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不落》长白南

23、第 23 章

　　江亦和于琴在厨房忙活了一阵，餐桌上也逐渐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两个小孩搬着个小板凳围坐在餐桌旁边，看着桌上的饭菜忍不住流口水。

　　江千瞅着桌上那一碗馋了许久的圆子，左右看看，拿起筷子就像夹一块塞嘴里，被端着菜过来的江亦一把打掉。

　　“不准偷吃。”

　　江千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又把手上的筷子放下。

　　于琴端着最后一道红烧肉走过来，看见这兄妹两又在互相不对付，脸上终于泛起些笑，江亦看见她的样子，心里放松了些。

　　于琴和顾凌被江亦安排坐在沙发，自己则也搬了个小凳子和两小孩坐在一起，李倪平时也喜欢围着江亦转，看上去江亦就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王。

　　电视里正放着春节晚会，直播着各地的烟花表演，但此时夏城的天空寂静，完全没有半点要放烟花的迹象。

　　“可惜了，夏城这几年都禁烟花。”于琴看着电视上的烟花边沿，眼里有点期待又夹杂着些许失望，“不然这两小鬼也能出去放烟花玩。”

　　江亦笑笑：“算了吧，江千这小鬼看个烟花都要站老远，更别说放烟花了。”

　　“哥！”

　　江亦又被江千锤了一拳，江亦倒也不躲，扎扎实实地受了，但嘴上还是停不下去地打击人，把江千怼地一愣一愣地，以后一赌气，搬着小板凳远离江亦三千米。

　　江亦看着江千那样，嘴角不停地往上翘，他的眼睛不经意间飘过电视，上面的烟花表演还没结束，江亦目光一颤，只看了一眼就别开眼。

　　晚上江亦让顾凌吃了药，早早地上床睡了，电视一关，整个房间又恢复了无声的寂静，这时江千拿着自己的手机跑到江亦面前，手机屏幕里是一个聊天界面。

　　“哥哥你快看，我和予书哥哥说新年快乐，他也和我说了新年快乐！”

　　江亦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严予书和江千说了新年快乐，那会和他说吗？

　　他看了眼自己那一直黑屏的手机，就算严予书发了他也收不到。

　　他没和严予书说过自己新的手机号，之前的手机摔了，江亦忘了以前的微信密码，只能重新注册一个，以前的人他都加了，唯独除了严予书。

　　夜晚的天空一片死寂，没有星星，也没有烟花。

　　但是江亦依稀记得，去年的时候是有的。

　　那天严予书发消息问他想不想看烟花，江亦说自己又不是小屁孩，嘴硬地回了一个不想，但严予书还是给他发了一段烟花的视频。

　　视频里，烟花从地平线升起，盛开在飘满冰雪的夜空，再散开成好几朵，照亮了一大片天空，随后严予书出现在镜头，他张口说着什么，他的声音没有烟花的声音大，但江亦还是清楚地听见，那是一句新年快乐。

　　南城从来都不禁烟花，恍然间，江亦又好似看见了那个远在南城，会冲着手机笑，会带他看烟花，会对他说新年快乐的严予书。

　　江亦回过神，瞬间想起什么似的打开手机，结果确是一片空白。

　　那段视频他保存在了之前的那个手机，可现在那手机碎了，什么都没了。

　　江亦泄了气般躺在床上，呼吸断断续续，胃部开始刺痛，江亦蜷缩在床上，伸手抱住严予书之前靠过的枕头，但感受到的终究是一片冰冷。

　　江亦是你自己要把他推开的。

　　你自己糟糕就算了，别带上他。

　　感觉到一阵反胃，江亦爬起来冲到卫生间，今天晚上他没吃多少，吐出来的胃酸烧得喉咙阵阵发疼。

　　他脱力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喉咙的难受让他止不住地咳嗽，直到胸腔发麻，嘴里传来一丝铁锈味。

　　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江亦把头埋进膝盖，不停地用发哑的声音重复：“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啊…………”

　　严予书的身影几乎遍布了江亦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分手之前江亦故意带着严予书走遍每一个地方，他就是想把严予书的影子刻进脑子里，他就是不想忘。

　　他开始后悔分手的时候为什么要说那些无情的话，他本来想让严予书等等他，等他的生活不糟了，变好了，再去找他。

　　但是江亦不知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干脆说尽无情的话让严予书放手，让他来等。

　　严予书你以后别来我家了，里面全是碎玻璃，我怕稍微不注意它就会把你划伤。

　　严予书你好烦，你别拉着我了，就这么放任着让我陷入泥沼，如果我能挣扎着逃出来，我一定会来找你。

　　严予书你别来找我了，我不缺定一切什么时候倒塌，我怕到时候我找不到你的尸骨。

　　求你不要恨我推开你，因为这样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

　　江亦被那段铁链拉着重新回到阴暗的角落，只是看着那温暖的阳光，不再奢望触碰，他只能等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直到铁链生锈，断开，消失。

　　他摘了一朵玫瑰，用手剔除荆棘，只献出娇艳的花瓣洒向天空，渴望留住那一隅曾经触碰过的温暖。

　　开学那天的教学楼乱哄哄的，楼道里堆满了白色的塑料箱，里面装的全是高中三年的学习资料。

　　一班大多数人都搬去了新教学楼，只有江亦和其他几个不认识的人还留在原来的教室，那几个人都认识，围在一起聊天。

　　江亦只一个人坐在原位置，旁边位置上的东西已经全部搬空，他来得晚，没有碰到严予书，心里庆幸又失落。

　　重新分班之后这个教室将会被普通班的人填满，门口的班牌也重新换了文字，不在是从前熟悉的高二一班，而是变成了陌生的高三五班。

　　好似那一瞬间一切都从头开始，他一直都在五班，也不认识一班的严予书，每天的时间都被试卷和考试填满，他没精力再去想其他。

　　只是每天从食堂吃完饭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江亦总习惯抬头看看旁边的那栋教学楼，他不知道原本属于一班的那群人现在在那个教室，他只是想抬头看看，总想着抬头了就算见到了，心情就不会这么失落。

　　“严哥，你每天趴在这干嘛呢？楼下的东西有这么好看吗？”刘辰逸走进拍了拍严予书的肩膀，并着他站在走廊边。

　　搬到新教学楼之后高三被分到了四楼，严予书每次吃完晚饭都会站在走廊边看着楼下出神，刘辰逸好奇，就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江亦的身影刚好消失在拐角。

　　刘辰逸心里苦笑，看这两人的状态，他猜猜都知道是分手了，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分倒是分了，但两人心里都还念着，一个人会每天故意绕路来一趟图书馆，一个人又会每天特地守在走廊边，直到看到人了又走。

　　刘辰逸叹了口气，他现在看这两人就像是看牛郎织女，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条天河，但谁也不愿意迈出一步。

　　“行了严哥，人看到了就走吧，今天的发的那张报名表贴了照片之后待会就得收了，你现在连那张表都还没填呢。”

　　刘辰逸说完之后就识趣地回了教室，严予书在外面站了几分钟，直到看不到天边的落日了才回去。

　　他回到座位上，拿起笔开始填表，刘辰逸把收齐之后的报名表放到严予书桌子上，“我帮你收齐了啊，就差你自己的了。”

　　严予书嗯了一声，放下笔拿起书包开始找自己的五分相片，结果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刘辰逸看见他在找照片，便说：“之前学校组织拍过一次照片，每个人都有十张的啊，严哥你那么快就用完了？”

　　严予书摇摇头，他记得自己没用多少次，应该是丢了，他打算待会下课了重新去照一张。

　　高三的时间过得飞快，从刚步入高三直到高考前夕，一切就在恍然之间，让人觉得不真实。

　　教室里闹腾腾的，全班人都在拿着刚发下来的毕业照研究，想看看有没有人出洋相。

　　严予书只静静地坐着，看着手上的毕业照，照片上的每个人都在笑，就像现在教室里那样，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毕业欢喜，但他心里却只有失落。

　　照片上的人他都熟悉，但他最熟悉的人却没有在照片上。

　　随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少年们怀着激动的跑出校门，身后是漫天飞舞的试卷，就像是他们的青春，自由且张扬，最后隐匿在喧闹声中，再也不见踪影。

　　只有下年少时许下的喜欢，一直藏匿在心，随着太阳东升西落，如此循环，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