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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泣女嫁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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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段明珩扑上去，抓着男人的衣袍不肯撒手。
唐君路被冲过来的炮弹头撞得一个趔趄，他靠在门上按着已经长到自己肩膀的人，掌心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对上少年明亮的眼。
想起那些新进的弟子夸段明珩是冷美人就觉得好笑。
在自己面前，小狗就是小狗。
“师兄这次的任务难吗？有没有受伤？”
唐君路不屑笑出声：“一群废物，还能伤到我？”
“那师兄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
“手。”唐君路不想听他唠叨，段明珩不明所以乖乖伸过去的手被他拍了一巴掌，再一次朝他递出掌心。“另一只。”
受伤的右手伸出来，小狗看见师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被划的这一下没被主人理会，指尖还凝着一滴血珠，将落不落。
他啧一声，抓住段明珩的手。
“你刚才在老子房间里做什么，还见血了。”
一想到刚才看到的东西，忍不住又跳到了亲密无间的画面上。段明珩眼神乱瞟，单核的脑袋努力运转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刚才在……找要给师兄的礼物呢，在芥子囊里找东西的时候被划了一下——师师师兄？！”
段明珩愣了一下，就看见唐君路在他面前微微俯身，张开嘴，将他凝在指尖的那颗血珠卷进口中。
指尖亲密贴着温暖湿润的柔软物，被碾过时有轻微的痛感。他刚才滚烫的脸还没降温，一下子又被唐君路浇了一记，现在连耳尖都滚烫，段明珩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都沸腾了，也不知道头顶有没有冒烟。
唐君路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一本正经，眼底镇若泰山，他当真只是用最普通的习惯来替自己止血。
可越这样，越让段明珩的脑子不受控地回想到那本话本。
太煎熬了。他居然真的有点想看师兄失控的样子……
他默不作声吞咽了口唾沫，没有被困住的另一只手反复摩搓着指腹，强迫自己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兴奋。
“止住了。”
指尖终于被狮子吐出来，唐君路似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伸手掐上少年的脸颊，努力揪起一块软肉。
“说吧，又来这塞东西，这次买什么了？”
这话叫少年如大梦初醒，忘了芥子囊里那本糟心玩意儿，拉着唐君路去看桌子上的宝贝。
男人一件件东西看过去，桌子的最边缘处，居然还有一对红水晶缀的银色耳环。
他将那对耳环捡进手心里，是一对不对称的狼形耳环，两边的银狼造型正好能拼合在一起，尾部挂钩上澄澈的红水晶做装饰。简单又不值钱的小玩意。
“啊，这个，这个不是。”段明珩瞪大眼，慌忙想去抢。
唐君路手一抬，身高差异，他的小狗往上蹦也够不着了。
“这个不是？那就是人家送你的？”
“怎么可能，这个是——”
段明珩话卡在喉咙里，对上师兄的眼睛，半晌不敢吭声，低下头去。
“就是，很想看师兄戴，就买了……”他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师兄没有耳洞，说不定也看不上……”
“你知道还买？”唐君路好笑道。
“出任务攒点钱就这么花。”
“给师兄买东西我乐意。”段明珩理直气壮地嚷嚷。“师尊买喜欢的茶具买得醉仙居都塞不下了不也继续买嘛。如果我剑法不能和师尊一样厉害，起码我和师尊一样贫穷！”
“强词夺理。”
唐君路好笑地摇摇头，完全不想和已读乱回的小狗争。
他捏起其中一只耳环举起来，靠着桌子，将耳环贴在段明珩耳垂上。少年的耳垂还泛着些红，被他捏在指间贴上冰凉的银钩，唐君路凑得极近，一条腿甚至勾住段明珩的后脚跟，不允许他朝后退。
他若是带上这个，红水晶能将皮肤衬得更白，本就精致清秀的样貌真如妖精一般，怎么好看怎么长。
比起唐君路，他才是那个适合戴配饰的人。
“师兄，不是我戴，是师兄戴呀。”小狗挣了挣，眼睛亮晶晶，期待地望着唐君路：“师兄戴吗？戴吗？”
“等你变厉害了就勉强戴给你看一下。”
“那多厉害才算厉害。”
“那就……”
他淡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撩起少年的一缕头发，嗓音低沉磁性，故意端着漫不经心看小狗着急，他默不作声往后靠，小狗就会不自知地朝前。
他再朝前，两个人措不及防就贴得尤其近，呼吸照拂在对方脸上。
阳光一寸寸低喃，云霜斑驳的窗棂，湿润的空气里只有他们的气息。唐君路一手揽在少年腰间摩挲，他的少年如今已经不再是弱小的奶狗了，练拳练剑，身上早已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结实又不缺青涩气。
他低一低头，就能够……
“笃笃。”
霍清源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贴得尤其近。唐君路还一只手捏着耳环贴在段明珩的耳垂上，似乎要生生用银钩扎穿少年的血肉，强迫他戴上女儿家才会戴的玩意。
段明珩听见声音迅速起了身，躲开勾住他的腿，恭恭敬敬向霍清源行了个礼。
“清源师兄。”
没得逞的男人不悦地靠坐在桌子边缘，直勾勾盯着来人，像在责怪对方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处于不被太阳光照到的角落，旁人每每从这种阴暗的角落里看他，总觉得他在预谋杀戮。
如同酒足饭饱，只热衷于血腥的野兽。想的不是怎么一击即杀，而是怎么逗弄，要看猎物挣扎到何种地步才要咬断对方的喉咙。
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凉，不寒而栗。
“师尊那边来了信，请大师兄过去商议。”霍清源敛起眸，转头朝段明珩笑了笑。“小师弟。”
两人自岩曲回来后除了打照面以外再无往来，生疏不少。
霍清源习惯性地用余光划过段明珩的腰间，那里除了鸿铭给的芥子囊和追踪命牌，再无其他。
他依旧没有把自己在生辰时赠送的玉佩戴在身上，何尝不是与自己生分的明示。
唐君路皱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滚蛋。老子一会儿过去。”
“事情紧急，师尊现在就请你过去。”
“你他妈的……”
他暗骂一声，再不情愿，但到底还是直起了身。在路过段明珩前时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物什，丢到段明珩怀里。
“师兄？”
“戴好。”唐君路扬扬下巴，走过时还伸手揉乱了他的发。“弄丢了老子跟你没完。”
段明珩打开掌心开一眼，喜笑颜开，在霍清源身边将东西挂在腰间。他动作都轻柔，末了还要小心翼翼地拍一拍，左右摇晃，检查自己怎样动作才不会弄掉，如待珍宝。
霍清源在看清那块东西的瞬间，心脏揪紧。
同样是玉佩，唐君路的能被视若珍宝，他的那块，霍清源甚至都不曾在段明珩身边见过哪怕一眼。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他忙忙碌碌良久，自己根本不曾进了对方的眼，更别说是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清源师兄还有事吗？”段明珩抬起头，他一手拉着门沿，木板门已经合上些许，已经是明着赶客的意思了。“师兄出门，我也要回自己的房间了。”
霍清源张了张嘴，撇过头去背对小师弟走在前面，生怕被他看见自己眼底的痛苦。
“此事和岩曲的事情可能有些关联。”他声音干涩。“小师弟，你也一起来。”
……
盒子里躺着的老鼠安静啃着鸿铭丢进去的胡萝卜，小东西来者不拒，丢什么吃什么，连湿漉漉的茶叶也吃，自己的肚子被鸿铭撇进去的厨余垃圾塞了个滚圆，见鸿铭不丢了，吱吱叫唤着还想要。
在老鼠的脊背上，却攀附着一颗殷红的心脏。同人心相差无几，血管丝丝缕缕缠绕深扎入老鼠的躯体里，随着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已经腐烂了半边身子的老鼠也仍旧活蹦乱跳。
只是肚子上腐烂破了口子，它一动弹，鸿铭丢进盒子里被它吃完的粮食就从肚子洞里漏出来，在盒子里撒得到处都是。
唐君路捏起竹条往那颗巨大的心脏戳了戳，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扎进去破了个洞。
红到发黑的心脏流出来的汁液都是深色的，老鼠瞬间发出一声低鸣，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我来。”
段明珩接过竹条，他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巴掌大的小匕首，小心地将心脏割下来。
心脏与宿主分离，割下的瞬间老鼠迅速萎败，团缩成一团。那那团心脏却仍旧活跃，细密的血丝如同触手一样攀爬着，被段明珩用刀扎透了，却仍旧不死心地想朝着老鼠的尸体挥舞着，似乎想再次攀附在宿主的身上。
“死而复生。”鸿铭长老捻起一把茶叶盖在老鼠身上，用茶香掩盖腐臭气。“同你们在岩曲见到的，如何？”
“人造的。”唐君路靠在椅背上，眼睛里的恨意如火般熊熊燃烧，整个人都狰狞得可怕。“都他妈一样的臭。”
“死尸控制，没妖气，也没魔气。与岩曲村的如出一辙，但又……不太好说。岩曲的树目标明切，就是为了吸取活人的血肉，可是这耗子一看就死了很久。”霍清源取出一根新竹条，将老鼠的尸体翻了过去。“似乎是死后才被寄生的，但仍旧保持生前习性，没有异样。”
一时间醉仙居里陷入沉默，唐君路没规矩地用脚把盒子朝霍清源那头踢了踢，险险贴在桌子边缘，差点要翻他身上去。
心脏随着动作晃动几下，逐渐化成黑灰。
不是活物。
“恐怕主谋是同一人。”鸿铭手里捏着一片卷曲的茶叶，看着唐君路和霍清源。“你们两就一起走一趟吧。能抓活的，就带回来审问，实在抓不到……尸首天悬霄也需要。”
唐君路不耐烦地蹙起眉。
“净整这些恶心玩意，老子一个人去就够了。”
“师尊，元涯今早发了信找我前往瀛洲援助，此次弟子恐怕去不了了。”霍清源低声道。
“我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忽然出声。
听到少年的表态，唐君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的脊背，眼里的怒气都要溢出来了。
“我在岩曲的时候，能活下来，是因为有人阻止了城主立刻吃了我。”他顿了顿，坚定道。“有人想要我。”
“显着你了？少他妈放屁，不许去。”唐君路骂道。“你敢去，老子不会管你。”
“不行，既然知道是这样，就更不应该去了。”霍清源也不赞同，焦急开口。“明知是陷进，怎能再往里跳。”
“我要去，师兄不管我我也要去。”
“小师弟！”
“我是在岩曲的时候失去修为的。”段明珩指尖蜷缩，在桌上握成拳，缓慢而坚定地吐字，“我的东西，抠我也要从嗓子眼里抠回来。”
“既然如此，就你和你师兄去青禾岛吧。”鸿铭点点头。“我还有些话同君路说，你们好好休息，明日都各自出发吧。”
段霍二人乖乖行礼，纷纷应是。
靠在椅背上的唐君路双腿搭叠，血红的眸子死死瞪着朝外走的少年背影，他心里焦躁烦闷，觉得段明珩胆大包天，自己的话不听了，蹬鼻子上脸。
上次命都要搭进去，这次还要跑！
都明知道就是有人在觊觎他，还一头要往里面扎！
蠢狗！
隐隐感觉自己无法将小狗圈养在自己划出的安全范围内的疯狗龇着牙，却不明白自己的烦闷感其实可以用不安来形容。
“好了，与其在这发脾气，不如想办法把你师弟绑在身边多看顾着。”鸿铭当看不见他的不悦，“你也知道，那孩子平时和和气气，实际上犟种得很。他决定的事，你都管不住，何况我们呢。”
“无法无天。”唐君路咬牙切齿，“杀几只妖物，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还不是你惯得。
鸿铭长老将盒子盖上，没把心里话说出来。醉仙居里有他好多的漂亮茶具，唐君路要是发火，他可是最知道怎么让自己痛心的。
“总归有你帮衬着。”他转了个话题。“挺喜欢你这小师弟的吧，那套拳法，除了你没人会。”
提起这个，男人撇开头，不准备搭腔。
“元涯曾经不是给你算过，说你必要孑然一身。如今这不是挺好的，身边有师弟陪着了。”鸿铭语重心长。“君路，人不是野兽。有朋友在身边，总是有帮助的。”
唐君路像听到荒谬话，不可置信地看向鸿铭，眼睛里难掩觉得对方傻缺的鄙夷神色。
“你他妈居然觉得我跟那只小傻狗算朋友？”
去他妈的朋友。
谁他妈教朋友自己家的遗物。
唐君路再一想起那个狐狸眼笑眯眯给自己写的八字谨言，更加觉得荒谬。
一帮疯子。
“怎么不算？跟那孩子都关系这么好了。”鸿铭肯定道。“按小明珩的话说，狗也算人的好朋友。你不是把他当小狗养吗。”
“别他妈学他的傻子逻辑，听着就有火气。”唐君路不耐烦地打断他，靠坐在椅子里不爽。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只有这种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