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莫弃染

42、素秋（二十六）

　　“珩启，珩启。”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张珩启轻轻皱了皱眉，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赵韩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躺一会儿就算了，竟然还睡着了。”

　　张珩启坐起身，揉了揉额头，“想着今天要跟导演见面，昨天晚上就没睡好。”

　　“到你家了。”

　　张珩启转头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最近如果有事，给我电话，剧本确定好了……”

　　赵韩点了点头，“嗯，知道。到时候我会让面包给你送过来的。”

　　张珩启应了一声，没再多话，下车回了自己的家。

　　进了家门之后，张珩启将外套扔在沙发上，脚步没有一下停留，径直朝着浴室走过去。

　　现在时间尚早，窗外的天还亮着。

　　张珩启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房间里走出来，朝着立柜走过去，打开最上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烟盒，取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边，又拿了打火机出来，准备点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将打火机放了回去。

　　最近这段时间，张珩启吸烟的次数似乎比过去多了很多。

　　他也清楚，这与他前段时间“超负荷”工作有关。

　　但他又觉得，两者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紧密。

　　张珩启走到沙发旁边，靠在椅背上，咬着烟，盯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张珩启的眉头不自觉跳了一下，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坐起身，伸手把外套扯过来，从里面掏出了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张珩启轻轻扬了下嘴角，将烟从嘴边取下来，同时接通了电话，“喂。”

　　“启哥，我……”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张珩启便接了一句，“我有你电话。”

　　柯以辛立刻笑出了声，“启哥，我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是要跟我说，你演话剧的事？”

　　柯以辛抿了下嘴，“嗯。你跟我说，你今天见导演，然后就暂时没有安排了……”

　　张珩启轻轻笑了笑，“有什么直接说就好，前面不用铺这么长。”

　　柯以辛乐了两声，便继续道，“就是想跟你聊聊剧本。”

　　“嗯？你们的剧本可以让外人看吗？”

　　“我跟剧组的老师报备过了，他们知道我要请你帮忙，都挺支持的，还说等我们正式开始排的时候，如果你有时间，就到现场来，大家一起交流一下。”

　　张珩启始终扬着嘴角，温声道，“他们也就是客气……你说想聊剧本，打算怎么聊？”

　　“我都可以，看你怎么方便吧。我可以去你家，你来我这边也行，或者我们出去约个地方……都行。”

　　听着柯以辛的话，张珩启略微沉默一下，便坦然道，“我要等剧组那边送剧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不等张珩启把话说完，柯以辛便道，“那就我去你家。”说完，柯以辛说话的声音降下来，小心翼翼问道，“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待会儿把我家地址发你。你过来之前跟我说一声，到门口打电话给我，我出去接你。”

　　“好！我明天出门之前就先问问你，你什么时候空了我再过去。”

　　张珩启愣了一下，“明天。”

　　“对啊……是，你明天是有事吗？那我……”

　　“没有，我倒是没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我近期都不出门，你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你也不用出门之前给我信息，快到的时候再跟我说就好。”

　　柯以辛应了一声，两个人便挂断了电话。

　　张珩启把手机扔到旁边的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回了房间。

　　虽然他现在还不大想休息。

　　但，休息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也没别的事要做。

　　早点休息，明天就早点起来。

　　……

　　“我已经在小区值班室这里了，你下车直接走过来就好……嗯……好，那我先挂了。”

　　张珩启挂了电话，将手机装回口袋里，透过值班室的窗，看向小区外的路。

　　“张先生，今天是有朋友过来吗？”

　　张珩启转头看向值班室的工作人员，轻轻扬起嘴角，“是。他第一次过来，怕他找不到，就出来接接他。”

　　“这还是您第一次找朋友来家里呢，之前我就只见过您的司机带着助理过来。”

　　张珩启愣了一下，笑了笑，“嗯，是第一次。待会儿他到了，我让他登记一下。”

　　“好的。”

　　张珩启跟工作人员说话的时候，视线也时不时地投向窗外。

　　再一次朝窗外看去的时候，他就看到柯以辛从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张珩启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人来了。我去看看。”便走出了值班室。

　　柯以辛下车之后，四下扫了一圈，就看到了从小区门里走出来的张珩启。

　　他扬起嘴角，朝着张珩启走了过去，“启哥。”

　　张珩启朝他扬了扬嘴角，“你来得挺快的，我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

　　“今天路比较好走。”

　　张珩启的嘴角又往上走了几分，“我给你在这边登记一下，这样你下次过来，就能直接进去了。”

　　柯以辛点了点头，“好。”

　　张珩启带着柯以辛在值班室登记了姓名跟车牌，柯以辛便开着车，带着张珩启进了小区大门。

　　今天这算是“私人行程”，所以柯以辛没有带别人，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张珩启带着柯以辛，将车停在了临时停车位，然后一起进了家门。

　　进门之后，张珩启给柯以辛倒了一杯水，“你今天除了过来我这边聊剧本，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柯以辛接过张珩启递过来的水，摇了摇头，“我近期就这个话剧，没有排练的时候，就没有其他事情。”

　　张珩启点了下头，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排练？”

　　“下周三开始，所以我想开始之前，先跟你聊聊剧本……”

　　“那今天你就在我家多呆一会儿，我这段时间学着做了几个菜，你尝一尝，也给我提提意见。”

　　柯以辛愣了一下，“啊？”

　　张珩启轻轻挑了挑眉。

　　柯以辛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珩启跟柯以辛这次见面，还是因为正式，所以他们坐在沙发上随便聊了两句，柯以辛便拿出剧本，跟张珩启讨论起来。

　　他们先沟通了人物相关，又聊了剧情。

　　说到剧情的时候，柯以辛忍不住道，“……我不是针对什么，就是觉得……现在很多剧本都很喜欢上价值，就是最后结尾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剧里主要讲了点什么……”

　　张珩启认真听完柯以辛的话，缓缓开口道，“其实这样说……也对，也不对。你自己也写过歌，应该也能理解，一个故事，一首歌，没有表达是不可能的，但有时候作者要表达的或许并没有那么多。是不是上价值，主要还是看个人的关注点——人在意什么，就会看到什么，你觉得上价值……或许就是因为你在意这些。”

　　柯以辛皱着眉想了想，点了点头，笑了笑，“也是。”

　　“所以，你在写歌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柯以辛看着张珩启，“那启哥你看到了什么？”

　　张珩启愣了一下，轻轻扬起嘴角，“其实也并没有看到太多，很多都是我的猜测……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张珩启看着柯以辛，“其实你并不是一个很期待‘群体关系’的人，比起跟人相处，其实一个人待着会让你觉得更轻松——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柯以辛看着张珩启，等着他后面的话，“你并不依赖群体活动，但是为什么每次集体活动，你都很积极呢？”

　　柯以辛抿了抿嘴，坦然道，“我的确并不是很擅长维持集体关系，但也正是因为不擅长，所以也就更加珍惜我已经拥有的关系……跟南诚，还有之前剧组的聚会……我很珍惜我已经拥有的朋友，大家对我都很重要。”

　　张珩启点了点头，“明白了。其实还有一点，我也很好奇。”

　　“你问。”

　　“你说，你很在意已经拥有的关系，那你会希望关系更进一步吗？”

　　“更进一步？”柯以辛摇了摇头，“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没想过要改变。改变可能带来的变数太多了，我没有勇气面对可能的后果……主要也是，关系改变的话，也需要我改变维护关系的方式，我不知道……”

　　张珩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柯以辛看着张珩启，“我感觉，启哥你应该还挺擅长跟人交流的，也不怎么排斥，但是又并不是很热衷集体活动。为什么？”

　　张珩启轻轻笑着，“今天是什么问答局吗？”

　　柯以辛抿了下嘴，“我就是好奇，你如果不想回……”

　　“没什么不想回答的。我是挺擅长跟人沟通的，也不排斥。但是擅长，不排斥，不代表我需要。我不会阻止想要跟你沟通的人沟通，但也不会主动去找人交流。就，顺其自然。”

　　柯以辛应了一声，“啊……”

　　张珩启看着柯以辛，始终扬着嘴角，“感觉这次再见到你，你的状态跟之前我们拍综艺那会儿，差挺多的。”

　　柯以辛愣了一下，抿了抿嘴，拧着眉，“那段时间……可能是我的问题……心态没有调整好……”

　　张珩启观察着柯以辛的表情，又低头看向手上的剧本，“我们继续聊剧本。”

　　柯以辛看着张珩启，应了一声，便继续跟张珩启沟通起他对剧情的看法。

　　张珩启感觉的出来，柯以辛并不排斥回答他的问题，但也没有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算了。

　　他也不忍心看着柯以辛绞尽脑汁，只是为了“维护”跟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