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一片》归思清

2、梦（一）

　　易清正躺在浴缸内，眼睛正对着装饰着天体行星的天花板。自带按摩功能，有助于解乏。
　　很快，她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再次睁开，天空红的异常，分不清白天黑，易清裹着一条保暖浴巾站在街上，但人多了好多。有的也像他一样的穿着急着跑去哪儿，有的可能就只是全身□□。
　　易清迎面看见一位大叔，连忙闭上眼，躲到一边。但大叔却跟没看到她一样，一边跑一边跟一个人打招呼：“杜姐，我刚洗完还来找你拍照呢。”易清听到熟悉的名字，连忙顺着声儿望过去，不是杜大娘又是谁？她也穿着浴袍，模样还是那般好看，但明显老了几岁。
　　他旁边站着个格格不入的男人，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易清想了想，觉得她应该不认识，但还是走了过去，试探性的戳了戳他。
　　“这位小姐还是要上次的服务吗？”
　　是机器人的声音！易清吓了一跳，想到大叔说的“拍照”，觉得这个服务肯定非比寻常。
　　连忙摆摆手说：“不了。我就随便看看！你，你不用跟着我。”
　　杜大娘倒是笑呵呵地插话：“小清要不要过来看看？”“啊，这就…”，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到了服务的场地，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原来只是按摩。顿时松了口气，但时不时传来的声音依然让他红了耳根子。
　　杜大娘这边给大叔拍照，易清这边坐立不安。场景在变换，红色逐渐侵染了暖色光的房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易清好像看见杜大娘嘴唇动了动，在说些什么。视线却逐渐模糊，只看到杜大娘在哭，然后天空旋转，旋转……
　　“杜文！”易清猛地睁眼，看到03078在旁边熨衣服，才喘了口气。
　　“主人，你醒了。”03078语气有些低沉，但转瞬即逝，“昨天接受到您做了噩梦，看到您在浴缸里，就……您……”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易清揉揉太阳穴，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我答应进来到底是不是对的啊……杜文，杜教授，不是早就不在了吗？怎么还梦到她在哭……“真是的，肯定是我太累了……”易清自言自语着，穿上衣服，是她喜欢的薰衣草的味道。
　　“我也做了您弟弟的早餐。”易清觉得他在求表扬，但是没有证据。
　　“嗯，你送过去吧。”
　　“好的。”
　　偌大的客厅顿时安静了，厨房里油锅“滋啦滋啦”的响声还没有停止，窗户的朝向也刚刚好，阳光让整个氛围都变的很温馨，但易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莫名冒出的机器人暂且不谈，一团数据她还是有把握的，但协议里可没说投射的身份也要改变。“还有，‘王秋浙’，”易清轻笑，“那群人处心积虑想让我进来，想来也不会任我摆布‘世界’，还是谨慎点儿好。”
　　“主人，您的鸡蛋要被你戳烂了。”03078忍不住了。
　　“哦。你不去清扫房间嘛？”03078识趣地闭嘴转身，进了房间。
　　易清放下叉子，指纹解锁，她要尽可能多的收集有关自己的信息。这件事本来可以在车上做的，都怪那个话唠！易清在心里控诉道。
　　一一清除掉垃圾广告，还剩下两条消息，一条注明是崭新公司的刘总，看起来是她的上司发来的问候——
　　“到家了吗？记住了啊，三天假期，最后一天必须到公司报道，否则，年终奖别想了哈！”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怪不得‘我’给他备注了个“烦人精”，果真烦死人！！不过，正好，她也不能多呆，还得去找他们汇合呢，不然，她无法进行她的计划。
　　易清乖巧地回了句“知道啦”。再往上翻，是前几天“易清”以家人去世为由向这位刘总请了假，刘总勉强答应，并说明她正是事业上升期，是公司重点栽培的对象，可不能因私事而懈怠放松。再往上，是“易清”感谢刘总的礼物——一块挂坠，也就是给王秋浙的那款，发了红包，但刘总并无回应。再往上是无聊的文件来往。
　　“好像除了挂坠的来历，没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了。”易清心想，手中一动，点开了下一条——
　　“新闻派送！我是主持人小庆。现在我是在崭新公司正门口，我旁边这位呢就是崭新公司现任老板万先生。请问您对先前网上爆料的‘影子人’作何解释呢？”
　　镜头转向万先生，易清瞳孔微张。
　　“各位早上好，我是崭新公司董事长万寻因。首先感谢各位对本公司的关注与关心。但本公司的安保系统是经GAIC（全球机器人管控联盟）认证具有五星级安全性，影子人一说着实是捕风捉影的谣言，还请各位……”
　　“但听说贵公司的确有贵重物品丢失，崭新公司的安保系统人人皆知，但就不可能是公司内部人员的行为吗？”有记者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
　　“哦？那就是怀疑我万某人的管理能力了，那这只好请记者朋友们打电话给董事会提议了，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吧。”万寻因匆匆进了公司，几个保镖挡住了记者们的人潮。
　　“内个，03078？”易清问道。
　　“主人？”
　　“你能查到有关崭新公司的内部消息吗？”
　　“按理说不能，因为有关公司机密，涉及的利益牵扯比较多，一般都不会公之于众。”03078解释，“但我可以通过特殊渠道……”
　　“那就算了，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易清摆摆手，“把你芯片给我检查检查？你不是说你的芯片损坏了吗？”
　　易清接过芯片，插入自己的贝壳中，很快开始检索。
　　“没什么大的故障啊，只是有个数据裂缝，倒与沃尔教授提到的‘情感宣泄出口’很像，”易清歪头盯着03078，“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为什么是他呢？”
　　“主人？”
　　“哦，没问题，有了共情的能力而已，恭喜你。”
　　03078眼睛一亮，有点儿像小猫，易清评价。
　　“数据也没什么外来干扰，看来他可以待的久一点儿了。”
　　易清再次打开界面，手不停地敲打全息键盘。
　　“姐！”门“砰”的一声打开，吓得03078都准备好攻击了，一扫描发现是王秋浙这小子。“我——”
　　易清眼都没抬，“你哪根神经断了？我叫03078给你接上。”王秋浙看着粗大的麻醉针头，闭了嘴，轻轻带上了门，03078用懵懂的眼神看着他。
　　“姐，你给我的挂坠坏了。”王秋浙低头闷声说。
　　“坏了？”
　　“但！这次绝对不是我拆坏的！我发誓！”王秋浙眨眨眼，“真的～你别不信我～是他自己毁了程序。”
　　03078扫描芯片，“主人，有一个入侵程序，但很奇怪，简单来说，他是一个并不受火墙限制的病毒。”
　　屏幕突然自动弹出，显示着一列奇怪的符号与代码。易清凑近观察，敲了几个键，满屏幕的古怪代码转变为一句话
　　“太阳使者的出逃，正如程序的越界。”，随即程序便自动关闭，无论王秋浙怎么摆弄，都无动于衷。
　　“太阳的使者，是跟影子有关吗？”易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正值正午，太阳光垂直撒下地面，是影子消失的最佳时机。
　　“啊哈，是暗示崭新公司的那位‘影子人’吧，”王秋浙兴奋地像是参与了什么秘密行动，“姐，我长大也要当老板，任记者叽里呱啦，我一句‘请回吧’岂不潇洒，不得迷死万千少女？”
　　易清白眼还没翻完，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刘总？好，我马上回来。”
　　易清看向03078，后者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我们该回去了，秋浙，好好照顾自己。”虽然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秋浙，但易清还是加上了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的。正好会会老朋友，易清心想，带着03078便上了路。
　　“姐～我会想你的～”佯装哭泣。
　　换了一对无语的白眼。
　　汽车过出掀起阵阵的黄沙，王秋浙脸上并未有什么情绪的波澜，只是仿佛瞬间长大了一般，眼里有一丝不安。
　　“我姐也来了，是你们要求她进来的？”
　　抬头，太阳从镇子关口探头，王秋浙眼里闪过一丝红光，不过很快，影子开始摇曳，黄沙一片，迷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