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吉格 ...
-
吉格
Gigue，是一种快速的，古老的英国舞曲，从爱尔兰的Jig演变而来。拍子有3/8、6/8、12/16等，曲调也从弱拍开始，速度很快，演奏时相当活跃。“吉格”也分法国式的和意大利式的两种，前者为赋格作法，后者以和声衬托为主。常用于组曲的最末章，巴赫常用赋格手法加强舞曲的热烈气氛，造成全曲的高潮直至结束。
===============================================================================
施陶芬小镇搬来一对年轻的夫妇。
从法德边境的斯特拉斯堡出发，穿过满是葡萄园的群山，当看到一尊酒神巴克斯的雕像向你招手时，施陶芬小镇的闹市区就到了。这是个德国南部黑森林的边缘封闭小镇，如果是游人旅行经过是很正常的事，而搬来一对这样吸引眼球的年轻人倒是十分的少有，康拉德夫人家隔壁那幢被空置了很久的房子终于再度的迎来了新主人。
车门打开，一只金毛寻回犬最先欢快跳下了车，却并未跑远，站在车门边似乎在等待一样。
“罗德。”娇俏的女声呼唤了一下，乖巧的寻回犬转头望向着声音的方向，维尔从驾驶座走下来拍了拍名为罗德的宠物寻回犬的头，微笑的很欢愉。她打开另一边的车门“西蒙，我们到了。”她扶着同样年轻并且相当英俊的男子走下车。
“我更喜欢你叫我亲爱的或者是老公。”西蒙抱怨着，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分毫。
“好吧，亲爱的老公。”她把罗德的牵绳放到男子手中，低头翻找着什么。再度抬起头时手中多了一串钥匙，维尔向坐在对面喝下午茶的康拉德夫人礼貌的笑了一下，真是相配的一对，康拉德夫人想。
对面年轻的男子踉跄了一下，被自己的妻子扶了一下而后两人说笑着什么走进房子里，而这时康拉德夫人才意识到那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似乎看不见，那只可爱的宠物似乎应该是只导盲犬。
“真是安静的小镇。”维尔把简单的行李放下。
“这是我爷爷的房子，小时候我还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来，我记得院子里的还有两棵樱桃树。”西蒙望向院子的方向，无焦距的眼神让维尔心疼。
“恩，我看到了，很茂盛的樱桃树。我很好奇你小时候有没有砍过樱桃树？”
“亲爱的，不是每个人都是华盛顿的。”西蒙无奈的摊手。
“开个玩笑嘛，西蒙你真是没有幽默感。”维尔小声抱怨着一边把门窗全部打开，长期空置让房子里充斥着浮尘的味道。
对于维尔的抱怨西蒙无法辩解，这是事实，幽默感这种东西确实不曾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遵从医嘱静养，他们搬来这个小镇，也因此西蒙终于过上了他一直想过的生活，没有人注意他是谁，也没有令人厌烦的狗仔捕风捉影，只有他和维尔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他们养了条叫做罗德的金毛寻回犬，他们每天带着罗德一起去散步，他们一起去商店买水果或是食材。维尔陪伴着西蒙听新闻，或是西蒙尝试维尔兴致勃勃请教邻居康拉德夫人制作的手工樱桃酱，唯一的缺憾便是西蒙的眼睛依旧没有好转。
同时乐队停止了大部分的通告，即便剩下那为数不多的通告西蒙也统统缺席，迪诺渐渐转入幕后工作打算往制作人方向转型，威廉则频频出现在时装杂志上，安东尼也如愿以偿的开了一家餐厅和一家画廊满足了年少时的心愿。
几人在空闲时会来小镇看望休养中的西蒙，迪诺总是抱怨这个地方真是难找，被西蒙一句“都说是静养，当然要偏僻一些好。”堵住了接下来的牢骚话。
尽管每次回柏林定期检查时的车程有些远，但是两人依旧乐此不疲的留在施陶芬小镇，情况终于在半年后有所好转，西蒙的眼睛渐渐的可以感受到微弱的光线，最糟糕的日子已经过去。
德国的冬天来的很早，似乎刚过九月份就已经感受到冬日的冷冽。
“亲爱的，你在院子里做什么？”室内的暖气如同春日，维尔这个时候总是最容易生病，今天忽然降了温，天气并不好，维尔穿的单薄却还在院子里，西蒙不禁问着，想要让她快些回到客厅里。
“我在扫落叶，有什么事吗？”平日这个时候，维尔应该正推着西蒙出去散步，可惜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霾着的天空让人感到不适，维尔打算把院子里的落叶整理干净，不然等到秋雨连绵的时候这些树叶腐烂之后味道会很糟糕。
“只是没看到你罢了。”西蒙摇摇头，起身走到门边，动作异常顺利。
“一会就好。”维尔看了眼西蒙，继续手里的事情。
然后，她突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飞快的走到西蒙面前“亲爱的，你是不是能看见了？！”维尔的语气很急促，她环住西蒙的肩，令西蒙看向她，西蒙灰绿色的眸子里倒影着她焦急的脸庞。视线不再涣散无神，他的瞳孔转动，凝神然后定在一点上，他能看见面前并不清晰的人影。
西蒙恍然意识到他刚刚从客厅走到门前居然相当的顺利“只是很模糊的轮廓，但是已经能看见了。”他睁大眼睛试图想看的更清晰，阴天下不算明亮的光线，依旧是一圈模糊的轮廓，只能看见维尔站在他的面前，他想要扑捉到她更多的表情。维尔忽然猛地放下托住西蒙脸庞的手，抓起清扫落叶的工具塞进仓库，再跑回来的时候抓着西蒙把他推进屋，拿起外套和钥匙。“我们马上回柏林！”她还轻微喘着气说。西蒙从没见过维尔这样的焦急，她从来都是冷静而淡定。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维尔扶上车，紧接着罗德也跳了上车，维尔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
“亲爱的，就算高速公路不限速，也不要这么着急的，也不会马上就能看见。”西蒙听着车窗外呼呼划过的风声，不忍小声劝着。
西蒙眯着眼，他还是看不太清，但依旧望向车窗外。他习惯了黑暗的世界，也习惯了用听觉重新认知这个世界，听到的世界和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那么的单一，不似视觉那般有存在的欺骗。
“你怎么还.......”维尔听见西蒙那完全没有希冀的话语，咬了咬唇，依言放缓了车速。
“总会好的，不是吗？”西蒙覆在维尔正在挂档的手背上，他笑的温和，小镇的生活让成名之后的西蒙再次感受到正常的普通人生活，这一场失明令他发现，现在所拥有的其实是最珍惜不过。
抵达柏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医院早已休息，维尔电话预约了第二天的复诊，长时间驾车让她很疲惫，倒在床上，西蒙圈着她的腰，这段时间来维尔瘦了很多，他觉得只要用些力维尔的要便能折断“亲爱的，其实我很害怕。”维尔喃喃的说，指尖勾勒着西蒙眼睛的轮廓。
西蒙圈紧了维尔，她依偎在他的怀中，枕着他的肩“别多想，早些睡，你今天很累了。”
他吻了吻维尔的额头“晚安。”
西蒙恢复的很好，就像几名眼科权威预计的那样，在11月时恢复了正常视力，尽管美中不足的西蒙原本近视的度数加深，他只好配了副眼镜，斯文的看不出Arthur7鼓手的样子，反倒是像学者的做派。
维尔坐在他的身侧的沙发上看着当天的报纸，逆着光。罗德趴在维尔脚边的地摊上，惬意的晒着太阳。
西蒙想起那天他眼睛痊愈那天时的情景。
那是个普通的午后，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是那天的阳光少有的好，至少对于德国的冬天来说，那样的阳光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维尔在端着杯子从书房出来，揉着额角，头发被随意的夹在脑后，耳边散落着不少碎发，裹着米色的毛衣，袖子有些长被挽了几道在手腕处“维尔，我看见你了。”
维尔愣在了原地，逆着光，她的表情在阴影中模糊而不明朗。
她手中的杯子脱落到了地板上，杯子里剩余的少许咖啡溅在地上，摔出咖啡色的液体花。
碎裂的声响令维尔回过神来，她快步绕过沙发走到西蒙面前，有些不确信。
维尔蹲下身，犹疑的伸出手抚在西蒙的脸颊上“你...真的看到我了吗？”她害怕听到否定的回答，不确信的问着。
“我看见你了，亚麻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还有糟糕的黑眼圈，可爱的鼻子，有些干裂的唇，米色的毛衣，还有——”西蒙的手随着他的话语，移动在维尔的脸庞上，他还想继续描述，但是却因为维尔眼中无声无息流出的泪水而停顿，顺着脸颊滑落至西蒙的手中，他替她拭去泪水。
他历经黑暗之后，许久未见的爱人，尽管她总是在他的身边，但他却无法看见她。
终于，破开黑暗重见光明之后，他仔细的端详着维尔，她瘦了很多，脸颊清瘦，长发柔和了削尖的下颚。
维尔伏在西蒙的怀中，她终于可以毫不掩饰的在西蒙面前大哭，是欣喜，是委屈，是解脱，她因哭泣而轻微的颤抖。
“抱歉，亲爱的。”西蒙想说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变成了这样简短的语言，维尔的泪水沾湿他家居服的衣襟。
西蒙托起她的脸，阳光下，眼中还噙着泪水，稍稍不慎便会继续滚落而出，鼻尖有些发红。
维尔吸了吸鼻子，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些不适的低下头，想躲避西蒙的视线。
“你瘦了，抱歉，明明想要让你生活的开心，但是还让你伤心。”西蒙心疼拉起维尔，让她坐在怀中，吻去她的眼泪。
明明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但是却总是挥之不去的记得清晰。
似乎她与他之间的几年间发生的所有，西蒙总是记得清楚。
他笑的温煦。
西蒙痊愈后，乐队重新恢复了活动，尽管乐队的形式依旧保留，但几人想往各自的领域发展，而西蒙的健康状况也不适合原先高强度的工作。
新年后接下的第一场通告，作为乐队回归的昭告。
不是歌迷会，也不是商业性质的公演，只是简单的访谈脱口秀节目。
相比较那些华而不实的通告来说，似乎这样的访谈更能看出几人在一年之中的蜕变与成长。
挫折与苦痛，当所有的一切全部经历过之后，人总是会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到另一个高度。
乐队几人坐在台上，当他们出现时，台下一阵尖叫不惜，这是阔别一年多以来4人首次一同出现，他们坐着的顺序还和以前一样，迪诺坐在正中，他的身边是安东尼，威廉和西蒙在两边。他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向着观众示意。
灯光下，他们神采熠熠。
舞台永远是最能令他们绽放光彩的地方。
西蒙的新造型令观众眼前一亮，浅金色的短发被挑染了几缕黑色，加上黑色的半框眼镜，耳目一新。虽然眼镜遮住了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但并未减少应有的风采，他衬衫的袖子简单的挽起至手臂，向台下挥手当做是打招呼，目光寻找到坐在台下的维尔，她正专注的看着他。
主持人最开始就询问起大家最关注的问题，西蒙的健康状况是否已经恢复。
西蒙则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已经没有问题，不过现在离不开眼镜了。”他做无奈的耸肩回答。
“其实我觉得，你戴眼镜比不戴眼镜更有魅力。”威廉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西蒙，威廉最近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算是时尚圈里的资深人物。
“我以为你会说‘西蒙戴眼镜的样子真是古板，像个牙医’之类的话”西蒙开着玩笑，威廉以前经常这么吐糟西蒙。
几人在台上的访谈更像是一场普通的聊天，自然而随意。
访谈的最后主持人谈及几人今后的发展，迪诺和西蒙会转向幕后制作人，而威廉正热衷于自己创立的品牌，安东尼在拥有了自己的画廊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始走上画作鉴赏以及收藏家的道路。
Arthur7依旧会存在，这个乐队创造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存在，不能被替代，也不会被忘记。
维尔坐在最佳视角看着西蒙聊着失明之后的生活“最开始我一直在自暴自弃，那样的感觉很不好，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干不了，甚至是倒一杯水都需要依赖别人，不过托了失明的福让我休息了那么久，之前的几年让我很累.......”西蒙顿了顿似乎不愿在回忆他看着台下的维尔继续说“很感谢我的妻子，她陪在我的身边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给了我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他看见维尔的眼眶莹莹，但是她却一直微笑着，自始至终视线里只有他一人。
维尔距离西蒙并不远，西蒙想起最开始遇见维尔的样子，也是这样极光蓝色的衣裙，指尖上的磨砂银甲油，像是落在圣诞树上的点点银光，美得让人屏住呼吸，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一见钟情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我愿意用尽我所有的幸运遇见她。”西蒙虔诚的语句就像他在婚礼上的誓言，那个在施陶芬小镇教堂里简单的婚礼，只有他们双方的家人与见证的神父。
神父举着圣经问道“西蒙.阿登纳先生是否愿意娶维尔.雷曼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我愿意。”西蒙没有任何迟疑，他握紧了维尔的手。
“维尔.雷曼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西蒙.阿登纳先生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我愿意。”维尔说，她转而望向身边的西蒙，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一定知道她此时正注视着他。
教堂里的彩色玫瑰窗在地面上投影着梦幻般模糊的光，就像是个梦境，所有的一切，从最开始的相识到现在他们携手站在神坛前共谱誓言。
他们正是履行了婚礼的誓言，不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着对方，忠诚直到永远。
西蒙的话让现场的fans嫉妒的尖叫，他站起身，拿着话筒唱起情歌，慢慢的走向维尔的方向，他从未在公开的场合唱过歌，这是第一次，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并不是唱歌走调之类的糟糕的原因，而是低调内敛不愿意，就连曾今在演唱会上表演了小提琴演奏都是被主办方要求才不得已。西蒙唱歌的声音相比较平日说话的声音更沙哑一些，并不觉得奇怪，那种沙哑而低沉的声音愈加的演绎出情歌的深情
Ich schenk dir die Welt,den Mond die Sterne 我要把这个世界，月亮和星星都送给你
Hol' die Sonne für dich her 还要为你摘下太阳
Ich schauf'le Sand in der Sahara und ich schwimm'für dich durch's Meer 我睡在撒哈拉的沙滩上，为了你都可以游过大海
Ich werd niemals aufhrn,dich zu lieben 我永远不会停止爱你
Auch in tausend Jahren nicht 千年都不变
Und selbst wenn du abhaust, wenn du fortgehst 即使你离开我，把我忘记
Will ich, dass du weit, Ich will nur dich 我都将让你知道我会想你
他走向维尔，站定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想把整个世界都给你。”
西蒙注视着维尔，握紧他最想拥有的人。
“我也从未后悔，用尽我所有的勇气爱上你。”尽管她曾今彷徨过，犹豫过，退却过，但最终她勇敢的爱上西蒙，毫无保留。
这是自己做过最正确的决定，维尔想。
他们毫无顾忌的拥吻，在镜头前，四周的口哨尖叫与喧嚣全部沉落寂静。
西蒙搂着维尔的腰肢，他需要重新办一场婚礼，维尔穿婚纱的样子他还没有见到过。
他笑着直接拉起维尔，观众们善意的笑着让开了走道，西蒙在还在录播中的节目上，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录影棚，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他的妻子离开，他不去想之后的媒体会如何报道，卡尔会如何咆哮
现在，就让他任性一下。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吉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