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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两个大笨蛋 ...

  •   如果让司晨和陆刈用一句话总结暑假,一定是:“张至真的很吵!”
      比如在非学习时段,一旦她和陆刈决定以沉默或简单的学习进度交流的方式,度过一段段难得让思绪从各种繁题杂题解脱出来的时光,张至一定会跳出来,语调上扬:“唉,那么珍贵的时光怎么可以浪费!”
      接下来或是对陆刈眨眨眼,冒出模棱两可的一句:“陆刈,你怎么不主动点!”
      或者冲着司晨故作无奈地摇摇头:“司晨,巾帼不让须眉,你要比陆刈更勇敢!”
      按照司晨和陆刈平日里素不胡乱解读他人言语的习惯,假设没有另一方在场,或许会忽略这两句话下,张至的蠢蠢欲动的牵线之心。然而自某一次在张至开始眨眼摇头,无意间对上视线的二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平静的互相致意,而是下意识地滞了一口气,迅速错开视线后,夏末的、本带着些许凉意的风,似乎变得燥热了些。
      二人没有处理这种情绪的经验,只能一致对外,凉凉对张至丢下一句:“当然不像你。”
      张至立刻夸张地捂住心口,后悔怎么把自己被陈姝拒绝的事,告诉这两个专挑人痛处戳的冷面吐槽君。
      然而即使是玩笑张至,他们也向来不会提及陈姝的名字,这是对陈姝的尊重——
      张至默默不忿: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而在这些专用以回应张至的、无恶意的玩笑日复一日的过程中,张至默默发现,自己似乎正一点一点从被陈姝拒绝的伤怀中走出。他能够平静地接受陆刈和司晨齐齐对他说出的、过去他不敢听或听后愤怒的话语,甚至偶尔也会主动性地提起过往恨不得散在风中的往事。
      好像骄傲崩塌,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他满足地想,甚至我更快乐了。
      张至更快乐了,但陆刈并不快乐。
      自上一次张至打趣后,他已经两次梦见那天和司晨的对视了。
      第一次梦见司晨的情景,只是在图书馆阵阵蝉鸣声中,陆刈完成一道题目后放松时,和司晨相对视。或许是在梦里,司晨的眼神更干净纯粹。
      他本可以安慰自己,这只是每日的日常,日有所历,夜有所梦。比如他也会梦见拿一本巨厚巨难的数学难题,凶狠地盯着张至写完。
      直至第二次梦见司晨。
      场景仍然在图书馆,时间仍然是在写完题目后,但他却发现自己变换了位置,坐在司晨旁边,犹豫着是否要挽住司晨的肩,在梦中几度尝试想把手搭上去。
      张至则在他俩旁看着陆刈想尝试又不敢的行为,恶劣地笑笑后,对司晨大喊:“司晨,搭陆刈的肩,巾帼不让须眉!”
      醒后,陆刈仍心有余悸。
      还好在梦中,他也依然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既没有搭上司晨的肩,也没有暴起给张至一拳。
      庆幸自己没有搭上司晨的肩,是因为对司晨的尊重;庆幸没有暴起给张至一拳,是对自己的尊重。
      可为什么在梦里,他会悄悄地快乐于那只将搭未搭的手,与司晨肩膀极近极近的距离;为什么会悄悄快乐于张至的摇旗呐喊;为什么会悄悄遗憾于没有真正与司晨有所靠近。
      这些悄悄被陆刈压下。
      如果我是司晨,约莫不会喜欢有他人梦见我时,竟是这番场景的。
      叹了口气,陆刈翻身下床,向图书馆出发。
      在张至的一力建议下,结束两个月的图书馆学习后,三人今天要一起骑单车绕城放松,顺带教陆刈学会骑车。
      下午两点,图书馆门口,槐树下。张至穿着一身骑行装,站在磨缠家人许久才买下的自行车旁,幽怨地看着推着公共自行车,穿着校服朝他走来的两人。
      没有专业设备,没有专业服饰,只有眼中对骑行的懵懂与久未娱乐后的轻松。
      三人向梧桐大道进发。
      张至一开始极尽耐心,上上下下自行车示范了多次,甚至在陆刈起初的几次摔跟头后,将陆刈的无进步归咎于公共自行车的简陋,大方地出借自己的车给陆刈学习。
      直到陆刈第五次摔了张至的宝贝车。
      张至心痛地握了握胸口,朝司晨歪歪头,“来来来司晨替换我,我要先去溜达放松一下。”
      说罢,不等陆刈司晨回复,便翻身上自行车,一溜烟地骑走了。
      陆刈看着张至的背影,对司晨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学得这么慢。
      司晨摇了摇头,帮陆刈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拍拍他的肩:“继续吧,没事的。试试忘记骑自行车的各种方法,你的目标只有把车骑的远一点,再远一点。”
      语气沉稳,听司晨说话总是令人安心。
      五点时,陆刈已经能骑出一条直线,尽管速度不快,却再没从自行车上摔下过。
      司晨在他旁边默默走着,时不时开上几句玩笑,或是聊些过去自己学骑自行车的事,缓解他因觉得耽误自己时间而产生的不好意思。
      “我小时候很喜欢把自行车骑得很快,但因为只追求速度带来的快感,在骑行的时候不常关注周边环境。有一次在马路上不自觉地飙快速度,冲到一辆车面前,如果那辆车没能及时急刹,可能我现在就没法教你骑车了。”
      “所以会不会骑车,骑车快不快都没关系的,能一直有机会骑就好。”
      司晨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的安慰来得太生硬而无逻辑,又补充一句,
      “而且现在天气刚刚好,你的速度也刚刚好,我很喜欢这样慢慢走路。”
      司晨不在意张至若有似无的,“你俩单独相处相处”的暗示。她只是认真地将他作为需要自己帮助、安慰的同学,也只是认真地陪伴在他身边,没有杂念。
      或者即使有,她也足够冷静。
      因为梦时而心神不定的陆刈,也忽然镇定下来。
      他人的起哄,夹杂了太多的暗示、象征、属于他人的理所当然;有时或不可避免地,它们会掀起心中的波澜。
      但他是他,司晨是司晨,他人的声音或有时能给关系的进展以提示,或有时能在猛地一击中让人看见真实的自己的想法;但若是一切尚未明晰前,只是由他人牵起,只是随周遭芜杂的声音而动,是不是太不坚实,太轻浮,太不尊重自己与对方,而将方向交给于这份情感无关的旁人呢?
      好像一切都慢慢变得明晰。他握着自行车把,缓缓穿行在风中,寻找着自己的方向。
      张至满头大汗地骑车回来,拎了三瓶水,分发给司晨和陆刈。三人在树荫下齐齐拧开瓶盖,猛灌一口。
      晚风簌簌,少年们澄清着自身杂乱的心思,更自主,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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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两个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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