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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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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脚步声,不急不忙,富有节奏。
蓝白相间的校服沾染上干涸的血迹,天色已晚,骆霄然从医院出来,全身都包上了纱布,并缝了几针,连腿都是瘸的,走道一高一低。
他的头发凌乱,走到医院附近的一家理发店,店铺牌发着微弱的光亮,从玻璃处看去,老板躺在沙发上休息,地上还有上一位客人的黑色头发。
“老板!”骆霄然走进去,大喊道。
“嗯……做什么发型啊?”理发店老板醒了,用慵懒睡意地嗓音说。
“头发剪短,在染个发。”骆霄然边说,便在一个椅子上坐下。
“染什么颜色的?”老板走到他身后,扒拉了几下头发问。
“红色。”骆霄然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勾起嘴角。
凯旋而归,当然要张扬。
“哟,小伙子,你这身上怎么还有血?打架了?”老板这才注意到他校服上的血迹,吃惊地问。
“没事,小冲突。”骆霄然含糊地说。
“年轻人要控制住自己,别总一点就着,多让家长担心。”老板扒拉他的头发,“你这怎么短了一块,像是削下去的。”
他这是被尖刀削下去一块,正好一起剪头发。
骆霄然没搭话,“就剪寸头。”
“行。”老板识趣,没多问下去。
正好遮住了额头,还有到颧骨处的头发,随着剪子的移动,在剪子与头发“咔嚓”声。便都掉了地下,整张脸没有外物的遮挡,直接露出这张俊俏立体的脸。
寸头的他,没有之前的慵懒随意,又多了几分硬朗,十分少年感的模样,更和他妖艳的桃花眼中和不少,在整张脸上,更加协调。
他满意地欣赏镜中的自己,又忙活了两个小时,黑色的寸头又变成了红色的寸头,看着十分不羁、嚣张。
骆霄然洋溢笑容,眉眼弯起,妖孽地欣赏自己。
做完发型后,他缓慢起身,丢给老板300块钱,就潇洒离开。他挪动着轻松的步伐,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回了家。
这三天,罗瑾岑在学校里没看见过骆霄然,心里好奇他为什么不来,思来想去,都不敢想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直到,她在班级里听见其他同学八卦聊天。
“诶,昨天的论坛看到了吗?”
“都是血!”
“骆霄然的脸上也是。”
“他怎么找那么多人的?”
“为了张雅丽呗!”
“像演电视剧一样。”
“我听别人说,骆霄然认识社会上的人,找了他们。”
“能和那人打架,我去。”
“他这段时间都没来学校,我听14班的人说。”
“论坛上好多人都是血,我都没分清哪个是骆霄然。”
“论坛上还有人说张向宇被挑了手筋,现在还在医院呢。”
“他们都不敢找警察。”
“还有人说,他腿骨折了!”
“……”
几个人围在一起,男男女女,众说纷纭。
罗瑾岑不禁攥紧手,全神贯注地听他们的聊天。
“怎么了?”赵默闻的声音,在她耳旁传来。
“啊?”罗瑾岑反问着。
“脸色有点难看。”赵默闻小心询问。
“啊。”罗瑾岑强咧嘴角,“没事,我就是……那个………没事。”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赵默闻眼神幽深地看了眼她,没在继续询问。
罗瑾岑一天都心不在焉,直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她背起书包,直接离开了。
等赵默闻从老师办公室回来时,只看见未收拾整齐的桌面,微蹙眉后,收拾书包离开了。
罗瑾岑回到家中,也只是随便吃点,便回屋了。
刘汝阳也好奇,她为什么只吃一点。
罗瑾岑含糊回道:“没胃口”后,她也不管了,收拾饭桌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她的孩子向来省心懂事。
不一会儿,罗瑾岑从房门出来,转而进入家里的书房,里面有罗庆东的电脑。
“小岑,干嘛呢?不学习?”刘汝阳要喝药走出房门,一抬眼便看见要进书房的罗瑾岑,问道。
“我要搜些东西,用一下我爸的电脑。”她说。
“行,别贪玩啊。”刘汝阳嘱咐完,就下一楼去喝药。
她进入书房,打开电脑,直接搜学校的论坛和□□群去看。几张图片都是别人偷拍的,视角刁钻。还有几张特写,是其中的人拍照,拿来示威的。
里面的图片,触目惊心。
尘土飞扬,环境肮脏的老城区。两帮人,相对而站,手里拿着长短不一的刀。
她一眼就能认出骆霄然。
那满脸是血,面部狰狞的拿着匕首的,就是骆霄然。
只有他穿着二中的校服,连校服都被划破,还有血迹在淌。透过衣服破碎的口子,能看到他胳膊的肉,被直接划开。
脸上的血迹凝结成块,混杂着泥土,鼻青脸肿,连头发都糟乱一团。
后面的几张图片,成群的人,地上还有血和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锋利的刀刃,残留着血迹。
最后一张,张向宇面目狰狞,小腿不断抽动着,血肉模糊。骆霄然拿着短匕首,凶狠地划破。
这就是被挑断脚筋的照片吧。
她猜。
她双目震惊地将照片看完,久久难以平静。
而后,在□□校园总群里面,还有几个视频。
里面的讨论,多达几千条信息。
罗瑾岑不玩□□,平日里用诺基亚就够了,刘汝阳也怕她分心学习。
她点开里面的视频,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张着嘴巴。
“啊——”一阵痛苦的嚎叫。
连镜头都被溅了血,还有画外音的其他人的哀嚎。
张向宇满脸痛苦,皱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腿,抽动着身体。
“给我磕头叫一声爸爸。”一个低沉又清亮的声音。
罗瑾岑十分熟悉,那是骆霄然的声音。
张向宇脸上依旧痛苦,却害怕地跪在地上,朝着镜头那边接连磕头。
一瞬间,欢呼和起哄声,盖过了哀嚎声。
罗瑾岑又听到一抹满意的笑声,混杂在欢呼声之间。
也是骆霄然的声音。
地面上的血,流淌的越来越多,张向宇的脸也惨白的吓人。
视频的最后,是骆霄然瘸着腿离开,边走边留着深红色的血,校服裤子紧贴着他的腿,镜头又冲着地下。
结束。
缺少权利与自由的少年人,原始的暴力在他们眼中极具魅力,即可成为推崇拥护的对象。
或许,被环境保护的少年人,原始暴力也是最直接高效的方法。
骆霄然这一举动,无疑成为学校内外的风云人物。
男生崇拜原始暴力带来的威严,女生爱慕他争夺女人的手段。
他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传说。
罗瑾岑看完,删除搜素记录后,直接关闭电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手里一直攥着诺基亚手机,手指摁着按钮,翻看里面的联络表,在骆霄然的名字处停留。
她攥着手机,反复犹豫。
最终,还是未拨通电话。
赵默闻走在夜晚的路上,百无聊赖地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离罗瑾岑家不远的那条街。
他回到家里,心里郁闷,全然没有心思学习,就出来散心。
夜晚的路灯照耀着,他贴着路灯边走。
他明白,骆霄然的事情,她知道了。
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出来。
赵默闻一愣。
罗瑾岑?
那人骑了一个自行车离开了。
这时,赵默闻小跑几步才看清楚,那人的背影是罗瑾岑。
他抱着好奇,小心翼翼地跟过去,生怕被她发现。但奈何罗瑾岑骑车的速度过快,他跟丢了,走进了一个别墅区。
他怒骂自己笨蛋,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别墅区里瞎转悠。
罗瑾岑百般犹豫后,还是决定去找骆霄然,担心他的伤势。
她骑自行车过去,心脏跳的剧烈,气喘吁吁的将自行车放在花园的一旁,便走到门前,红木大门有一道缝,没有锁门。她推开门一看,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淡淡地月光,施舍些光亮。
罗瑾岑刚迈出去一步,将门轻轻关住。
她习惯性的看向沙发处,却没有人影,正要向前迈一步。
自己却被一道力气,重重地压在了墙上。
“你是谁?”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股酒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看到一抹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她。
“你……喝酒了?”罗瑾岑语气上挑。
“喝了点。”骆霄然沙哑着嗓子说。
“骆霄然……你没事吧?”罗瑾岑淡淡道,“受伤了还喝酒。”
“你怎么来了?”骆霄然没回她,保持先前地动作,将胳膊横着压在罗瑾岑的身上,直接靠在墙上。
“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罗瑾岑说。
屋子里,有碘伏和消毒水的味道,隐隐约约闻起来,还有花果调的香水味。
“哦。”骆霄然终于放开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沙发处。
“怎么是你一个人?辉叔和心姨呢?”罗瑾岑继续问。
“他们工作去了。”骆霄然随意回道。身子直接躺在了沙发里,半个身子陷在里面,扶手处搭着他的腿。
罗瑾岑看到了他的小腿包裹着白纱布,隐隐看到渗出的血。
她的视线向上移动。
这时,她才看到骆霄然红色的头发。
“你剪头发了?”罗瑾岑震惊地问。
“怎么样,好看吗?”骆霄然勾起嘴角,笑着说。
好看。
不过,罗瑾岑没说出口。
她不断靠近他,那一抹红色更加夺目。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有一番意味。
“我听说你和张向宇……”罗瑾岑欲言又止。
“你都知道了。”骆霄然脱口道。
“你的伤还好吗?”罗瑾岑站在那里,继续问。
“还行,就是被刀划了几下,去医院缝几针就好了。”骆霄然说。
“那你的脚为什么缠着纱布啊?”罗瑾岑指着他垂在沙发边的脚问。
“前几天一个人的时候,崴了……去医院说要静养。”骆霄然继续说。
二人一问一答,视线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二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