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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平静了10天,许容又雇来牛车,与池纭把那位小姐订的花放上牛车,两人排排挤上去。

      “走吧。”

      山间雾气深重,越走到牛家地界越是如此,许容坐在前面,看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返回来:“牛都快找不到方向了。”

      前头的大哥立马搭话:“您怎么说呢,我们这可是老牛,老牛识途。”

      从认识开始,这师傅就没说过话,没想到被自己几句话逼得发言,许容自觉拉上嘴,做了禁言的动作。

      这行为惹得池纭低笑,肩膀颤动。

      没多久,随着晃晃悠悠的牛车行进,面前的大路骤然宽敞平坦。

      这牛家作为落碧崖这处最大的玄门,一直很有排面,从离宅子一里处就铺好石板路,好似阔气大街,可惜两侧没有商户增加氛围,只有他们自己的农庄。

      老牛摇着尾走到牛宅墙角,一位玄门弟子老远就招呼着几人,声音洪亮,似乎运了力,隐隐有扑面而来的感觉:“送货的往后门走。”

      几人顺着他所指方向调转牛头,老牛鼻头上的绳结。

      但这牛宅当真阔气,高高的牌匾描金字,红砖绿瓦,墙都统一刷上了颜色,这个时代的颜色是很稀缺的,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有钱。

      许容仰头看上面的屋檐,硬山式屋檐刚好贴着墙壁顶,连一片风霜都挡不住,处处皆是精雕细琢的影子。

      “这牛家建宅可是好大的手笔,听说这周围玄门,可没有比他家更有钱的。”许容仰头撑着腰,直着腰板挨过好几里的土路,坑坑洼洼摇晃颠簸,这会儿腰背全是酸痛的感觉在扩散,他闲扯:“你看见那牌匾上挂的红花没,谁结婚了吗?难不成是那位牛小姐?”

      他说的是方才走进牛府大门时看见的,在那硕大的黑底红花梨牌匾下方,一朵红布扎成的花摇曳不止。

      “不是。”

      “那是谁?”

      “那位牛小姐看不惯的一个姑娘。”

      许容纳闷:“你怎么知道她看不惯。”

      池纭:“按刘家排场,又以那牛小姐的出手,若是看得惯的姑娘,怎么会只给她买10盆?”

      确实,都说10里红装,既然都能在牛家牌匾上挂红花,地位不低却只得10盆花草,起码百来盆,铺成一条长街的出手才像牛家人。

      但许容不服另一句话:“那牛小姐抠得不像话,几次见面我看她都想白嫖我们的花。你怎么会认为她就能随便送人大量这种金贵花盆。”他说起来倒是非常笃定,回想与牛小姐说话的桩桩件件,总是找茬,试图免费获得东西,那小丫鬟也伶牙俐齿帮腔。主仆两人沆瀣一气,一个窝子里长不出两种样子的扣。

      许容很爱关照可爱的女孩,只不过这位富家小姐没给他机会,几次见面都在呛话,反而给人他们关系不好的错觉,连许容也几乎这样认为。

      他:“但你一次就说服她出了50两,你有什么秘诀?”许容挑眉,明知故问。

      “没有,你别把衣领敞开,肚子会受凉。”

      “这天气不冷,潮热。”许容虽然反驳,还是易言

      叮叮当当一路,这些花也有气无力,许容时不时撒点水。

      牛家住宅之广常人难以想象。牛头木然,终于在走了老远后看见墙下开了一个小门:“这就是后门吗?”

      许容伸头进去看了看,没什么特别。

      “那我们等会儿要进去吃饭吗?”

      “吃饭。”

      许容比划着:“邀请我们吃喜酒,好吧,我就知道牛小姐不会顾虑那么周全,那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在这放花。”

      池纭跟着他到门口,像个絮叨的老婆子:“别走远。”

      “好的。”许容比划手势,然后催促着人快回去。

      笑眯眯退出了屋子,他直奔方才看到一个农户烤玉米的位置,玉米不是这边的盛产物,非常少见。是个稀罕东西,若不是顾虑要吃喜宴,他方才就想跳车买午饭。现在倒好,虽然送货到门就被扔开,但也终于能吃上心心念念的烤玉米了。

      他凭着记忆走向那地方,其实还不近,只可惜他跑回去一看,路边空空当当,野草有被火炭燎过的焦黑,还遗落几颗玉米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那么快就错过了,他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懈怠懒惰的商户,自己卖盆花还守一天呢,这人卖食品还敢说走就走。原地踱步一会儿,实在心痒难耐,他不甘心地往来路多走几百米,若是趁农户没走远还能追上。

      可惜又是几百米过去,连根毛都没看见,他正要丧气地无功而返,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求饶声,还伴随压抑的低吼。

      许容心想难道又要撞破山贼杀人事件?

      蹑手蹑脚地走到林中,这边都是景观树,低矮崎岖,还要专人修建树枝确定走向,葱绿的景观之中,偶尔有两朵红花缀在头顶,像个头戴红花的美女,妖娆婀娜。

      借着低矮的树木掩饰身体,求饶哭泣声也更加明显。

      他透过树叶缝隙,看见一个身着雪白的女子以剑指地,眉目冷肃,地上趴着一男一女。她的剑锋上染了几丝鲜红,滴滴答答落在草地。

      男人横陈于地,满身血泥,女人一身灰色粗布,农家女的打扮,但许容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落碧镇的妓女。

      就是那日和自己要过一盆花的女人,现在就赎身成功了吗?倒是挺快,那这又是为何。

      他看白衣女子眼中并无恨意,不像仇家,那是为何与两个普通人过不去。

      “求求女侠,放过我们吧。”

      “他,不能走。”她指着地上的男人,眼看又快要扎到他喉咙里。

      正待细看,女子手一扬,一颗石子从许容鬓角飞过,扬起阴冷风:“谁在那边?想看可以出来看看。”

      许容看瞒不住,信步走出:“姑娘好。”

      “你是谁?躲在后面看什么?”

      许容从容地拱手,一丝惧色也无,方才被发现时,那颗石子连他头发都没打痛,以她的觉察力,必不是因为手偏。旁边那伏地的女人也分毫未伤,还有的是力气在此处嚎啕引来他人。可见这女子不像一位会滥杀无辜的人

      “我是牛家今日庆典的送花工,听到这边有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凄惨,就来瞧一瞧究竟。”

      “送花工?”她一歪头,似是疑惑:“你走吧,这种谎太容易被戳破了,下次别撒。”

      这是光听两句话就认定许容骗人,但是不想追究。许容来不及为女子的宽宏大量感恩戴德,先被她先入为主的语言惹急,他伸出袖子:“姑娘,我真是送花工。”

      他袖口沾了花土,应该还有花瓣留下的芬芳,一闻便知。

      女子眉间柠起:“哦。”

      许容自证没被当回事,他话锋转向现状:“姑娘为何在牛家门口伤人,何况今日是牛府大喜的日子,恐怕不喜见血。”

      女子彻底没了耐心,转头:“你话真多,想要挺身相救吗?”

      许容:“只是这女子我先前在落碧镇见过,一个想要赎身的妓女而已,看上去挺不容易,想问问姑娘是否有什么隐情?”

      地上跪伏着的女人颤抖着起身,脸已经被泪水淹没,瑟缩身躯,满是畏惧地看向白衣女子:“我,我之前在公子那买过花。”

      “这女子本就和我要做的事情无关,你想带她走也无妨。”

      许容多嘴一问:“那这位男子是?”

      女人泣不成声:“是,是我夫君,我们今日约好换个地界生活,重新开始,但是这位……”她又悄悄看了眼白衣女子,哭泣声更大:“呜呜。”像风箱漏了音。

      身侧哭泣声做了背景,许容劝阻:“姑娘还是别哭,这位女侠看上去也不想为难你。”

      原本他也是误入,只想着若是不平便伸手相助,可不想误入对方的恩怨情仇。

      “那姑娘……”许容话未说完,忽然大惊失色,狂奔两步,要触到女子时,对方反手一剑,将身后露出狰狞之色的男子一剑桶穿,心口流出不多的血,然后顺着剑尖缓缓抽出,血一股一股地喷涌出来,男人死鱼一样抽搐着,很快没了声息。

      那妓女看着眼前一幕,气都不敢喘,泪珠不见,取而代之是豆大的汗珠滑落,她转身要跑,却不知被什么力量一下掼到地上,白衣女子说:“这位公子说你可是刚刚赎身,那你身上的金银如何解释。”

      她伸出剑,挑开包袱,卷成筒的银票地契,还有不少珠宝首饰,华光溢彩,衬得女人肤色雪白,如薄纸一般。

      “女侠,这,真是我的钱,我自己攒的钱?”

      “落碧崖那家妓馆?我听说那里的老鸨黑白通吃,养了好一帮家丁,你的赎身钱不把你扒一层皮下来,怎么会轻易放你走。”

      这女子说起这边的事情熟稔得仿佛每日打交道,看来就是这边人。

      妓女颤抖着抱紧自己的包裹,连连磕头,幸好这是蓬松的泥路,她猛地磕头,额间粘上黑色土壤:“姑娘放过我,别把我送回去。”

      看她磕头又猛又急,想是十分惧怕,白衣女子不忍,眉毛都皱得坠下了:“你若是担心,可以和我一路,没人敢动你。”

      妓女不愿,抱紧包裹看了看这两人,折身跑了。

      冷风吹过,唯余两人相顾无言。

      没想到情况多番变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自己和这位女侠一路。但这女子明眸皓齿,相貌上等,和美女走一路一点也不为难。

      许容干笑:“姑娘,看来目前的情况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

      “本来也不需要他人多言,不过是你先多管闲事。”女子倒是平常,并不见责怪,又问他:“既然都是去牛府,不如一路?”

      许容笑道:“那男子是怎么回事,你的仇家?”说着还摆摆手拒绝她共去牛府的提议。

      “一个该死之人。你真是送花工?”她反复打量许容,那张漂亮的脸上全是狐疑,恨不得再仔细看清许容神色中话语有几分可信。

      许容坦然任她打量,从容不迫:“姑娘,难道非要去求证吗?”

      “嗯,你既然如此说,我去看一趟也无妨。”

      许容每次都为自己主动说的话而后悔,有种自己咬沟的愚笨在里头,吐出一口气,无奈说:“可以,姑娘跟我去牛宅后门吧。”

      两人一路闲聊,从聊天里,许容知道对方姓昴,名怀萦,是一个玄门家族的弟子,但是常年在外接案子,猎妖兽魔物。

      刚刚认识,两人说话间十分客气,满口都是客气多谢。

      她盛情相邀,力求把人带上牛府的喜宴桌上。许容只得道:“我有个同伴还在等我呢。”

      “也是送花来的吗?”女子妍丽面庞微笑的看向自己。

      许容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不是送花工?”

      他说完一动不动,只注视这女子的反应,她看起来毫无异常,额上宝石熠熠发光,一双杏眼坦然明亮:“你反应真慢,当然怀疑,你这模样,看起来更像哪家公子。”

      被他人这样夸赞,尤其是一个漂亮的人,是很能激发个人的自信的,许容也不例外,尤其他对这姑娘所行十分佩服,既有仁心又有能力。所以他不计较对方的疑心,也不介意她的反复试探。

      “昴姑娘看起来气度不凡,是四大玄门中的人吗?”

      之前听人吹牛聊过,这四大玄门里,东焘属于其一,她方才反应毫不畏惧牛家,多半位于更强大的家族。

      “到时候自然会知道。那许公子呢,我没听过许公子的名号?”她随许容往后门走。

      “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她容色轻松,三言两语就绕开话题。许容知道被绕走,可是不想咄咄逼人坏了两人不多的初见印象,索性也闭口不谈。

      快到门口,许容远远看见一人修竹一般挺拔身姿,无风自动的衣摆,心想,这不又要把这姑娘迷死。

      他心痒这位看上去颇有格调的姑娘会是什么反应,不经意转头,却愣住了。

      原来,白衣女子已经停在原地,杏眼愣愣地睁着,很快眼眶里就起了一层薄又亮的水光。

      还没等许容细细琢磨,她面部表情也变了,方才的从容笑脸消失,化作一摊苦水般的清冷。

      大感不妙,对于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来说,这可算不上什么。

      他试探地喊了一声:“姑娘?”

      猛然回神的女子收回所有情绪。

      她停下来:“那位是?”

      “池纭?姑娘认识他吧。”他没用疑问句,联系前因后果,又想想哪个女子会看见男主的第一反应是如此复杂的感情,恐怕除去女主之外别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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