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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追妻火葬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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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那次尴尬的休息室会面后,陆骁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被那种无所遁形的刺激和沈云帆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好自为之”激发出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知道,空洞的道歉和苍白的保证毫无意义。他需要行动,需要让苏宴看到他的改变,感受到他的诚意,哪怕这个过程笨拙又漫长。
于是,他开始了雷打不动的“花市晨间行动”。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当城市还沉浸在将醒未醒的静谧中,陆骁就已经起床。他不再需要闹钟,失去苏宴的痛苦和挽回的决心是最好的清醒剂。
他会先开车去接上他的特助——一位同样被迫早起、顶着黑眼圈却敢怒不敢言的年轻小伙子。
“陆总,早……”助理打着哈欠,生无可恋地坐进副驾。 “嗯,早。今天去城南那个最大的批发市场,听说新到了一批厄瓜多尔玫瑰。”陆骁的精神状态却异乎寻常的好,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路况,仿佛不是去逛花市,而是去进行一场重要的商业谈判。
助理内心哀嚎:又来了!他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每天的工作不是分析报表而是研究哪种花的花期更长、哪种叶材搭配起来更高级!他甚至已经能准确区分奥斯汀玫瑰和普通玫瑰了!
到了花市,人声鼎沸,花香混杂。陆骁褪去了商场精英的派头,卷起衬衫袖子,熟练地穿梭在拥挤的摊位间,仔细地挑选最新鲜、品相最好的花材。
他会拿出手机,对比着之前偷偷拍下的苏宴花室里的作品照片,皱着眉头研究配色和搭配。 “这个白色郁金香形态不错,但颜色太死白了,苏宴喜欢带点绿调的。” “这扎喷泉草不够灵动,再看看。” “老板,这个进口络新妇怎么卖?拿最好的。”
助理跟在他身后,负责记录、砍价(虽然陆骁通常不让,只要最好不怕最贵)、以及充当苦力搬运选好的花材。他看着老板对自家总裁越来越熟稔的态度,内心五味杂陈。
挑选过程极其耗时且要求严苛,往往要逛遍大半个市场才能找到陆骁满意的“战利品”。然后,他们会带着满车的芬芳,在早高峰到来之前,赶到“蘇·植研所”所在的街道。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陆骁不会进去。他会把车停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然后和助理一起,将精心挑选的花材——有时是一束搭配好的鲜切花,有时是几盆需要精心养护的稀有盆栽,有时甚至只是一把形态奇特的枝桠——默默放在花室紧闭的店门外。
最初几天,这些花的下场通常是:被早来的店员发现,疑惑地拿进去询问苏宴,然后……被客气地退回(如果附带了卡片),或者直接被丢弃。
陆骁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自己心血被这样对待,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闷。但他只是抿紧嘴唇,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依旧准时出现在花市。
助理都看不下去了:“陆总,这……苏先生好像并不……”
陆骁打断他,眼神固执:“他喜不喜欢,接不接受,是他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
他的坚持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附任何卡片,不再试图留下任何言语。他只是送。送的频率也从每天,变成了隔天,但品质依旧是最好的。
他开始更用心地观察。通过花室的玻璃窗,他默默记下苏宴最近常用的花材和色系,下一次就会送去相关的、但品质更优的替代品。他注意到苏宴实验需要某种特殊的苔藓,第二天,那种极其难找的苔藓就会出现在门口。
这是一种沉默的、固执的、甚至有些偏执的示好。像是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告诉苏宴:我在关注你,我记得你的喜好,我在努力融入你的世界,即使你把我拒之门外。
时间久了,花室的店员从最初的惊讶、疑惑,到后来的习惯、甚至隐隐生出一丝同情。有时她们会偷偷告诉苏宴:“老板,今天门口又放了花,是很少见的荷兰鸢尾,品相极好。”
苏宴通常只是沉默,看着那些被送进来的、明显价值不菲又极其契合他心意的花材,眼神复杂。他什么也没说,既没有让人扔掉,也没有摆出来售卖,只是让店员把它们养在后院的水桶里。
而陆骁,依旧每天(或隔天)重复着这个过程。逛花市、挑选、送达、然后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花室开门,看着店员把花拿进去,最后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和巨大的空虚,开车离开,投入一天繁忙的工作。
这成了他生活中一个痛苦却又不可或缺的仪式。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和苏宴之间还存在着那么一丝微弱的、由鲜花维系的链接。
他在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沉默的告白。助理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但看着后座那个望着花室方向、眼神里带着卑微期盼的老板,他好像也逐渐理解了,什么叫“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