看不到尽头的大部队,不禁问道:“小夫人,丰阳可有事发生?”
霍小舟板着个脸,将金牌丢给戚远峰,严肃说道:“圣上御令如此,戚将军回去便知。”
当初霍小舟选戚远峰攻打余州,就是看重他绝对忠诚,不会质疑上面派下来的任何军令。
到了现在,果然如她所料,戚远峰即便心有疑虑,还是选择班师回营。
而霍小舟则马不停蹄,赶去了下一处——陶州。
陶州郡王府内,冷秋参特意准备一桌佳肴,说是自己一个人孤单,请王爷过来一聚。霍宴山向来不会拒绝冷秋参,自然要准时赴宴。
春夜繁星,薄凉如水。二人就坐在玉兰花树下,一片花瓣落入酒盏,霍宴山轻轻推开,一饮而尽。
冷秋参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好声问:“王爷,你还记得与妾身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吗?”
霍宴山有些醉了,可对过去的美好回忆却如数家珍,抬起酒杯笑意朦胧:“我记得,那是在安阳和清苑。我第一次见你,就有些好奇,世间为何有如此坦荡无畏的女子。”
冷秋参倒着酒,目光似在追忆:“我觉得王爷是个温柔的人,这个世间,温柔的男人太珍贵了。”
若是死了,就不划算了。
她一杯又一杯,直至对桌的人不省人事。
而这个时候,霍小舟也来到陶州,且又换了身装扮,变成了原来那个霍家大小姐。她带着十万火急的军情冲入泠南军营,告知诸位将领,丰阳战败,魏王不知去向,如今戚远峰的部队装扮成魏王部下,已经抵达余州了。
霍小舟声情并茂,向诸位将领陈述现在的危急情况,又请诸位将领跟随自己去郡王府,把消息告诉自家兄长。
她是泠南军看着长大的霍家大小姐,一呼自然百应。几位将领立刻跟着她前去郡王府,却从郡王妃那里得知一条不幸的消息,郡王爷今日大醉,早已睡下了。
泠南地处偏远,消息很是不灵通。因而没人知道冷秋参和李辰商的纠缠,都以为她腹中的孩子姓霍。当年老郡王爷出征驮月,随军将士们都听说点安阳城里的消息。知道冷家满门忠良,为国捐躯,因而得知冷秋参身份后,还都有些钦佩。
加上府里的何管家也这么说,诸位将领不再生疑,只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余州被占领,下来就是泠南了。
趁此机会,霍小舟牵着冷秋参的手,几步登上高台,对着台下诸位将士振臂一呼:“我泠南将士们!狗皇帝的爪牙就在余州,随时准备对我们泠南下手。你们甘愿就这么等着吗!等着他们来抢你的粮食钱财,凌辱你的妻女,烧光你的居所!”
底下士兵群情激奋,纷纷叫嚷着、咒骂着,那声音大的,都快把天上星子震落了。就连霍小舟脚下的用木头搭建的高台,都因为这声音而微微颤抖。
霍小舟感受着这震动,嘴角越翘越高,又开始呼喊:“我霍小舟也是泠南郡王府的小姐,泠南郡王是我兄长,泠南就是生我养我的家园。今夜,我霍小舟愿暂代兄长之责,为我泠南一举除掉大患!”
底下年轻士兵纷纷开始附和,但上面的将领们却有些犹豫,特别是其中一个叫顾柒的,他是魏王安插在泠南军中的眼线,对霍小舟可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当即挥手叫停台下士兵,朗声质问霍小舟:“霍小姐,你不是嫁入宁王府了吗?诛杀狗皇帝爪牙,于你有何益处?”
霍小舟不甘示弱,冷笑反问:“怎么,我嫁人了,就不是霍家人了吗?”
接着又转身看向其他将领,说起一个历史典故:“相信诸位也听说过这个故事,古时候,有位国君想连同心腹除掉权臣,而心腹之妻,便是权臣之女。她在丈夫醉酒时听说了国君的计划,便去问自己母亲,丈夫与父亲谁更重要。她的母亲回答,天下男子皆可做你丈夫,但你的父亲只会有一个。于是她把丈夫和国君的计划告诉自己的父亲,从而救下父亲一命。”
“今日摆在霍小舟面前的选择也是一样,谁人都可做我丈夫,但兄长只有一个。我霍小舟不论嫁给谁,身上流的都是霍家的血!”
她一口气说完,愤然指向顾柒:“倒是你!与我泠南毫无干系,无牵无挂,又能安什么好心!”
顾柒眼见诸位将领开始动摇,不屑一笑,冷声道:“你们莫要被她蒙骗,天下女子几多薄情寡义,见利忘义,只会攀高枝。故事里的女子可是为了父亲害死自己丈夫,怎么不见她对李愚安下手?”
“既然如此,我说的话就能代表王爷吧!”一直未出声的冷秋参站出来,故意挺起孕肚,无比骄傲道:“我是王爷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进门的郡王妃。我肚子里怀着未来的泠南世子,足够资格代王爷下令。”
顾柒抱起双手,抬起眉眼,俯视着冷秋参,毫不留情戳穿事实:“你那肚子里怀的分明是狗皇帝的野种!”
天下间哪个女子能听这话,冷秋参当即脸色一红,连退几步,又羞又怒,抱着根柱子就开始呜呜咽咽哭喊:“王爷呀!妾身都说了让你少喝几步酒,你就是不听!如今妾身和腹中孩儿在大庭广众之下遭此羞辱,你却躺在屋里睡大觉。如今妾身也不想活了,干脆死了算了,免得留在世上遭人非议!”
说完,脑袋就往柱子上撞。几个将领一看,慌忙跑过去拦住人,七嘴八舌的,又是劝说,又是安慰,又是骂顾柒嘴巴脏。但秋参就是不听,非说自己清白没了,要用死亡来证明。
霍小舟全程看着,简直目瞪口呆。她是知道冷秋参擅长耍无赖,可也没想到有这么擅长!
当然泠南将领们不知冷秋参本性,只知道她肚子还揣着个小的呢,哪儿敢让她真去死。一时间,高台上更热闹了。场面一旦热闹,人的思考就会慢下来。最后有个叫高大鹏的暴脾气将领,提起碗大的拳头走到顾柒身边,就是一拳砸去,嘴里骂道:“你个狗娘养的!居然敢羞辱我们娘娘!”
顾柒被砸得七荤八素,眼眶里直冒星星,再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了。霍小舟赶紧说诸位将领若不信,不妨带着大军去余州走一趟,对着余州城门喊喊,看看上面的人是放箭还是开城门。若是放箭,夤夜更深最适合偷袭,正好夺回余州。
霍府的小姐与女主人都这么说,诸位将领虽觉得有些不对,还是按照她们说的做了,立刻清点人马,浩浩荡荡渡过泠水,直奔余州。
而魏王这边,早就得到霍小舟消息,有安阳帝军扮做泠南军前来偷袭余州。他也派探子查过了,确实如霍小舟所说,就是不知为什么,那些军队是往回走的。
不知道没关系,肯定有诈就对了!
于是当真正的泠南军出现,余州城楼上立刻烧起烽火。霍小舟见状,赶紧吆喝道:“诸位可看清楚,那城墙上点的是什么!现在城里住着的,绝对是那狗皇帝的部下!”
泠南军将士顿时愤怒不已,挥着刀剑就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