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奏鸣曲[校园]》梨子糕

32、第 32 章

　　既然决定要在大院落脚，自然少不了要重新打扫一下这个房屋。
　　这座房子也是郑家的，只是平时无人居住，储藏间里还放着郑家人平时用不上的杂物。

　　但令人意外的是，除了窗台桌面之类的地方有浮灰，其他地方堪称是整洁。
　　有郑思南帮忙，打扫起来并不难。

　　清扫到卧室书桌时，江瑜拉开抽屉，从里面掉出一份文件。
　　江瑜捡起来，刚看到第一行字，就抿住了唇。

　　她找到郑思南。
　　他似乎有些讶异，扬了扬眉，却又迅速归于波澜不惊：“哦，这个啊，是我和学校签的。”
　　他说得平淡，承认得痛快，就好像这件事与他关系不大。

　　江瑜极少见地拧起了眉。
　　她刚刚一目十行地读完这份文件，里面的内容说不上轻松。

　　简单来说，是学校和郑思南之间签了一份“对赌协议”。
　　如果成绩排名始终靠后，学校有权利将他从一班下放回普通的平行班。
　　协议的终止时间，就是今年年底。

　　也就是说，如果这学期郑思南的成绩没有起色，他面临的就是被一班革除的结局。
　　郑思南揣着兜，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我只是喜欢打篮球，在哪儿打都是打。”

　　当初这个协议，他就没放在心上。
　　就像之前拿下联赛冠军，学校不知道给他发了多少奖励。
　　但他想要冠军和这些事情都无关，只是因为他想打篮球而已。

　　江瑜也明白这一点，一中如果不是思想出了问题，自然是不可能放着郑思南不要。
　　要真是那样，京城那些名校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挖墙脚的机会。
　　她甚至隐隐感觉，这个对赌协议，就是为了刺激郑思南能对学业上点心甩出的大招，只是这个招数似乎对他免疫。

　　然而，他可以不在乎，她却做不到。
　　想到自己受过的那么多次帮助，江瑜想要做点什么。

　　“……我想给你补课。”
　　“？”

　　郑思南啼笑皆非，出口调侃：“不是，你还当真了，为了这么一张纸，还要纡尊降贵来给我当老师？”

　　他的调侃碰上了江瑜的直球。
　　“没有纡尊降贵，我想帮忙。”

　　郑思南愣了愣，随后又笑得吊儿郎当。
　　“你成绩也就一般般，给谁补课呢？别瞎操心了。”

　　“嗯，确实，我当老师的话，没有说服力。”
　　“是吧，你也知道——”
　　“所以我会找一个可靠的人来。”

　　郑思南眼睁睁看见江瑜拿出手机鼓捣了几下，随后，她手机一阵震动，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她举起手，朝他摇了摇。

　　“我和小竹说了，她也同意了……学习委员，应该够有说服力了吧。”

　　郑思南：……
　　他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一时兴起，让她学会了用微信。
　　现在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小竹来得很快，今天虽然是放假，她却还在家复习功课。
　　收到江瑜的信息，她立刻就从家里出发过来。

　　事情的顺利程度远远超过了郑思南的预料，他没想到一张轻飘飘的协议，竟然让江瑜那么重视。
　　更没想到她那么雷厉风行。

　　最终，他的目光投向了宋小竹身后跟着的某个缩头缩脑的身影，有些没好气地开口。
　　“你跑来干嘛？”

　　“这就是你不仗义了啊南哥！”严衡眼睛都睁大了，“找人玩居然不带我。”
　　郑思南：……

　　他没问严衡怎么得知了这个消息，又和宋小竹一起过来。
　　“我找学习委员玩，你确定？”

　　说的是反话，谁知道严衡竟然真的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一番：“所以不是？”
　　郑思南：“……当然不是，是补课。”

　　严衡：“啊？”
　　郑思南刚还有些无语，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好整以暇地抱起了手：“本来没你的事，既然你自投罗网，那就一起补。”

　　严衡：“？？？”
　　搞半天，他成了上门自首的那个了？？

　　江瑜没泄露郑思南和学校的对赌协议，而是用了即将到来的月考当做托词，又用自己才转来，一中的教学进度适应得不够好为理由，拜托宋小竹帮忙给她和郑思南两个人补习一下。
　　两人刚做同桌那时候，宋小竹就不吝惜帮助她这个转学生，如今两人成了好友，宋小竹得知好友为难，自然不会推辞。

　　不仅人来了，甚至还带来了不少复习资料。
　　“这些都是我做过的，按照你们之前的成绩，我粗略地挑选了一些感觉适合你们的。”

　　说是粗略，但放在桌上的资料却细致得没话说，不仅分门别类各科目都有，就连侧重的方向也不同，足以看出准备人的用心良苦。
　　宋小竹还说根据补习进度，后续还会换不同的资料，尽可能查漏补缺，把短板补起来，大有负责到底的架势。

　　江瑜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小竹，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呀，小瑜你是我的好朋友嘛。”宋小竹却冲她眨了眨眼睛，“朋友有麻烦，我当然要想办法帮忙呀。”

　　她没错过江瑜脸侧的淡淡的红痕：“小瑜，你受伤了？”
　　江瑜摸了摸脸庞，一夜过去，淤肿早已消了七七八八，邀请函的锐利棱角砸出来的那道血痕却仍留在她脸上。

　　她不想说出来让朋友担心，摇头：“不小心碰到了，没事。”
　　宋小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顺着她的话转开了话题，没刨根究底。

　　江瑜觉得她做得足够多，宋小竹却懊恼自己做得不够。
　　接到江瑜信息时，她天真地以为只是对方学业上遇到了麻烦，上面说要她去家里一起复习功课，她还傻乎乎地去问店里忙碌的亲妈，第一次到好朋友家里要穿什么合适。
　　毕竟江瑜的家境是那么好，和她根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宋小竹担心自己打扮得不够好，会连累江瑜一起被看低。

　　幸而很快江瑜发过来了一个地址，并不是此前曾提到的那座别墅，而是城南的老街。
　　信息里提到了郑思南，宋小竹还偷笑于好友嘴上把郑思南说成关系不好的死对头，私下关系果然融洽，然而等她到了大院，才发现事情似乎和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

　　江瑜看上去很疲惫。
　　她脸上还带着伤。

　　郑思南的嫌疑是第一个被排除的——如果他动了手，以小瑜的性格早就会与他翻脸，怎么还会主动提出带他一起补课，甚至话中隐隐透露出，郑思南才是那个真正需要补课的人。
　　剩下的答案呼之欲出。

　　“我有个提议。”宋小竹说道，“我们来组一个学习小组吧！”
　　尽管不知道江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宋小竹知道，只有她在这件事上帮好友更多，才能减轻江瑜的压力。

　　“行啊。”
　　比江瑜回答速度更快的是郑思南。

　　他刚刚还有几分不情愿，这会儿却又恢复了平时懒洋洋的样子，无可无不可地接受了现实。
　　只是修长指尖还拽着严衡的兜帽一角：“跑什么跑，学习委员大发慈悲愿意帮一帮我们这些学渣，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敢临阵脱逃。”

　　严衡委屈：“南哥，我必须要提醒你，这里的学渣就你一个！”
　　郑思南装听不见。

　　最终严衡还是乖乖地接受了自己躺着也中枪的现实，四人组成了临时的学习小组。
　　补课的地点就放在了大院，江瑜如今栖身的这座房子虽然沾上了岁月的痕迹，却一点也不小，将其中一个房间轻松就改成了足以容纳四人上课的小教室。

　　忙完这一系列的杂事，众人在房间里坐下来。
　　整个国庆，他们都会在这里一起学习。

　　说来也有趣，在一班教室时，宋小竹和江瑜是同桌，郑思南和严衡也是同桌。
　　而到了学习小组，江瑜坐在了郑思南身边，他成了她的“临时同桌”。
　　宋小竹则是坐在了严衡身边。

　　“你坐我旁边干什么？”郑思南似笑非笑，“暗恋我？”
　　他说暗恋的次数太多，江瑜都听得免疫了：“我只是要盯着你好好复习。”

　　另外两人不知道，可她和郑思南彼此心知肚明，这个学习小组，绝不只是为了所谓的月考。
　　郑思南说他不在乎掉到哪个班级，江瑜却不愿意什么事情连努力都还没有，就拱手认输。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比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更让她不安。

　　另一边，严衡也在对着宋小竹软磨硬泡，他想换个位置。
　　严衡表示他不需要同桌，他自己也能搞定，宋小竹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行，在学校的时候你就很贪玩，既然我答应了，就要好好地看着你。”

　　严衡怎么说都没用，只能哀叹着趴桌上。
　　宋小竹还反过来安慰他：“只要这次月考有进步，之后就不用一起复习了。”

　　严衡咕哝：“我不就是对进步什么的没信心嘛。”
　　宋小竹：“……”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把咸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严衡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今天总不用学吧，你看这些资料我们都还没准备，是不是南哥？今天天气这么好，就该出去打篮球才对嘛！”
　　他甚至还惦记着要拉一个同盟。

　　然而现实是残忍的。
　　“要打你自己打。”郑思南笑眯眯，“有人盯着我好好学习，我可不敢玩。”

　　江瑜：……
　　但凡郑思南把挤兑她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出现这么一份对赌协议。

　　“我带了别的资料来。”宋小竹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又掏出了一套卷子来，“这样绝对没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