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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取你性命 ...

  •   “扶桑,坐。”
      大殿里金玉满堂,以绸缎为地毯铺满了玉制的地板,金子制成的枝干长满了殿中的各处,玉做的花叶伴着金枝攀在光滑的墙上。天帝靠在龙的彩麟上,编织着他乌黑的长发。
      “你这孩子啊,别这副神情啊。”
      扶桑还是低着头站在大殿门口,他说:“为什么,明明知道总有一天会连鬼也不接受我,还是这么痛苦呢?痛苦又是什么?天帝大人……”
      “有情不自知啊,你们两个都是,”天帝叹着气说道,“你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要说出来,不然别人是不知道的。”他缓缓走到扶桑身前,轻轻揉揉少年的头,拉着他坐下了。
      待天帝坐定,说:“看来两年是不行了。扶桑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打起精神后先到凡间查出怒鬼的家族谱系,我要知道他五代中所有人的信息。”
      “......我想回冥界了。”
      “不行,你敢逃我就先办了你。”
      扶桑没有回答也没有礼术,转身离开了。
      天帝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还以为终于有点礼貌了,结果还一个样。”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死神大人,马已备齐,可以出发了。”
      银由舟点点头披上斗逢:“即刻出发。”他覆住手上白色的凤纹,卷好书卷,走到部队前,放下了一卷画。那画上的男子很美丽,脖子上手上却都绷着绷带,隐约藏入黑色的衣袍中,他并没有什么神态,只是一头长白发在画中发着月光,红眼似血。画右侧落着一列小楷:庚子夏银由舟画于花海。字下没有名章,只有一只凤凰。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扶桑,他于十多年前因制度的错误被逐出冥界。我现在奉他为右将军,此言已出,食言自负死罪。”银由舟卷起画像,藏入衣服中。
      张离雀引马上前,吼道:“全军例阵,花开花落,人情常存!”
      “花开花落,人情常存!”万人齐心之声呼喊道。随着万马的嘶鸣,史上规模极大的首次人间之征开始了,共计四百二十五万鬼。
      一匹匹骏马在死神的身后紧跟,死神以他强大的鬼术将万人万马托上了渡河的水面,只需向前一跃,他们便跨过了生死线到达了人间。那片花田展现在了众鬼的眼前,灿烂地绽放。“哥哥来过这里。”银由舟感到了微弱的气息。
      又到了一座小桥上。游鱼在水中欢快极了,在那桥边是一片很大的树林,白桦树个个挺拨得像神气的少年。在林间挂着一架秋千,空空荡荡,似是在邀请谁家的孩子坐上去,晃悠晃悠。就是这里了,鬼军的营地。这里没有人迹,鸟儿在枝间卖弄着歌喉,多响亮,多轻脆,不时在落叶中扑腾肢膀飞向树梢的麻雀并不害怕,它们用一对对乌黑的小眼睛打量着外来者们,“啾啾”叫两声表示欢迎。
      一个个帐篷前前后后都扎起来了,一朵朵白色彼岸花的旗帜都竖了起来,在林间缓缓飘动。
      “死神大人,全军驻扎完毕。”张离雀缓缓走来,简单行了个礼。银由舟点点头,说:“今天就让他们休息吧,你跟我去采个点。”
      两人一同出了树林,找了一处高点,探身向下望。
      是燃不尽的劫火,是灰炉中的废虚,人迹罕见,民不聊生。一眼望去,只有随处可见的跃动的火苗,倒在地上的婴儿无人理会,一声声尖锐的啼哭传出千里,燃着了的骏马痛苦地嘶鸣奔跑,火势却越来越大……
      “这是,怎么了?”张离雀在颤抖。他虽见过死神大人斩万神,见过无数次遍野的灰烬,但他还是害怕,他不像大人物一样看淡风雨。
      “去问问吧。”银由舟纵身向下跳去。
      “不行,太,太可怕了。”张离雀立刻喊道。
      “张离雀左将军,下来。”银由舟说着就向前走去。不久,张离雀就跟上了他。
      这大片大片的,不可远观更不可近看。随处可见的老鼠惊慌地逃蹿,满脸糊着干枯的血与炭灰的女子歪倒在路边,泪流成河的孩子大哭着躲在哥哥姐姐的怀里,面无表情的少男少女衣着破烂地呆站在熊熊大火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银由舟大声喊。他环顾四周没有一人有意回答,只是在“噼噼啪啪”的劫火中抽泣□□。
      “你问,怎么了?”一个燃着火的孩子从火中走出,在离他们数十步的地方停下了,“是殿下啊,殿下哭了,你干的。”他的声音天真无邪,又充满黑暗。
      “我?殿下?”银由舟问。
      “就是你,你惹哭了殿下。就是你。”孩子重复道,他的脸庞在火焰中怪异地笑。
      张离雀哆嗦了一下,说:“大,大人,我们,回去吧,天,天要,要黑了。”银由舟不理他,走近了那个男孩,问:“谁是殿下,我惹哭了谁。”
      “呵,呵。难怪你会惹哭殿下,木头脑袋。”那孩子僵硬地笑了两声。
      银由舟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走了。
      “大,大人。不去救助一下人们吗?”张离雀急忙跟在由舟身后。
      “那也该先灭火吧。”
      银由舟又站到了那个高点。深呼吸,他向前踏入了空中,他的手边起了蓝光,像游鱼一样绕着双手缓缓游动。他抬起那一手纤纤玉指,和这蓝光指向身前,一只白色的凤凰从指尖流出,一身洁白的羽毛向四周无限展去。刹那间,白光和着微蓝的光四散而开,好像铺上了一片白云一般。劫火息灭了,大地成了一片死寂的灰,而人类,将在这灰大尽中重展生命的气息。
      “回去吧。”银由舟一甩白袍,转身离开了。
      “是。”

      次日。
      “一班二班去西边,三班四班去东边,五班六班去南边,七班入班去北边,九班留守。左将军管理营地,我明天下午再回来。”一大早银由舟召齐了全军,下发了指令。
      “是!”
      “出发。”他转身踏上了空中。在天上,他一直盯着大地,那地上各处都是兵荒马乱,战火连天。“到底怎么了,这不是我认识的人间啊。”
      的确不是。以前,人类都是安居乐业;现在,两族分立,一支“玥”旗,一支“苗”旗,无日不在争斗。
      “是了这。”银由舟在一片花田前落了下来,那花都是雪白的,有彼岸之花有兰花,唯有一朵是红色的扶桑花。漫天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就像是扶桑雪白的长发,唯一一朵红花静静的,就像他的红眼。到处都是扶桑的气味,甜丝丝地冲入银由舟的鼻腔,好香。
      “哥哥……扶桑……”银由舟伸出手,“我错了,我真正想选的是你,回来吧,我好想你。”
      花朵静静地摇着脑袋。
      “好吧,这是我自己作出来的。”他弯下身拨开花叶,踏入了花田。
      “这里是哥哥诞生的地方,气味好浓郁……我想想,只要取来了那朵红花封入扇中就可以了吗,扇子,扇子在这。”他从衣中抽出一把雪白的折扇,上面的纸糊有点不尽人意。
      他很快就走到了红花边摘下了他。没有任何危险,没有一点困难,轻轻松松取到了这朵重要的花。“奇怪,为什么会这样?这么重要的东西毫无保护,任人宰割?”他轻轻捏着花走出了花田。
      “灵,收。”红花被封入了白扇中,映出一对若隐若现的红圈,“好了,不会有问题了。”他小心地折起扇子,藏入衣中。
      他在田边躺下了,不断地吸着扶桑的气味,睡着了。
      在他的身边,一只妄图进入花田的青蛙被吸入了泥土,一只拍打到花瓣的蝴蝶被花吃掉了。
      但是银由舟却毫发无损。
      看一青一红的比冀鸟并肩下向天空,双蝶游戏于花间,白色花海随风轻轻摇动着,日月来了又去。银由舟再醒来时已是下午,白彼岸白兰花在他的四周绽放开来,淡雅却夺目,一朵朵花都格外精致典雅,就像是巧手的工匠精心的艺品。
      “ ……”银由舟就像是又一次见到了扶桑,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了龟骨上的文字,叹了口气,小心地跨出了花圈,离开了。

      [那片白色的花海,就是他的制造地,得了那朵红花,命就归你了......尚未到达重逢时,就放手随他去吧……孤独,是最好的……]
      ——龟骨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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