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之循环》唯有薰风

8、第 8 章

　　入秋了，距离上一循环裴安和何绯在一起就只有……？其实辛未也不太确定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只是依靠她发现的时间判断。感觉得采取行动了，她的手不小心撑在了钢琴上，几十个音轰隆一声同时响了。
　　一边低头回复何绯的消息，裴安一边走出琴房。最近排练的曲目都挺简单的，他有充足的时间练自己偏爱的曲目。当
　　那个女生辛未走过来打招呼时，他正在和何绯约周五下午一起打羽毛球。
　　“你周五下午有时间吗？”这话说得裴安后背一凉，赶忙收起手机。
　　见到这个举动，辛未好像受到了鼓舞，听起来根本没留给他拒绝的余地：“你可以教我弹肖邦幻想即兴曲吗？左右手有点配合不好。”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刚和何绯约好两点打球，大概两个小时……自己这样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总觉得要是拒绝了辛未她能半夜来讨债是怎么回事？
　　“额，那要不，下午四点？”裴安快速计算他送何绯回宿舍之后赶回琴房的时间，粗略地给了一个时间点。看着辛未亮起来的眼睛，他感觉自己晚上能好好睡觉了。接下来大部分辛未说的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忽然不知怎么聊到了这。
　　“你要收学费吗，裴安老师？”
　　虽说网上收的学生也叫自己老师，但是这个称呼第一次在现实中被女生大咧咧地喊出来……裴安吓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才赶紧推辞。
　　“不然我给你买点东西吧，你想要什么？”辛未这是一开始就冲着送他礼物来的吗，裴安想到高中时他给“喜欢喝水”的兄弟买了一桌子矿泉水，缓缓吐出三个字。
　　“XXXX。”就是他当时买的矿泉水品牌，差点被揍成两半，“我感觉我是真的不会教，你别这样搞。”
　　他的自信只对他自己，教学这类事情不在能力范围内。网上收的那个学生开出了高价，而且0基础教学还是比较简单的。音乐方面的造诣，都是练习时长堆砌出来的，没有什么光环。
　　周五13:49，裴安提早了十几分钟到羽毛球馆。平常也会提早来占场地，可是这次自己都觉得太紧张了。玻璃门映出他特地换的白色短袖，粉色赛博朋克风图案。
　　等了没一会，何绯就到了。在打球时聊天显得很不专业，但裴安忍不住自己找话题。
　　“上次羽毛球赛怎么样?”裴安休闲式击球，没有那股狠劲了。
　　“第一局对手比较弱，晋级了，第二局就被秒杀啦。”何绯也没使出全力。
　　出于避嫌，裴安把话题拉到自己身上：“我第一局就被爆杀，真的是太强了。”他说着一记扣杀，何绯没接到。
　　“哈哈，看来你不太服输嘛。”何绯发球，安慰道,“男生组的都比较强。”
　　这句话很好地顾全了自己的面子，羽毛球在两人之间像飞鸟那样很少落地。高手都有一个特点，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能很准确地判断对面是想和你拉练还是娱乐。裴安知道自己称不上高手，但是两人都明白：这就是借着打球名义的约会。
　　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饮料，裴安很自然地递给何绯一瓶。她小鹿般的眼睛瞥了一眼自己，拧开瓶盖仰起脸喝了一口。那眼神，好像在说蛮懂事的。裴安不自觉地模仿了她的动作，放下瓶子，说：“你，介意我指导一下，你挥拍的动作吗？”
　　老早就想说，苦于一直没机会。他捡起球拍，机器人模仿秀一样一卡一卡地演示了一遍动作。何绯似懂非懂地看着，说:
　　“我们直接试试好啦，如果不对你就直接说。”她随即拿起球拍走到球场上。裴安跟上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刚才，自己其实很想手把手教何绯，只是不敢说。面对喜欢的女孩，说淡定什么都是装的，生怕某一个举动就好感度清零了。小心翼翼的，就像一直不敢让羽毛球落地一样。他们又有来有回地打了一个小时，数字显示屏一跳一跳悄然溜走。
　　“不好意思啊，我四点得去琴房一趟。”拖到15:57，裴安才放下球拍坦白。
　　不是当事人反而更着急，何绯紧张地问：“你是音乐社的？这就三分钟了来得及吗？”
　　“嗯，我是弹钢琴的，没关系时间不是特别严。先走了，拜拜。”裴安轻巧地跳上自行车，缓慢地蹬着踏板。和何绯打球强度不是很大，背上却还是有一层汗。反正不是自己弹琴，在边上看不会很累吧。
　　等他骑到门口，只见辛未在那边等着。“怎么放我鸽子？”她语气倒是挺强烈的，一上来就质问裴安。
　　“刚打球回来。”裴安喘了口气，撩了一把刘海。陪她练琴也不是自己的义务，碍于情面才没有拒绝。辛未像是也明白这一点，没有接着问下去。两人走进琴房，辛未自己掀起琴盖，翻好谱子。
　　“你先来一遍吧。”裴安感觉狭小的琴房非常闷热，把窗户打开一角。琴声响起，他耳朵就竖起来了。
　　流畅度还不错，就是左手每次都慢一点整体不是很协调。听得出来是练习很久的曲子，需要技巧之处都变成不假思索的肌肉记忆……作为古典乐爱好者，他对待音乐从来都是十分认真。
　　“你左右手节奏合不起来，对吗?”刚才头脑里的思绪总结为这一句话，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我知道，但是不知道怎么练。”辛未苦笑，目光之中带着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绝望。
　　“嗯……”按照老师的方法手把手教吗？不太行，之前她那么主动自己都不带回应，现在不就等于给辛未希望了吗？其他方法，效果不会那么明显，自己也没体验过……
　　正出神，辛未突然开始单独用左手弹，裴安愣住了。感觉比刚才更加熟练?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她用右手也单独来了一遍，也比合起来好。
　　“老师以前是让我这样分开练，如果合不起来的话。”辛未这种练习方法很熟悉，他刚才差点就想到了。这个女生，总有一些他说不清楚的地方。
　　“你试试左手四对右手六，合起来这样。”裴安自己示范了一遍，刚弹了一小节左手忽然传来凉凉的触感。辛未的手，明显是故意靠过来的，比自己冰很多。他停下了，缩回手：“你自己试试吧。”又回到窗边，旁观她弹琴。
　　倒也不是害羞，裴安的内心毫无波澜。更像是那天晚上辛未直接坐到自己身边，唐突又不知所措。她倒是挺聪明的，一点就通很快改正了左手的节奏。虽然整体速度慢下来了，但是节奏简直和卡节拍器一样准。
　　“你很有天赋啊。”裴安轻松地笑了，没有注意到辛未微妙的眼神。
　　“都是学琴，就别恭维我了。这个程度，还谈不上天赋。”没想到辛未不吃这套，甚至还补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差不多一小时了，打羽毛球消耗体力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裴安拿起自己的帆布袋，礼貌地准备溜走。
　　“等下，忘记给你了。”辛未掏出一瓶果汁，和矿泉水同一品牌。她倒是很听话……没想到还买同一品牌的。
　　“谢谢。”裴安并不当场喝，当下他更愿意冲去吃饭。收下是出于礼貌，至于怎么解决就看他自己了。
　　辛未目送着裴安骑车消失在绿道，细细回忆上一次循环。莫名其妙回到过去，所有形式的记录消失，她只好完全靠自己的记忆。刚回到夏天那种一定要得到裴安的冲动已不复存在，辛未也不知道如何做，只是出于惯性一直在向他靠近。
　　这一次，是她先碰到了他的手。
　　虽然主观上是不想改变那么多事情，但是那一刻感性已经超越了理性。上一回他有迟到吗？似乎也是比自己晚到？打羽毛球之后才过来的吗？和谁打羽毛球呢？无数的问号得不到解答，好像爱而不得的自己。
　　不变的是，辛未对裴安仍然是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