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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幼驯染if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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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养成if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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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会儿,费薄林总觉着哪儿不对劲。
他下意识扭头,顿时吓一大跳。
温伏就站在他一臂之外的后方,赤条条地探头探脑看他的作业本,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费薄林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给温伏穿衣服。
好在这会儿是六月,天刚热,家里门窗都关着,温伏站这么一会儿也不容易着凉。费薄林把自己的作业本合上,起身去衣柜里翻林远宜给温伏买的新衣服。
找到衣服之后他坐在床边冲温伏招手:“过来。”
温伏三两步过去,瞅了一眼那个作业本封面上的名字。
费薄林。
温伏一个字也不认识。
他会写自己的名字,并且觉得自己的名字比费薄林的划算——写起来只需要费薄林一半的时间。
费薄林自然不知道温伏六岁的脑瓜子里在什么,他只是瞧见温伏走到自己跟前,紧接着发现温伏的四肢和肚子都红彤彤的。
他抓着温伏转了个身,发现温伏的后背、腿肚子和屁股也红彤彤的。
费薄林对着温伏研究了片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脸唰的一下开始发烫。
——他给温伏搓澡搓得太用力,成片的红色全是澡巾留下的痕迹。
这下完蛋了,他妈要是回来,瞧见自己把弟弟给涮成一块红烧肉,还不得大巴掌呼他脑门上?
他无措地抓着温伏问:“痛不痛?”
温伏站在他跟前,像在浴室里一样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八岁的费薄林还没有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只敢别开头嘀咕:“痛也不说。”
他把衣服递过去,问:“会穿吗?”
衣服这东西温伏当然是会穿的,六岁的人了谁还不会穿衣服呢。
眼看温伏一言不发地把睡衣接过,费薄林又收手拿回来:“……算了,我来吧。你把胳膊抬起来。”
本以为给温伏穿衣服会想洗澡那样困难重重,没成想温伏出奇地听话,让伸手就伸手,让抬头就抬头,跟个布偶娃娃一样,费薄林说怎么动就怎么动。
给人穿好衣服费薄林一瞧挂钟,快到十二点,林远宜还有一个小时关店。
他快速地去卫生间洗漱好,回到客厅,发现温伏穿着那套比身体大了一号的睡衣——林远宜买的是正常六岁小孩儿穿的码数,可温伏比比普通同龄人要瘦小得多,衣服自然也就不大合身了,像个幽灵一样搬着小板凳坐在玄关那儿,面对着紧闭的家门,睁圆了眼等林远宜回家。
费薄林还担心着林远宜回来会发现自己留在温伏身上的“丰功伟绩”,赶紧过去牵着温伏到自己床边:“你和我睡。”
家里只有一个房间,林远宜平时早出晚归,为了不打扰费薄林睡觉和学习,都睡在客厅那张床上。
温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在这个家里只对林远宜开口说话。
费薄林只当他默认了,领着温伏脱鞋上了床,把人往床里边一塞,被子一盖,自个儿闭眼睡起来。
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三年级小学生,他明天还要七点起床上学来着。
哪晓得睡在他旁边的温伏安静了一晚上,此刻跟得了多动症似的翻来覆去不睡觉。
以前天天睡水泥地和木板,今晚乍然睡到了有床垫的被窝的地方,温伏怎么都睡不着。他其实已经很累了,和林远宜坐了一天的大巴从云来到戎州,晚上吃了从未满足的一顿饱饭,又和费薄林斗智斗勇地洗了个澡,温伏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由于过去那些日子养成的习惯,还无法适应如此舒适柔软的环境,因此无论多么困倦,他就是从难以入睡。
费薄林刚要问他为什么不睡,远远的房子外面过道里传来上楼的声音。
林远宜回来了!
两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温伏首先噌的一下像个弹簧似的从床上坐起来,费薄林眼尖地伸出胳膊,硬是把温伏给按了回去。
温伏这下不听话了,还想下床去门口。
费薄林自然是要拦。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折腾一通,裹着被子齐刷刷滚到床下。
费薄林磕到后背,先“哎哟”了一声,双手却顾不上摸自己的骨头,而是下意识把压在自己身上的温伏抱紧了。意识到温伏没吭声后,他抬头朝自个儿身上看,发觉温伏正扬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上楼梯的声音停了,与他们隔着一层。原来不是林远宜,是楼下的人回家了。
他看见温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原来机器人也是有情绪的。
费薄林的语气不自觉地放低了些:“还睡不睡了?”
温伏结结实实地压在他怀里,仰头看看床,又看看费薄林,摇头。
费薄林问:“为什么?”
温伏终于说出了跟他的第一句话:“太软。”
鬼使神差地,费薄林竟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侧过身,把温伏放到自己旁边,两个人跟个鸡肉卷似的并排着一块儿裹一床被子:“那就在这儿睡好了。”
就在地上睡,反正林远宜晚上不会进房间来。
温伏躺在地板上,后背垫着薄薄一层铺盖,又把俩大眼珠子看向费薄林。
“还睡不着吗?”费薄林撇嘴,“那我给你唱歌好了。”
听说小孩子都喜欢听催眠曲。
费薄林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听着保姆放的安眠曲睡的,大概三四岁吧,不过那时候保姆给他放的是哥德堡变奏曲和肖邦,现在他可没这条件给温伏演奏这些。
费薄林绞尽脑汁,只想到一首。
他模仿着电视里大人哄小孩的姿势,把手轻轻放在温伏胸口靠近肩膀的位置,一下一下拍着:“小兔子乖乖……”
一边唱,一边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温伏一歪头,睡着了。脸上挤出一团白花花的腮肉。
费薄林的歌第一句都没唱完。
俩小孩真就这么在床上睡了大半晚上,夜里费薄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把自己抱到床上,他挨着枕头那一刻,感觉舒服多了,来不及睁眼看,便再次陷入熟睡。
第二天睁眼时林远宜已经下楼开店了,桌上放着每天都给费薄林的一块钱零花钱。
从上二年级以来,费薄林已经学会自己做早饭,今天也不例外。
简单地煮上一锅面条,放好调料和林远宜放在冰箱里的臊子,费薄林把锅里的面分成了两碗。
正当他端着面走出去的时候,十分钟前还在被窝里睡得不分东南西北的温伏这会儿顶着一脑袋横七竖八的鸡窝头站在厨房门口,双眼迷离,却还知道盯着他手里的面。
费薄林没功夫搭理,先把面端出去,回头却瞧见温伏跟着尾巴一样悄无声息撵着他来了。
他牵着温伏去卫生间挤好牙膏,告诉温伏:“先刷牙,再吃饭。”
温伏接过牙刷,费薄林又在旁边用热水打湿架子上新添的一块儿小毛巾,捧着温伏后脑勺给温伏擦眼睛。
真是奇怪,他自己八岁,感觉在这个家里已经是个大人了,连毛巾都用的是和林远宜一样的大人款,温伏不过小他一点点,却还在用小孩儿的毛巾——虽然温伏的体格看起来小他不止一点点。
后来一早上他都在回忆温伏第一次吃到他煮的挂面的表情,原来人的眼睛可以睁得那么圆那么大,一碗普普通通的加了肉臊的挂面,温伏尝了一口,看向他的表情却像在看什么救世主一般。
不过费薄林很烦的是,温伏吃面吃得太过投入,导致吃完的时候半张脸都是面汤,这让他不得已又拎着人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就一碗面的功夫,温伏从此看向费薄林的眼睛焕然一新。
他从林远宜的小尾巴变成了费薄林的小尾巴:费薄林收筷子起身,温伏跟着起身;费薄林去厨房洗碗,温伏亦步亦趋跟到厨房看他洗碗;费薄林要上厕所,温伏瞪着双大眼睛就往卫生间里踏——当然,结局是被费薄林一把关在了厕所门外;最后费薄林要出门上学,温伏就像前一天晚上看林远宜那样站在玄关一眼不眨地望着他出门。
这是什么意思?靠吃饭标记人吗?谁给他饭吃他就跟着谁?
费薄林无奈,并且因此难得地在数学课上走了半个小时的神。
两天后,林远宜帮温伏上好了户口。
那天是周四傍晚,林远宜在饭桌上拿出那个薄薄的户口本,告诉温伏自己已经帮他联系好了学校,明天起他就能和费薄林一起去上学了,问温伏开不开心。
温伏一边把脸埋在碗里刨饭,一边分出神来努力点头。
“那你就要好好跟着哥哥,”林远宜收起户口本嘱咐道,“上学跟着哥哥,放学也要记得跟着哥哥。遇到陌生人搭话,马上跑去找哥哥。”
温伏吃干净了饭,连一滴汤也不剩。
他从碗里抬起吃花了半张脸,看着林远宜认真地再次点头:“想跟着哥哥。”
林远宜先是一愣,随后看向另一边的费薄林,发现费薄林低着头不说话,沉默地冷着脸吃饭,耳根子却通红。
原来一句话就能把费薄林逗成这样。
温伏真是天生调戏费薄林的一把好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远宜在饭桌上爆发出一阵笑声。
结果第二天,温伏就闹了笑话。
早上,温伏由费薄林牵着出门,过马路,来到学校,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费薄林把温伏送到教学楼,就放开了手,温伏再想去牵,就被费薄林躲开,最后温伏站在二年级一班的教室外,看着费薄林牵他来学校的那只右手目送费薄林离开。
中午,费薄林拿着自己和温伏的两份午饭,带着温伏去学校保安室借用微波炉,饭菜打热后他们一人端着一碗在学校吃了,费薄林背着两个空饭盒,带着温伏坐公交车回家午睡。出学校时费薄林看看周围,发现没有自己的同学,又默默把温伏牵了起来,六岁的温伏盯着费薄林阴晴不定的手陷入沉思。
下午放学,温伏照着记忆来到三年级二班门口,等待费薄林和他一起回家。
可惜今天老师拖堂,因为要默写课文,三年级二班延迟十分钟放学。
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发现门口站着个豆芽菜似的小孩儿,耐心走过去问:“小朋友,你找谁?”
温伏一下卡壳了。
他是在费薄林的作业本上看过费薄林的名字,可是他不认识那么复杂的字。在家里林远宜也只是“薄林”、“薄林”地叫,温伏不清楚费薄林的全名怎么称呼。
于是他凭借自己仅有的知识水平,当着正在默写的全班人的面说:“贝薄林哥哥。”
三年级的费薄林从那天下午起就多了一个外号。
每次温伏来到他的班级门口,就有人冲费薄林喊:“贝薄林!你弟弟来找你!”
“贝薄林!你弟弟来啦”
“哈哈哈,贝薄林!贝薄林!”
费薄林快烦死了。
他趁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一遍遍纠正温伏,指着自己的姓说:“费,是费,不读贝!”
温伏总是当场点头,可是隔天就忘,来到三年级二班门口,还是喊“贝薄林哥哥”。
终于,费薄林忍无可忍,有一天走在路上,恶狠狠地对温伏说:“不许再在外面叫我!”
那天傍晚的金色夕阳璀璨辉煌,六岁的温伏迎着阳光看向费薄林的脸,费薄林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那以后,温伏再去等费薄林放学,就不再开口说话。
这年暑假,林远宜外出进货,给了费薄林一百块钱,让费薄林这几天带着弟弟在家里看店。如果不想做饭,就去隔壁街上快餐店吃。
费薄林向来用钱节约,温伏也喜欢吃他做的饭,两个小孩拿着一百块钱,除了每天买菜,几乎没有别的开销。
每天早晨费薄林起床会煮上两碗面,把温伏叫醒后一起吃了早餐再洗碗,接着让温伏留在家里,自己下楼开店。为了省事他会在中午做饭时把下午的量一起做了,夏天饭菜不容易凉,费薄林吃完午饭就把自己下午那份装进保温盒带到小卖部,这样晚饭就不必特地跑回家一趟再吃。而剩余的饭菜他则会直接放进电饭煲——家里做菜做得清淡,最后一顿只有温伏一个人吃,电饭煲空了一半的空间可以直接用来装菜,如此,到了晚饭时间,温伏直接打开电饭煲就能吃饭。
一连过了三四天后的某个黄昏,费薄林正在小卖部的收银台做作业,意外地发现自己有本练习册忘了拿。
他噔噔噔地跑回去,刚到五楼,就听到楼上自家传来“咚”的一阵闷响。
按道理温伏一个人在家里闹不出这动静,费薄林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呢,温伏应该在吃饭才对。
接着他跑回家里,打开门——家里的大门夏天白天一贯是敞开的,为了通风凉快,费薄林进去,并没有在饭桌上瞧见温伏身影。
他心里疑惑地走到厨房,发现电饭煲歪倒在灶台上,他放进里面保温的饭菜洒满了灶台,还有好一部分散落在地上。
而温伏正蹲厨房里,把地上的饭菜一点一点捡来吃,半点慌张也不见,看样子像是习惯这么做了很多次了。
——温伏太矮了,垫着脚只能勉强够到电饭煲的电源,自己咬着牙用饭勺舀饭,最后的结果就是打翻了电饭煲,里面的饭菜全洒在水池和地面。
而费薄林由于自己早就熟练掌控电饭煲和灶台上的一切,从根本上忽视了这个问题。
他从背后轻轻拉起温伏:“地上的不要吃了。”
温伏顺着自己胳膊往上抬头,这才看见费薄林回来。
他吃饭时总是很投入,加上在家里呆久了,戒备心早已卸下,以至于费薄林走到身后都没察觉。
“别吃了。”费薄林把他嘴角粘着的米饭捏下来,让温伏站到自己身后,拿起旁边的扫帚开始打扫,“待会儿咱们出去吃。”
可是越打扫,费薄林越想不通,直到花了半个小时彻底清理完厨房,他才牵着温伏一边出门一边问:“前几天都是这么吃饭的?”
温伏仰头望着他。
费薄林知道,面对自己的问题,温伏只要一仰头看过来,就是默认的意思,其中大多数时候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
“地上脏,水池也脏,掉进去的东西就不要再吃了。”费薄林说完,又忍不住问,“够不到电饭煲,为什么不下来喊我?”
温伏还是望着他。
这次望了会儿,竟然对着他偏了偏头。
那神色好像在说,你自己忘了?
费薄林恍然大悟,是他之前警告过温伏不准再在外面叫他。
他霎时懊悔万分,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以后有问题记得来找我。”费薄林叹了口气,“不会叫名字,难道也不会叫哥哥吗?”
温伏眼珠子缓慢地转了转,这才喊了他一声“哥哥”。
一直到温伏十七岁那年,费薄林读高三了。
此时距离林远宜过世已有四五年的光景。
两个人守着她留下来的小卖部,一块儿长到了现在。
温伏比费薄林低一个年级,虽然现在已经高二,但他比起六岁的时候并没有变得话多,兴许是天生性格的缘故,兴许是林远宜去世那年家里的变故让生活太过艰难,温伏和费薄林从那时候起一夜长大,而温伏的变化,更多体现他日常愈发明显的沉默寡言上。
高三的最后一个月,温伏还是每晚都在费薄林的教室门口等人回家。
比起同龄人来说他依旧是瘦削的体型,一头乌黑的发丝生长迅速,时常有遮住眉毛的架势。
温伏的眼睛到底还是出落得那样漂亮,乏味的高中校园里,容貌出色的人总是更容易声名远扬。
比如温伏,比如费薄林。
更比如,每天晚上一起回家的温伏和费薄林。
他们两个走在一起,难免叫人频频侧目。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声准时响起,费薄林后座的人拍拍他的肩打趣:“哆来咪又来找你咯。”
费薄林总是无奈一下:“谢一宁,他叫温伏,不是哆来咪。”
“我上次这么叫他他还给我点头嘛。”谢一宁嚼着口香糖朝后门看了一眼,“看起来他也挺喜欢这个称呼。”
费薄林将信将疑:“真的?”
“你不信自己问问呗。”谢一宁冲他挤眼睛,“记得明天带早饭啊,组长。”
费薄林应了,收拾好书包,朝后门走出去。
温伏正靠在后门边的墙上,穿的是一身校服,脚上是费薄林才给他洗干净的白色板鞋。他背靠白墙,单肩背着书包,手插在校服兜里,一只腿伸出去,另一条腿微微弯曲,两眼低垂着发呆,有几根发丝落在他的睫毛上,整个人看起来修长而清瘦。
余光里看见费薄林的影子,温伏站起身来,小声喊:“哥。”
费薄林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走吧。”
他们每晚都这样一起回家,第二天再一起上学,好像从出生起就是这样形影不离的亲人了。
夜里费薄林在房间刷题,听到身后开门声,头也不回地说:“又来蹭我床睡觉?”
温伏没吭声,抱着枕头往费薄林床上一丢,自然而然地溜进被子里去。
一直到费薄林做完所有练习题,从书桌前回头,才发觉温伏还躺在床上没睡觉,睁着两个眼睛望着他。
自小到大温伏都喜欢这样望着他。
费薄林走过去,掀开被子,温伏往里让了让,好叫他睡进来。
“还不睡?”费薄林做了两个小时的题,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坐靠在床头低眼凝视枕头上的温伏。
这人离他这么近,都快靠在他腿上了。
“又要我讲什么陪你睡觉?”
温伏依旧那样缓慢地眨眼:“再讲一遍……妈妈把我捡回家那天,你唱歌陪我睡觉的事。”
费薄林失笑:“听多少遍了?”
他话音一顿,不知想到什么,没等温伏开口又说:“行啊。叫我一声听听。”
温伏毫不犹豫:“哥。”
费薄林摇头:“不是这个。”
温伏看着他。
费薄林盯着温伏的脸,目光逐渐变得迟缓。
他不自觉伸手点上温伏的鼻尖,想着些不正经的东西:“叫……费薄林哥哥。”
温伏眨眨眼,不吭声。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这么叫费薄林,不管费薄林如何有意无意地教唆他,他就是不叫。
究极原因,温伏自己也忘了为什么,只是似乎潜意识里很不愿意这么叫,而费薄林从不勉强他。
每每如此,费薄林就会凝视温伏的眼睛,好像他还记得个中缘由,却不肯拿出来说道。
又过了好些年,温伏跟他不再是普通的兄弟关系。
无数的深夜时分他那样肆无忌惮,在温伏双眼失焦,连意识也快模糊不清的时候,费薄林总附过去,诱使着温伏:“妹妹……叫我一声。”
这时温伏会动一动麻痹的指尖,眼珠子缓慢地回过一点神色,小声又失神地喊他:“……哥。”
“不是这个。”费薄林额头抵在温伏光滑的锁骨处,一遍遍摇头纠正,“妹妹,不是这个。”
温伏皱了皱眉,闭上眼,忽地挠了他的后背一下,企图想让他慢一点。
此时他说的什么话,温伏又忘了,只是在他怀里偶尔喊一声:“哥……哥。”
费薄林一直没有得逞。
后来好些年,温伏也还是没有如他所愿再叫一声费薄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