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如雪》兰子弈

6、玄灵宗新人考核

　　帝后是个开明的人，这一点故渊甚是了解。

　　思索片刻，故渊也就收下了。就像帝后说的那样，他对小离殇有些放不下的情义，哪怕两人之后可能永远不会相见。

　　“他……有名字吗？”

　　“还没，陛下想了很多，却都不称心。”

　　天帝与老祖们进去秘境有一个时辰了，估计也快出来了。

　　故渊刚到嗓子的话又止住，隐约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

　　随后大殿的门一下子被撞开，还伴随着兽叫声。

　　小离殇随即出现在门前，在大殿内扫视一圈才发现故渊正呆征看着自己。不等后面的人跟上，小离殇就已经跑向故渊。

　　小离殇纵身一跃，两只爪子紧紧环住故渊颈侧，整个身子都挂在故渊身上不停叫唤，声音中似乎带有些许哭咽的意思。

　　故渊缓过神来，确定他是来找自己的，因此将他抱住，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三位老祖和天帝进入大殿，正巧看见这一幕。

　　帝后见此情形，饮完盏中茶水便起身对故渊说：“我在外面等你。”

　　帝后走时顺手将天帝与三位老祖一并“赶出”殿内。

　　大殿门被关上，周围安静不少。

　　在这一刻，是独属于故渊和小离殇的。

　　托这小离殇的手一松，本是想把他放下，谁知小离殇不愿撒手，无论怎样劝说就是不肯下来。

　　故渊无奈笑道：“这么喜欢挂我身上吗？”

　　小离殇哼唧一声，好似有诉不尽的委屈，不舍，埋怨。

　　“今日是你生辰，开心点。”故渊轻拍对方的后背道：“寒冬竹林雪神应该带你去了吧，那里景色也很美。抱歉，没能陪你一起去，今年的生辰礼也没能给你准备上。”

　　怀中的小家伙将脸贴在故渊胸前，流出眼泪不断往人衣服上蹭，越抹越多，知道那一片的衣衫被浸湿。

　　他在故渊怀里待了很久，紧紧抓住对方，好像只要松开一点他就会立刻被对方抛下，然后消失不见。

　　从小离殇醒来的第一眼就是故渊，时间似流水，过的太快。两百多个春夏秋冬眨眼就过去了。

　　它一直往前走，没有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等自己哭累了，故渊就给他倒杯水，小离殇有一下没一下的喝口。

　　“你家人在外面等很久了。”故渊嗓音柔和：“你来自神界，那是你的家，在外面待久了也该回去了。”

　　听故渊话中的意思，他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小离殇似是不甘，从人怀中挣脱出跑向不远处的桌案。小离殇仰头一跃跳到上面，随即在一排摆放整齐的毛笔中叼起一支，粗略沾了沾墨水，低头在纸上写字。

　　身子左一横右一竖的动着，这才费力写完字。

　　故渊曾教过他识字，一些简单的字他能轻松记下来。

　　虽没尝试过写，但照猫画虎还是可以的。

　　小离殇又将写上字的纸叼起奔向故渊。

　　故渊俯身蹲下从他那里拿过字纸，只见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挤成一堆，虽不大好看，但大致可以看出字形。

　　看着纸上“一起”二字，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走？”

　　小离殇见对方懂得自己的意思，猛得点头。

　　故渊摸了摸小离殇的头顶，挤出一个微笑：“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激动的心又沉下，小离殇垂过头，好像又要哭出来。

　　“你先回去，等我把宗门事物都处理清再去找你，好不好？”

　　小离殇抬起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面前这人，半信半疑。

　　“不骗你，要是骗你，我就把所有彩灵石给你。”

　　听此小离殇才高兴了点。

　　时辰差不多了，他该走了。

　　金色车驾上，小离殇一样探头望向窗外的故渊，眼中尽显不舍，任谁都能看出来。

　　故渊自知，也不想让他太难过，于是勉强冲他笑了笑。

　　白色飞马转头长奔，与那金色鸾驾一起离开，渐行渐远。

　　故渊没有动作，定在原地目送小离殇，知道鸾驾与飞马消失与视野中，剩下空荡荡的青山云雾。

　　原本扬起的嘴角放下，默不作声扔杵在原地。

　　玄真老祖见此走到故渊身旁轻拍几下对方的肩膀，随后长叹一口气，转身示意林阳老祖和道极老祖。两人看见也默契离开，就故渊独自现在前门前。

　　天黑下来，今晚的月亮要比往常的亮，它把石阶照得清楚，还洒了些许月光。

　　故渊顺着长长的石阶一路向上，这是整个玄灵宗最高的地方，山峰直冲九霄，可以差一点就穿了云层。

　　山峰立着一座古亭，旁边有一潭泉水，泉水表面缠绕丝丝雾气，隐约能看见从泉水中透出的白点。

　　古亭很干净，见不到一点灰尘。

　　故渊微提衣衫下摆，跨过最后一级石阶。

　　从这里可以看到人界一部分的地貌。

　　夏季夜晚是闷热的，而山顶却异常清凉。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以往不是出宗就是关在大殿处理宗门杂事，好久都没亲眼看看这玄灵宗的地方了。

　　故渊觉出这股凉爽，转眼朝那云雾笼罩的泉水看去，没什么特别的。

　　刚想走近些，便听有人在喊自己。

　　“故渊。”南丝羽正艰难跨过几级石阶，终于登上山顶轻喘着气：“可让我一顿好找，你在这里干嘛呢？”

　　故渊看向气喘吁吁的南丝羽，不忍笑道：“你没事吧。”

　　南丝羽故意加强了语气：“你说呢？我可是一阶一阶爬上来的。”随即走向故渊身后的凉亭坐下静静吹风。

　　他爬上来可费了不少劲，天气又热，身上出了很多汗，以至于胸口前的衣领都被浸湿了。

　　“回去吗？”

　　半晌，故渊才缓缓开口：“在待会儿，太晚了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行，但我得提醒你，明天是新人考核的日子，怎么着你这个宗主都要来。”

　　“好，等我回去看一眼事程。”故渊移了几步坐在南丝羽对面。

　　两人相坐无言，不是因为无话可说，只是南丝羽知道故渊现在的心情，过来陪陪他罢了。

　　虽然睡得很晚，不过翌日清晨故渊照样起来，丝毫不耽误新人考核。

　　今年的新人颇多，天赋绝佳、能力出众的人不在少数。

　　钟义清将考核的一千多人带到了赤崖，赤崖对面是一座赤色古楼台，故渊以及三位老祖坐于楼台上观望。

　　这些新人被分为多组，钟义清安排完走上前：“都已经按宗主指示安排完毕。”

　　故渊点头挥手示意钟义清暂时退下，随即起身走到楼杆前：“玄灵宗新人考核正式开始，在下是玄灵宗宗主，下面由我为大家讲述考核规则。接下来你们要通过三场试炼，如果三场试炼全部通过，可进去玄灵宗成为正式弟子。第一场试炼便是在这赤崖，在你们身后后有百条粗铁链，在一定时间内通过它到达对面的浮崖便算通过。中途如若掉下铁链或是自愿放弃者，会立刻送回赤崖算作失败，宗门弟子会将你们送回你们来时的地方。”

　　说完，底下众人哗然一片。其中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举手大声询问：“不是说有一定时间吗，时限为多少？”

　　故渊抬眼锁定了人群中的少年：“四个时辰。”

　　在白衣少年一旁的青年一脸不屑：“就过个铁链而已有什么难的，还能用四个时辰。”

　　“谁知道，但他既然这么说了，还是小心点为好。”

　　“看我等会给你们露一手，今年第一肯定是我的。”

　　一旁的女子闻言，脸上尽显无语：“现在大话说的太早了吧。”

　　“你……”那名男子刚想反驳，就听钟义清的声音从人群前方响起。

　　钟义清让每组对应一条铁链，人们便纷纷有序来到铁链前，钟义清提醒道：“每组的人只能在自己所对应的铁链上，中途会随机掉落黄色令牌，手持此令牌的人可以去往其他铁链，没有的则不可以去。令牌在拿到十秒后才会可以使人去往其他铁链，而没有令牌的人可通过抢夺他人令牌的方式来获得。”

　　赤崖边的一名弟子大喊：“准备!”

　　人们瞬间进去状态，似是下一秒就如狼似虎般冲向铁链。

　　“开始!”

　　随着试炼开始，赤崖正上空的巨大透明沙漏开始流下细沙。

　　故渊坐在楼台上从观天镜观察新人试炼情况。几位老祖也不闲着，一边眼看观天镜，手中端起清茶，一边同旁边的人讨论这些新人。

　　钟义清才来到楼台，听到动静的江际野回头望去，与其正好四目相对，只是一瞬江际野便收回视线，继续在故渊后面看着观天镜中的情况。

　　钟义清眼底的光暗淡下去，缓缓走到故渊另一侧与江际野并齐。

　　故渊用手拄着脑袋：“这一届看着也还行。”

　　道极老祖也满意点头，弯笑喝了口茶：“嗯，确实。今年打不打算收个徒弟啊？”

　　江际野听道极老祖的话第一个不高兴，但他还没蠢到表现出来，只在心中委屈半晌。一旁的钟义清斜眼瞄了一下江际野，他清楚知道江际野心中不满的情绪，即使对方表面淡定如常，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钟义清嘴角微微勾起，不引人注意，心里满是江际野的小孩子气。

　　“嗯……”故渊思索片刻，道：“没什么可收的，有义清和际野自是够了。”

　　左边的林阳老祖可又压不住脾气：“胡闹，你这千年来才收过几个。除了之前的一个，现在也就只有他们俩了，怎么说今年也要收一个，人才……”

　　“人才培养以继我玄灵宗根基才是根本。”故渊玩笑抢答，说：“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您也知道我的毛病，怕是收了，那弟子受不了，该又多添恨了。”

　　林阳老祖一时哽住，见故渊还一脸笑意轻松，也没在多说。

　　江际野莫名心疼自己师尊，那明明不是师尊的错，为何要往自己身上揽？

　　他不理解，默默转身离开。

　　钟义清循着江际野离开的楼口望去，迈出步子后又止住，回头看向故渊。

　　故渊感知到了钟义清的目光，半偏过头“嗯”了一声，得到故渊允许，钟义清才快步离开追江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