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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门情谊 师弟表情 ...

  •   无人知晓,那名声显赫的武道会盟主也曾是个孤儿。

      自她有记忆起便流落街头,无父无母无名,吃百家饭才堪堪长大。

      直到十岁那年,路过剿匪的忘尘子一眼看出她根骨奇佳,连哄带骗想带她离开,修行习武。

      可她不舍周边善良的村民,更害怕去一个未知的所在。

      未知,皆是变数。

      “吾名忘尘,非恶人也。”忘尘子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蹲下身,素衣擦净她脏兮兮的小脸,耐心道,“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回来看望。”

      “何况,在这动荡的江湖,只有掌握力量,才能守护重要的人事物。”他循循善诱,“你若当真想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如我一般除暴安良伸张正义,就得先学会握紧手中之剑。你若拜师,我会将所有武功倾囊相授。”

      她抬眼望着眼前仙风道骨的男人,以及背后若隐若现的无忧剑。又回头看着因匪寇成患、家破人亡的村民。

      沉寂许久,终是下了决心,“我随你去。“

      她不知今日这个决定,足以改变自己一生命运。

      忘尘子笑了,眼底藏着一丝看不懂的情绪,将她环抱于胸前,脚踏林间兔起鹘落。在她的眼中,就仿佛是那传说中缩地成寸的神仙。

      不消半晌,两人便来到一座山门前,忘尘子将她轻轻放下。

      忘尘子牵起她的手,向前走去,高声笑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忘尘子的第一个弟子。此地名唤无忧山,以后便是你的家了。”

      那开怀笑声穿透云间,似想让群山与之同乐。

      那一天,夜雪初霁。风雪过后,山峦层叠,冷峻的群山被洁白的雪覆盖,宛如仙境。

      那一天,她有了师父,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名字。

      一年后,忘尘子又带回一对双生子,姐姐名唤云霓,弟弟名叫石头,都不过八岁左右。

      听师父说,他们父母乃他至交,遭仇家追杀,一路逃至此地。他虽闻讯赶到及时击杀歹人,却只救下这姐弟二人。

      云霓温柔腼腆,眉清目秀,石头则憨厚老实,浓眉大眼。若不是两人眉宇间有些相似,几乎认不出是同胞姐弟。

      三人都非善言者,凑在一起时,总是气氛沉寂。除夜霁雪指导两人修炼外,几无其他可谈。

      师父总说,江湖动荡,民生疾苦,能帮一些是一些。故而无忧山助平民百姓,不收任何费用。

      帮的多了,总会有人送些自家种的新鲜蔬果或是自家制作的小东西,再热情唤他们一声“小仙长”。

      比起“小仙长”一称,他们送的竹编蜻蜓、糖串等新鲜玩意,更能让几个岁数不大的孩子开心个几日。

      忘尘子喜清修,在无忧山后山自行开辟了药园、菜园,也养了些鸡鸭鹅。兴致来了,也会用新采的花瓣酿酒或是做些糕点。有时也会接受其他门派委托,换些铜钱或是修炼所需之物。

      在徒弟们年纪尚幼时,多是亲力亲为或是带着年龄最大的夜霁雪一同。直到石头的个儿都及他这个当师父的肩,才放手让三人自行下山。

      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修炼物资却缺的很。譬如云霓行医所用的铜针草药、石头布阵需要的机关材料以及……夜霁雪的剑。

      且不说草药与材料,虽有珍奇者价值不菲,尚在承受范围内。但忘尘子恐也未想过,剑,亦能成为消耗品。

      每每见到地面支离破碎的剑刃,总是吹胡子瞪眼,毫无世外高人之态。再抬眸对上一侧夜霁雪无辜的眼神,只能捋着长须无声长叹。

      十来岁的徒弟使个剑怎么还能将剑震断呢?一定是剑的品质不好!

      换!

      断了?那就再换!

      这一换,便换了八年。

      直至忘尘子寻到一副令狐家打造的极品刀剑,才使得无忧山无需再靠贩卖破铜烂铁为补贴。那一年,一人面无表情,一人老泪纵横,三人喜极而泣,此是后话。

      在无忧山穷得叮当响,一个铜板恨不得扳成两半时,忘尘子又带回一个十岁孩子,取名白子墨。

      白子墨第一次与大师姐相见,是一个冬天的夜晚。他一身粗布麻衣,怯生生地躲在师父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打量着眼前身着白色长袍的女子。她抱着木剑,傲然而立,虽踏于雪上,却未留半个脚印。

      忘尘子牵起白子墨的手交于夜霁雪手中,细心叮嘱,“这孩子体弱多病,受不得寒,你这个做师姐的多费费心。”

      夜霁雪眉间蹙起,低头上下打量,随口问道,“那师父呢?”

      不闻应声,再抬头,眼前人却不见了踪迹。

      夜霁雪愣在原地,扶额良久,无奈领着白子墨回转屋内。

      真是个谪仙般的女孩。白子墨望着眼前翻飞的衣角,边走边想,她一定脾气如其人一般好吧。

      后来他才深刻知晓,不可以貌取人这个道理。

      同一时间,夜霁雪心中所思却是,定要阻止师父捡孩子这种奇怪癖好。

      虽说习惯了清贫的日子,但师弟师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穿用都紧得很。现在再来一个病痨子,夜霁雪都快算不清要赚多少酬劳才能养活他们,也不知能不能将师父后山藏宝洞的宝物当了去,抵上一抵。

      名义上忘尘子才是师父,却只教不带,二师妹三师弟尚还手把手指导过几次,其余时间不是在外忙碌便是去闭关。只留她这个当师姐的,一边练剑,一边管教两个长大。

      云霓的医经,是她指着铜人一点一点认得;石头的机关画纸,亦是她一板一板打出来的。

      令她宽慰的是,师弟师妹虽然对她有些畏惧,但从小乖巧懂事,能自己起火烧饭,帮她减轻些负担。

      再说这小师弟,甫捡回当师父的便不见了踪影。虽想着许是遇到瓶颈,跑去闭关修炼,但依旧恨得牙痒痒。

      初见师兄师姐,白子墨尚有些紧张,搓着衣角不敢上前。

      直至云霓递给他一根糖串,才引得他脆生生地喊了人。

      “师姐,师兄。”

      云霓对白净的小师弟喜欢的紧,总会不时掏出一些好玩好吃的逗他。

      白子墨很快也与几人熟络起来,这个年纪的少年活泼而又灵动,不消多时便与师兄师姐打成一团。

      反观夜霁雪,虽才不过十四岁,比起大师姐这个身份,更想一名严师。起初,云霓与石头还会大着胆子寻她下山,却被她以修炼不可怠惰为由,婉拒他们逛集市庙会的提议。久而久之,二人也不再寻她。

      自从白子墨来了后,见大师姐在一旁独自练剑,偶也会瞥向他们。浅色双眸一转,嬉笑着跑了来,不由分说拉夜霁雪同他们一起玩耍。

      夜霁雪拒绝无果,只能揣手跟随其后。她性子的确不爱笑,多数时候显得清冷。

      偶尔被师弟师妹欢笑的气氛渲染,嘴角也会微微弯起。毕竟,没有人真的喜欢孤独。

      久而久之,云霓与石头对这位大师姐倒也没这么惧怕。即使有时犯错惹她生气,也敢学着小师弟说软话来讨好她,谁让这位大师姐吃软不吃硬呢。

      再说那小师弟的身子也当真不好,受点风寒便会发烧。用云霓的话来说,脉悬细,体寒,气血两虚,应当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需细心调理。

      不知多少个夜晚,师姐弟三人轮流陪着他,即使他的修为内力已超越了大他两岁的云霓和石头。奈何身体底子如此,就算师父出手也只能适当缓解,无彻底治疗之法。

      在和小师弟的攀谈得知,他自小便如此,即使炎天暑月也是。虽然看过无数名医,但都只摇头叹气,更有甚者让他们早日准备后事。加上家境贫寒,父母也束手无策。直到忘尘子出手相助,父母仿佛看到了希望,忙不迭地让他拜师,以求成全。

      “大师姐,我冷。”

      他总缩在被褥中,抓着夜霁雪的衣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大师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你呢。”那一夜,白子墨窝在夜霁雪怀中,突然说道。

      “我也喜欢你。”夜霁雪随口回答道。

      “真的吗?大师姐喜欢我?”白子墨抬起眼眸,直直看向她,眸中映照出她的面容。

      “嗯,我喜欢你,喜欢师父,喜欢师弟师妹,喜欢师门里的一切。”

      “啊是这样么,”白子墨嘴角轻扯,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失落,“其实我对师兄师姐也说过同样的话。”

      夜霁雪隔着被子搂住他,“早些睡吧,养足精神,才能早日康复。”

      其实众人都知,这并没有什么用,白子墨内心也有数,但总会听话地阖上眼。

      无忧山上的秋冬比他十年来更加寒冷,他却没有往日那种手脚冰凉的不适感。因为身后总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半睡半醒间,隐约听到一句,“师姐,我也喜欢你。”

      “喜欢……吗?”夜霁雪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回忆还是耳边的低语。

      黎明破晓,她少有的睡至午时,她从前最是自律之人,五更便会起床练剑,从未有误。醒来时,怀中的被子只留余温。

      “啊,已经离开了吗。”夜霁雪眼神中难得流露出一丝失落。

      忽而,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她起身走向屋外。只见白子墨正端着一锅刚出炉的白粥,桌上摆着几样小菜。

      “你这里食材有限,我随意做了点,将就着吃吧。”白子墨放下锅,给她布菜,“如何,可合你胃口吗?”

      “尚可。”夜霁雪闻着香味,眉角微微弯起。

      白子墨倒也没揭穿,只是笑着往她碗里添了些小菜。只是其中有一道菜从未见过,是一种白色的鱼,吃上去滑溜溜,听说唤做“墨鱼”。是清晨从溪水中捕捞的,她便并未多想。

      早膳完毕,夜霁雪回屋稍收拾了下行囊便想悄悄溜出门,却被白子墨叫住,“师姐这是要去哪?”

      “逃难。”

      她当真对我如此避之不及?

      白子墨一时语塞,“你可还记得昨日我跟你提过的寻人一事。”

      “你寻你的人,与我何干。我收留你一夜,已是念在往日情分。”夜霁雪绕过他,头不回,脚不停,“何况魔教虽溃败,但尚有眼线留在武林暗处,找个人应不成问题。”

      白子墨不依不饶,挡在她身前,“因为那人只有你能寻到!”

      “莫非,你要寻药神孙鹤群?”夜霁雪终于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正是。”

      “不可能,”她断然拒绝,“且不提他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就算寻到他,他的脾气古怪也是人人皆知,医人只看心情,救人杀人只在一念间。即使是我出面,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

      “师姐只管带我去找便是,我自有方法说服他。”

      “何以?”夜霁雪眼神平静,双眸不带一丝波动,“我并无好处。“

      “昨日无意间看到你写的信了,”白子墨耸肩,指向房间内某处,“师姐无非是想知道二师姐三师兄的下落。”

      “而我,碰巧有些线索,做个交易如何?”他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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