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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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
文/昏光
第一章小巷
夜晚医院的走廊里，有着些许酒精消毒水的味道。小时候的于羡特别喜欢，有种莫名的安心的作用，但是现在于羡反而觉得有些太过清冷。
明亮而干净的地板，加之头顶上有些刺眼的白炽灯光，照的于羡眼睛有些不适，一直微微合着眼。
医院这种地方本就让人内心不舒服，再加之晚上人少，一安静下来，好像白天时人们内心的不安都冒了出来。
于羡坐在走廊尽头手术室旁边座椅上，呆呆地望着手术室门口上方的“正在手术中”已经两三个小时了，于羡心里直发慌。
终于，红灯熄灭了，季子林的走了出来，口罩才摘了一半，于羡就紧紧抓住季子林的手臂，声音有些发抖，虽然于羡在努力克制但还是有些颤抖问：“季子林，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于羡，你别慌，没事。阿姨没事。”季子林反手握住于羡的手臂。
听到季子林说没事，于羡松了口气全身脱了力，坐回椅子上。
于羡大学休学了一年，打了一些零工攒了一些钱，再加上申请的助学贷款，于羡觉得钱差不多够了，再回去上学。
于羡当时成绩不够好，上的学校并不理想。有在考虑直接进入社会工作，但是休学的一年，于羡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去打一些临时工。
上完四年大学之后也没继续考研，立马找了工作赶紧挣钱，工作了两年。
于羡母亲年纪越来越大，加上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于羡总感觉不踏实，带着去了几次市医院问情况。
前几次的主治医生不是季子林，是季子林带着的一个实习医生，后来季子林知道了才接过手来。
于羡母亲舒英，常年胃疼，每次犯病就硬抗，实在不行了就去药铺开点止疼药。
穷人嘛，只要没太大的事就还都能忍，于羡试过很多次带她妈去检查，她妈舍不得，舍不得花钱也总说没什么必要，自己年纪大了无所谓了活够了不能拖累于羡这些话。
于羡一边要上学还得给家里打钱，有时候她妈心软还会让她爸骗走一些钱。
于羡她妈对于羡她爸没办法，年轻时候看人一张脸，铁了心就跟人走了，家里人死活不同意，说他一张花花脸，肯定不能踏实跟你过，但于羡妈妈不听后来慢慢便也断了关系。
同样，于羡对她妈也没办法。她只有她妈了，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肯稍微对她好点的人，唯一能够感受到爱的地方。
小的时候还算可以对于羡不能说要什么给什么，也能算是凑合，总归是起码的温饱保证了的。
于羡也听话，什么事都做，邻居都夸她懂事是个小大人。
但有什么用，总归不是男孩。
再到后来于军开始喝酒赌博，有时候喝多了还会打人，于军刚开始打的时候舒英会护着，可后来舒英也不护了，还会打于羡，“为什么你是个女孩。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
于羡当时只会哭，不了解为什么爸爸会不喜欢我打我，妈妈为什么会推开当时哭着往怀里扑的自己的孩子。
但是偶尔也能让她也能感受到一丁点的，每个人都渴望拥有的所谓的爱，亲情也好、友情也罢、爱情也无所谓，反正她都没有。
所以，对于这一丁点温情她格外珍惜。就算只有一点点甜，还是掺了砒霜的糖。
于羡父亲于军，刚开始还能老老实实上班，后来成了个赌徒、酒鬼。还打人，赌输了打，喝醉了打，稍有不顺心就要打，也不知道算不算应了当时说不能好好过日子的说法。
于羡就是在这样畸形的家庭里长大，母亲懦弱心软，父亲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到后来还动辄打骂。
好不容易等到被高利贷的追债出了意外，于军不小心被打死了。但是债务全压她们身上了，她妈这又一下子出了意外，直接胃穿孔给送医院了，简直雪上加霜。
其实，于军一开始也没这么混蛋，刚开始的时候和舒英也挺好的，长的不错也会心疼人。
怀于羡的时候爱吃辣，都说是个男孩，体贴的不得了，生下来是个女孩的时候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对那孩子打小就不待见，对她妈也还不错，指望着再要个男孩。
许是命里不带男孩，怀了几个都是女孩，都在于军手里买了出去。
后来伤了身子也怀不上了，到于羡上初二下学期时，算是彻底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不肯好好挣钱了，只知道沉溺于烟酒里，到这算是彻底没一天好日子了。
于羡知道她妈没了大碍，赶紧赶去兼职，有这一份固定工作还不够还打着两三份兼职，丝毫不敢松懈。
去兼职工作的地方快迟到了，于羡便想着抄个近路，走了一条小巷子，谁知道早有一帮小混混盯她，之前于羡一直走大路找不到机会。
“哟！美女，这么急赶着上哪啊！说说，看跟哥几个顺不顺路。”一个领头的黄毛说。
于羡攥了攥背包带，想往回走，有两个人堵住了来路。黄毛抓住她手往地上一甩，蹲下来想扯于羡衣服。
于羡知道肯定跑不走了，但也不想就这样，猛的爬起来往墙上一撞，想着出了血他们就不敢了。
果真，他们看见出了血，就赶紧跑了，生怕出了人命，但不知道于羡怎么的没撞好，眼前有点发黑，意识不怎么清楚。
于羡想：“小时候老撞到东西也没怎么样，今天不会真不行了吧……其实，死了也好，再也不用操心了背着这些担子，真的太累了。”
眼前晃过一段段记忆片段，有她在急诊室门口等消息的时候，还有季子林出来时扶着于羡的双手。难道是死之前的走马灯？
于羡眼皮快撑不起来了，昏迷之前又突然想到还有她妈才做完手术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家里债还没还完，要是她真没了，她妈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真的好沉好累，怎么站不起来。
眼前模糊一片，脸上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滑过，不知道是她的眼泪还是她的血。
于羡真的太累太累了，想着就这样吧！不管了，她也想轻松一点。她谁也不欠，她能还的还了，还不了的拿命抵吧。
她有一些存款，希望这些钱够她妈省着花。至于赌债，她也没办法了，那些人总不会再弄死她妈的。他们不敢，两条命，他们不敢的。
这种事，逼死了欠债人，就算了了，再逼死一条人命，他们还不敢。
于羡知道逃避可耻，她妈还在医院，她不能这样，但是，逃避可耻，却轻松。
于羡熬不住了，最终于羡还是昏了过去。就这样吧，过几天应该会有人发现她的尸体吧。希望能早一点，别到时候太过难看。
会有人难过吗，应该不会吧，自己没什么朋友也。
希望下次投胎的时候，希望可以幸运一点，自己可以投个好胎，她也想感受被别人真正爱着的感觉。
“喂！你哭够了没？”耳边少年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于羡起身冲着声源转过头去，胳膊好像被压麻掉了，动作有些迟缓。
揉了揉眼，等看清楚了说话的少年长什么样，瞳孔一缩，有些吃惊。
这……这不是……好像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也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
一直喜欢到了大学，不过后来认清了现实也就在没再多想过什么了。
人家只是对所有人都好，自己还把那点温柔当什么似的。
不过后来也没能再喜欢上别人，可能是没什么人对她好，再加上后来学生生涯和男生也没什么机会相处。
再之后她就也没心思去和男生相处，于羡还是跟他当了挺久的同桌的。她也不知道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执念。
毕竟是除了母亲外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至于么，不就一个老师走了吗，人家是到别处工作了，又不是死了，而且才教咱们几天啊！”男生是真的很不理解，语调也带着些烦躁不耐。
于羡有点懵，这是在做梦吧！我不是磕头晕倒在小巷子里了吗？于羡直起身缓了缓，脑子有点糊涂。
盯着桌子上的课本，这好像是语文课本。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写着初一四班，于羡。
初一！于羡，什么情况！初一？她现在应该都二十六了吧！
搞什么鸡毛，再做梦不成，脑子磕坏了？
于羡低着头缓了一会，觉得奇怪，不太像是在做梦，身边的人都很真实，于羡捻了捻手指，触感也很真实。
又开始慢慢回想起刚才周亦航说的话，这好像是刚教了她们不久的语文老师走了。回想起来当时，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好像是因为第一次住宿，不太习惯，需要发泄口这才绷不住了。也不是她自己哭，班里女生一半多都在哭。
这也不能怪于羡，这氛围就渲染到这了，于羡心里也难过。
于羡眼睛和头都有点疼，胀疼胀疼的。于羡在座位上一直想，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说，不是在做梦的话，那我这是重生了，时间倒流？还是说世界上存在另一个时空，那上一个世界的我最后死没死啊。
啊！头疼。不管怎么样，于羡决定，先看看情况，稳定两天再说。
她扫了一眼班里，大部分人都对上了号，对不上的也没关系，反正开学也没多久不会有什么麻烦。
看着于羡从起来了就没说过一句话，周亦航有点慌，以为自己话说重了。
但看着于羡，应该是不太想理他，就也没说话。
等晚上该回宿舍了，一个挺漂亮的小蘑菇头，走过来拉于羡。
她们这封闭管理，统一发型，女生前要露眼眉，侧边要露整个耳朵，后面还不能扫衣领得往上推掉一截，真的是死亡发型。
但是赵婷长得很好看，这种发型也不丑，眼睛还红着，应该是刚才哭的人里也有她。
就是不知道真伤心还是为了招某些人注意。不过看起来确实挺招人疼的，眼睛红红的带着泪花。
“于羡，放学了，我们回宿舍吧！”
这是她们一个宿舍的，老爱找她一起，她们就顺其自然的经常一起吃饭、上厕所、回宿舍，于羡性格内向，赵婷活泼外向。
一开始，她还想不明白，这么好看性格还好的人怎么愿意跟她一起，后来他跟周亦航在一起之后，于羡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周亦航啊。
在宿舍里有时候和她闹着玩，然后欺负她。把她锁在门外，让她帮忙值日。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也不好提醒她，毕竟是经常在一起玩的。
万一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其他人也不好干涉什么，平白给自己找些麻烦，赵婷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等后来追到了周亦航就开始明显针对她，不跟她拐着弯了，之前是只在宿舍对她不好，现在是在教室也不遮掩了。
她还傻呼呼的想，是不是因为她惹她生气了。是呀！惹她生气了，因为她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于羡现在也不理解为什么要针对她，要单单只是因为周亦航，那可真没必要，他对谁也好，不是单单对她自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