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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家令半路瞧见了驸马,急急忙忙赶在她前面去正堂通报。

      驸马从门口进去,就见公主正襟危坐,问:“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下首坐着的自然就是王世子了,驸马听公主描述过她形貌,现在一看,不由自主拿自己做了对比,心道,我不如她秀美。

      面上不动声色,向公主道:“臣告了假来陪殿下读书。”向王世子,明知故问:“不知这位小娘子是?”

      王世子忙离坐,叉手道了万福,公主赶在她自我介绍前说:“这是南诏王世子,我跟你提过的。”

      驸马笑了一下,向王世子还礼道:“贵客临门。”

      小荷站在门边指挥仆役送膳,先传点心,再上热汤、蒸饼、烤饼。

      公主爱吃肉,除了宫里每月供给的猪羊,汤沐邑安阳还有几个畜牧场,每顿必有一道肉食,驸马却不怎么吃荤腥,尤其不爱吃荤油多的菜。这两人吃不到一块去,平日里也不一起用膳——驸马早上随便糊弄一口去点卯,午膳在府衙吃,下班回来也就吃个茶点。

      驸马这一遭回来的太突然了,府上典膳没来得及准备她爱吃的江鱼和菘菜(大冬天的准备这两样颇费事),临时赶了几道素点心。

      公主吃了枚羊肉蒸饼,美滋滋地喝了口汤,眼神却落到驸马桌上,看她拈起素点吃了两口,目不转晴地看着王世子。

      公主食不知味,瞟了一眼小荷。

      小荷很懂事,躬身往驸马身后站了,小声问:“殿下问驸马吃的还好么?”

      驸马立刻喝了口汤饼,说:“很好,我很喜欢。”

      汤面上飘了一层花椒,公主看见驸马眼也不眨一口全喝了,喉结上下滑动,眉头也没皱一下。

      她明明就不喜欢。

      公主筷子没搁,狠狠戳了面前的烤饼。

      王世子又不是傻子,她吃了个半饱,觉察屋里主家氛围不对,不慌不忙取了个描金漆木盒子献给公主,然后才借口告辞。

      驸马擦了嘴洗了手,坐在堂屋里喝茶。

      公主当着她面打开了盒子,是本轻薄的小册子,翻开一看,是本山川地理志,开篇介绍南诏六部,又陈各部异志,不乏异兽、蛊虫、稀奇药草等。

      王世子闲谈时说起过南诏蛊虫,又说巫祭,宫里一向是最忌讳这些阴私物什,公主忙喊了停,却见李昭仪巴巴地看着。

      想来这本小册子也不是送给她的,公主禁不住笑了一下,却又立刻板起脸。不对,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她这个中间人岂不是要倒大霉。

      她让小荷把这本册子收起来,驸马喝了半碗茶,搁了汤匕问她:“殿下何时读书?”

      公主说:“你急什么,我吃累了消消食。你只管忙你自己的去。”

      她起身往后院走,驸马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没话,行至暖阁,驸马说:“殿下生气了。”

      公主否认:“没有,我今天挺高兴的。”

      她确实不生气了,想想驸马可能是没见过南诏女子,所以多瞧了几眼,这不值得拈酸吃醋——等一下,她有什么好吃醋的,她又不喜欢驸马。

      驸马不吭声了,公主歪在榻上读书,她默默地在小炕桌上写批注。

      直到府上点灯,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小荷候在一边研墨,拿眼觑这俩人,心里纳闷:以往两年都没今这两个月闹别扭的多,也不知怎么了。

      下午主簿来了趟,说安阳令递上的账本有不对的,请公主过目。
      公主略翻了几页,说:“今年安阳收成不好,减租减息是我同意的,账上的亏空从我这里扣去就是。”

      主簿领命去了,驸马心不在焉地画了几笔,想起太子田庄佃农械闹出了命案,他遣人让她平案私了一事。

      本朝律法,杀人者偿命,又防有冤假错案,刑杀者要三复奏。

      这案子报上去,太子治下不严,在皇帝那里要挨批。他遭了骂,皇后必然也落不着好,连带着公主也受累。正值年关,不知有多少人会受他牵连过不得个好年。

      驸马不想徇私,可太子不落好,难道公主能好吗?她只得昧着良心改了几笔,把命案改成过失致人死亡,判徒刑,这就不必上奏了。

      这件事没有同公主说,驸马做了两个月噩梦。

      又过了两个时辰,典膳宫女来捧着册子问晚点。公主要了糖糕和汤饼,驸马要了茶。

      宫女说:“鲜茶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宫里赐了三两贡茶。”

      小荷看了眼公主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说:“有什么就煮什么,”

      驸马起身谢恩,两人这才恢复了正常交流。

      吃了晚点,公主就不读书了,驸马陪她回暖阁榻上窝着,有一搭没一搭说闲话。

      公主说:“过几日从宫里要两个绣娘来给你量体,阿兄给了不少皮子,我想挑几张好的给你做件裘衣。”

      两人都解了头发,公主伸手去盘驸马的发尾,用手指卷起来又散开。

      驸马想了想:“臣堂兄从江南道送了几十匹新料子,明个叫邵乙送过来,把冬衣都做了。”邵乙是家生子,一向在驸马身边伺候,驸马身份敏感,不便多用男仆,因此邵乙干的活又杂又多——在旁人眼里这是驸马抬举信重他。

      说到江南道,公主想起来了:“漳州刺史今年述职,姑姑也跟着一起回来,大约就在这一两天到。自打我们成亲之后,她还没见过你。”

      当初二人成亲,恰好姑姑要随丈夫远赴江南任职,第二年又是漳州别驾入京述职,直到今年才又回来。

      驸马说:“溧阳长公主都喜欢什么,臣让人去准备些,介时和殿下一同去拜见。”

      公主的姑姑很多,只这一个和她最亲。溧阳长公主和她年纪相仿,是今上的胞妹,当年后宫出了不少事,纷纷杂杂的,她是长在今上的王府里,算是皇后养大的。

      “把京中年轻小娘子喜欢的首饰、妆品、衣裳装一箱子抬给她就是了。”公主又说:“她是最爱美的,这两年在漳州不知晒黑了没有,我库里的珍珠粉也取几匣子送去。”

      驸马一一应了,公主说完,在她怀里滚了一圈,她自觉地把手放在公主腰上捏了捏。

      “殿下日后写字要站着,不然太伤腰了。”

      “站着伤腿。”公主反驳道:“那你就要给我捏腿捏脚,你乐意吗?”

      驸马不出声,停在她腰间的手却突然下滑,摸到她光溜溜的腿上。公主打了个寒噤,咬着牙说:“邵伯钦!”

      驸马笑了:“臣替殿下捏腿捏脚,殿下不乐意吗?”

      公主扭身去咬她:“不合规矩!”

      驸马忙往后一仰避开,两人在榻上打闹一番,热出了一身汗。这么一闹,公主的心里的疙瘩彻底没了,说话也不阴阳怪气了。

      不过等晚上洗漱完躺到床上,公主又状若无意地问:“王世子好看么?”

      驸马愣了一下,有些糊涂了:“臣觉得……臣觉得还行。”停了一停,肚子里直冒酸水,又说道:“毕竟是外族人,举止总是有些不得体。”

      公主说:“那你今个吃饭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驸马酸溜溜地说:“臣是想,此人何等大的魅力,总叫殿下陪着她。”

      公主哼哼唧唧地:“又不是我想陪,是阿娘给的任务。”

      驸马说:“殿下和王世子很谈得来。”

      公主说:“你吃醋了?”

      驸马笑了笑:“王世子年后就回南诏了,臣有什么好醋的,只不过担心殿下若是一颗心系上这外族人,迟早要难受的。”

      公主也笑了,伸手去揪驸马的耳朵:“好姐姐,你是真关心我。”

      值夜的仆从先看到里屋灯灭了,连忙把外面的灯也熄了,去请示小荷。小荷让人在灶上备着热水,说等个一两时辰抬去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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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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