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森林的缪斯》Q琳zzz

58、回到森林（08）

　　“好吧。”何棠妥协，“这是好消息。”

　　她无奈一摊手，“对了！你的员工们似乎都很好奇我是谁呢？”一丝揶揄。

　　望着并没遮蔽得严丝合缝的窗户，一道道缝里层出不穷挤出好奇脑袋。

　　石可望偷偷微红了脸颊，托住眉心，笑得宠溺、无可奈何。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向全世界宣告我已经是你的人？”

　　何棠摁着“砰砰砰”的心跳，强装冷静，“可以啊。”

　　“好。”行云流水般一把牵住她的手，拉她走出办公室。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一堆人呼啦啦地忙不迭藏起脑袋。几个躲在门外偷听的人，来不及回去，尬在半路。

　　“别鬼鬼祟祟的了。”石可望面不改色道，“这是你们的老板娘，都来认识认识。”

　　“哦————”起哄声四起。

　　何棠拍开石可望的猪蹄，浅笑淡定地同众人打招呼。盛大的祝福声中，程守成老泪纵横地看着主角般的他们。

　　真好，真配，他想，终于可以歇会了。

　　－
　　“哥，你真要离开公司五天啊？”程守成帮忙卸下石可望的行李箱，鼻尖冒出了忧虑的痘痘。

　　“是的。”石可望没分给小程目光，满脸惊喜地盯着远处何棠款款而来。

　　程守成心力交瘁，工作的怨气盘桓全身，“真把公司托付给我五天吗？”

　　“你够了，让你帮忙看着点而已，其实哪有什么事。”石可望终于发觉小程的这死出。

　　“不能这样说，你没人了我会不安心。”

　　“实在不行，你去相个亲、谈恋爱。”石可望说完后便没再管程守成，自顾自拖着行李箱迫不及待走向何棠。

　　“……行。”一个目标默默在程守成心中生成。

　　“老婆～”石可望奔向何棠。

　　何棠紧急顿住，故意绕开，灵活地躲避一见面就腻歪的石可望，“没领证，不认识。”嘴里念念有词。

　　石可望笑着追上她，挽住调皮的她，“迟早的事，迟早的事。”

　　两个人打打闹闹，上了飞机，合眼小憩一觉，似乎转瞬般就到了何棠的家乡。

　　落地后，两人没回家，而是直奔何棠曾经的高中学校。

　　自打落地，何棠的话就明显少了许多。起初石可望还以为是她还没从瞌睡中清醒。可是后来他发现何棠有些紧张，两手无意识绞着衣服。

　　石可望默默将自己的手盖上何棠不安的手，坚定地握住，热量温暖她，何棠抬眼看了他一眼。

　　“没事。”石可望笑着安抚道。

　　家乡的天气阳光淡淡的，无风平静，下了出租，何棠久违地停驻在熟悉的高中匾额前，曾经一切恍然如梦。

　　这天是周五，快接近放学的时间，校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排起了前来接孩子的家长。

　　这所高中是寄宿制学校，一般两周放一次假，家长许久没见到自家孩子，大都摩拳擦掌地期待。

　　何棠在保安处刷了访问码，带着石可望畅通无阻地走进校园。

　　寒暄过班主任，探访曾经各科的老师，还站上讲台与学弟学妹分享自己的经历。

　　大多时候，石可望都只是像块背景板似的，只管陪衬出何棠的更优秀点。

　　何棠没提起那个疙瘩心结的事，他虽然关心但没问起。

　　教室里，毛头小子们听完何棠的分享，开始攒着坏地起哄他们。

　　石可望似乎没法安静做背景板了，得到何棠害羞的邀请，他认真整了整衣服，上台。

　　“何棠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台下有胆子大的女孩大喊，勾起了全教室的笑声。

　　何棠带着羞赧，默默薄红了脸，略略无助无奈地瞥向石可望。

　　石可望接收到她的求助，在讲台下十指相扣住她的手，清清嗓，洋洋洒洒地开始输出，把台下乳臭未干的小子们镇得一愣一愣的。

　　何棠瞥向她的班主任老师，慈爱的老师悄悄向他们比出一个大拇指。

　　“啪啪啪！”同学们恋恋不舍地送走他们，交头接耳地窸窸窣窣说话。

　　慈爱的班主任又变得严厉万分，“安静。自己复习。”

　　转过头又变脸，握住何棠的手微笑。

　　老师的手掌，指腹磨出了粗糙的茧子，蹭着何棠相对细嫩的手。

　　感慨万千地说道：“何棠，老师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老师其实对不起你……”

　　闻言，何棠一怔，随后释然宽慰道：“老师，这怎么能怪你，当时还能怎么选择呢？毕竟……算是冷暴力吧，很难定性。”

　　“不说了，你不在意，或者说对你没影响才是最重要的。”

　　何棠目送班主任缓缓离去，四十几岁的年纪，居然白发掺杂，为一批一批的学子操心而微弯的后背。

　　“如此，老师才能心安。”

　　空旷的操场上，起了呼呼的凉风，褪去碧绿的光溜枯槁草皮，周围略高的桂树在风中沙沙吟诵。

　　外界放学的吵闹影响不到他们心里。

　　何棠淡淡开口说：“刚刚你也听到了，你不觉得疑惑、惊讶吗？”

　　并肩而行，石可望瞧着云层里隐没的太阳，“的确惊讶疑惑，但我想听你说，不愿意说也没事，我不逼你。”

　　“石可望，那你听着。”何棠忽然顿住，连带着牵住石可望驻足，面对面，郑重其事的态度。

　　“学生时期的我虽然成绩优异，是老师眼里的骄子，但是我林林总总遭遇了长达六年的冷暴力孤立。他们不喜欢我，给我编污名我的歌。他们不喜欢我，让许许多多的人看不见我。”

　　“而我，表面看着似乎内心强大，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破事，可其实……我渴望夸奖、渴望认可、渴望友谊，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环境里，我慢慢变得敏感自卑，成绩有所下滑。”

　　虽然方才在听到“冷暴力”几字时，石可望就已有猜测，可当真听着何棠说出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心爱的人坚毅又犀利的模样，还是会如刀割一样血淋淋地割痛他的心。

　　人怪狡猾的玫瑰带刺，可这些刺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实在克制不住情绪，不顾何棠半推半就的抗拒，牢牢地抱住了她。

　　何棠靠着石可望的肩膀，泪水忍在眼眶里打转，“我们的分手，是我的自卑发作，我怕我不够优秀，并不足以配得上你。”

　　“你的厉害和自信像太阳一样灼烧我，像星辰一般闪耀我，可我还远远不够……”

　　五年了，石可望第一次知晓何棠的这份心思，心疼之余心堵得慌，“但何棠，你知道么？你很优秀，你相当优秀。”

　　“你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吗？就是因为你在职场上的表现，你认真的模样，雷厉风行的效率和一丝不苟的态度。”

　　“这些种种都足以让我心动，你要记住，我们的开始是因为我的先沦陷。”

　　“不。”何棠含着泪倔强地摇摇头，“是我早就对你一见钟情。”

　　石可望无奈地顺她，却也有自己的坚持，“好，是我们互相。”

　　“那你……”何棠抹了抹眼角的一滴泪水，渐渐回归平静，“听完这些，有什么想说的吗？”

　　“会不会……想分手……”

　　“傻瓜！”“我好不容易追你回来，我再分手我不就成了天下第一大蠢货吗？”

　　扑哧。何棠被他逗乐。

　　“这不是你的问题，何棠。是他们的嫉妒心，你不必为此感到受伤。是他们有眼无珠，自卑心作祟。”

　　“而且何棠，你真的很优秀，像方枭春，像我，可都是死心塌地地对你呢。”

　　“最后，我终于懂了‘如果一个人在大环境里受到孤立，你觉得是那个人的问题，还是大环境？’这句话。我给曾经理性分析的自己一巴掌，现在我重新回答。”

　　“——大环境。”

　　“那个人只是在自己的领域上闪闪发光，只是闪烁的光芒太过耀眼，无意刺激到别人眼睛，就该承受那人的无理针对吗？这事就像夏日的烈阳炎热，却有人指责太阳应该永久消失，大家都只会觉得，那个人是疯子。”

　　“你明白吗？何棠。”

　　何棠安然地笑了一笑，“明白。”忐忑的情绪早已随风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