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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林先生接连几天不见踪影,林太太似乎要和林先生比着来,也不肯踏入林公馆,这样的氛围才是泰禾所习惯的,谈不上喜不喜欢。
      阿香好似情窦初开,有了小女儿心事,总是心不在焉,不是将杯子脱手摔在地上,就是倒茶水溢出了杯沿。
      泰禾倒是有些关心,她拿阿香当姐姐看,阿香空长年龄,对待感情却又比她还要懵懂。
      可能是最近跟徐岭年遇见得太频繁,她在梦里竟然也看见了这个男人。梦里他可不是仅供远观,她轻易便可触碰到他。这个梦将泰禾热醒,醒来后她摸了摸头发里,汗津津的。她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她怀里放着一个充水暖袋。
      她又想起梦来,羞恼地在地上跺了跺脚。
      她气呼呼地跑下楼梯,林峻青坐在沙发上抬头瞧了她一眼,“怎么脸那么红”
      她正烦着,“要你管”,吃了炮仗似的跑出门外。
      林峻青手中的咖啡停在半空,满头雾水,真是莫名其妙。
      阳光大好,栅栏处的藤蔓里藏着几朵小小的,蔫蔫的,淡粉色的花朵,她坐在花园里,石桌上放着几块新式样的洋果子和一杯红茶,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胳膊底下垫着一本《傲慢与偏见》,被吵醒的时候脸颊上还带着书印。
      泰禾先是懵懵的地呆了几秒,额前的碎发弯曲成一个俏皮的弧度 有些滑稽。她站起来,循着声音走出去。
      阿香和管家儿子张成站在栅栏一侧树荫下,两个人神色紧张又带点严肃,虽然刻意压制声线,但也会有一两个激动的字眼落到泰禾耳中。
      泰禾转身,回到了石桌旁。有小虫嗅着奶油香环绕在石桌旁,泰禾无心驱赶,她憋着一口气暂时无法发作,她想,阿香大概要离开她了。
      果然,阿香在某日清晨,帮她把裙子的褶皱抻平,红着眼说,“小姐,我要走了”
      泰禾还抱着期望,“几天回来呢”
      阿香还是没忍住,捂住脸,“小姐,我要嫁人了”。
      泰禾转过头,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外面仿佛飘起来雨丝,“嫁人是好事啊”
      阿香沉默了一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小姐,是好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泰禾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哭,嫁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不教人伤心呢?
      雨丝纷纷扰扰,溅到脸上,管家儿子急忙打伞过来,“小姐,仔细些不要淋雨,湿了衣服会难受的”
      泰禾第一次认认真真瞧了张成,个头中等,憨厚老实的模样。
      “今天怎么没看到你妻子”
      “她去了后厨房”
      泰禾点点头,为阿香感到不值,可那也是她应得的。她坐在车里,再一次为自己的冷血感到可怕。
      林峻青回到了自己的家,原本的家。
      张书莲穿着一身墨绿丝绒旗袍,手指上戴着红宝石戒指对着客厅灯光细细欣赏,白粉似的面孔上有浅浅的红晕,她看戒指,要比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还要深情。
      不过,林峻青对她并无任何期待,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是清楚,女人争斗的砝码而已,他算哪根葱。
      “今天怎么回来了”
      张书莲放下戒指,环抱双臂往后倚,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是说没事不要回来吗?”
      林峻青拿叉子叉起一片苹果,不急不慢地反驳,“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
      “这是你家?”
      张书莲站起来,林峻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鲜红的五指印在白皙的脸上。
      “要我说几遍,你家在凤凰路12号林公馆,你是正儿八经的林家少爷,难道你要属于你的东西便宜了那个小丫头片子,她没有这样的福气”
      张书莲脸上带着疯狂与恨意,轻轻抚摸上他白皙俊秀的脸颊,“但是你有”。
      过了一会,她似乎反应过来,眼睛里又蓄起了泪水,“峻青,你一定要帮妈妈,那个贱女人别想讨着好”
      “你小时候发烧,我抱着你在大雨里,那个贱女人让我滚……”
      又开始了,老生常谈,张书莲女士每逢他在跟前,就要念叨一遍她为他所受的苦,痛骂林夫人,林峻青知道,这是一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
      他并没有任何怜爱,只是沉默如一颗干枯的树。
      林峻青木然望着远处的秋海棠,明明是该盛开的时候,花苞却被人剪掉了。
      林家大伯刚从财政厅回来,他只是一个会计员,没有那么多要忙,平时过得比较闲散,他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本书,悠然地哼着小曲儿进来。
      张书莲面容变得温婉,“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林家大伯简单回应了几句,看也未看她们,径直走上了楼梯。
      林峻青神色冷峻淡漠,礼貌告别,“我先走了”。
      不顾身后人的挽留,大踏步走出去,坐着车离开这里,绿茵花团簇拥的小洋楼被远远甩在身后,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头,这栋房子竟然也让他心底打起冷颤。
      阿香离开这里去了乡下,现在是阿秋管理泰禾的起居日常,阿秋是阿香走后新招来的小丫头,头脑伶俐,爱讲八卦,公馆里外,就没有她没参与过的话题。
      阿秋告诉泰禾,阿香在乡下和自己的表亲结了亲,那户人家对她还算可以。泰禾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暗下却松了一口气。
      近来野猫在公馆附近乱窜,几户家养的猫也被勾得不在屋里待,在外面跟着跑来跑去,泰禾时常能从窗户那里看到草丛亦或是花丛里窸窸窣窣,草叶摇晃,而后蹿出三三两两的猫嘴里不知叼着什么摇头晃脑地跑掉也时常在临近黄昏时听见附近的吆喝声。
      天气阴沉沉的,乌压压的天空几道闪电划过,泰禾听到一只猫喵呜喵呜地叫,循着叫声走到了后花园的栅栏处,一只小猫仔软塌塌一小团在那可怜巴巴地叫,湿漉漉的眼睛叫人怜爱。
      泰禾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那小猫又变了脸,呲着细小米粒大小的牙齿冲她使厉害,叫人忍俊不禁。
      有人先她一步笑出了声。
      栅栏外不远处站一人,漆黑眉目,浓黑短发未打蜡油,清清爽爽置身于红澄澄果树下,走过来带来一身果树香气。
      泰禾微微红了脸,她身上还穿着睡衣,下意识双手环臂,并没有好语气,“你怎么在这?”
      徐岭年目光放在小猫处,伸出手指逗弄着小猫崽,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一节一节的翠竹,俊秀又坚韧,泰禾有些烦恼地想,为何造物主如此偏心,他身上处处完美。
      小猫被逗烦了,又开始呲牙咆哮,泰禾叫他小心,别被猫咬到。
      徐岭年不甚在意,笑着说,“我觉得它也不是真要咬人,不过是强撑着给自己壮胆罢了”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少女,“明明是只小奶猫,非要强装小老虎”
      泰禾假装听不懂。
      一道惊雷响彻天空,泰禾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细密的雨点铺天盖地砸了过来,徐岭年要脱给她自己的西装外套,泰禾摆手,“不用了,你穿着吧”,他还是把西装罩在了她的头上。
      她语速加快,告诉徐岭年自己家里不让养猫,他能不能想想办法,徐岭年让他别管了,把小猫从栅栏里抱了出来,“赶紧跑回去,淋了雨要生病”
      明明他自己已经湿透。
      “要不你先来家里待一会儿”
      徐岭年深深看她一眼,“不用了”
      泰禾想了想,“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给你拿伞”。
      泰禾飞奔着,在雨中奔跑,急切地找到管家拿了一把伞,没等管家问完,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好像雨声,雷声都不见了,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雀跃的,迫不及待的。
      等她跑到那处,栅栏处已无踪影。
      背上的外套已经湿透,她站在漫天风雨里,垂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伞。
      林峻青晚间回到公馆,随手递给旁边的人,抖了抖身上溅上的雨珠。
      “泰禾睡下了吗”
      泰禾高烧不退,可依然尚存意识。
      她挣扎着起身,阿秋不在屋里。她喊了几声,才想起来阿秋今日告假探亲。她十分口渴,高烧使她的皮肤变得敏感,丝绸睡裙从身上的摩擦都会令她感到皮肤疼痛。
      路过二楼的房间,泰禾没有敲门的打算,大概她知道今夜和往常一样。没有期望便不会失望。
      泰禾小时发烧,是陈顺安背着她找了洋大夫打吊瓶,但收效甚微。那时林先生与林太太重修旧好,林太太每天热衷于参加舞会向外界展示夫妻情深。
      泰禾苍白着一张脸出现在林太太面前,因为血管太细扎了好几针的手背已经肿起。可林太太丝毫未觉,拿起一件洋装在她身上比划让她参考好不好看。
      “妈妈,我不舒服,我想睡觉”
      林太太只觉得她扫兴,皱了皱眉,偶然转身,泰禾苍白的脸仿佛夜闯古宅的女鬼,林太太抚着胸口,好兴致瞬间全无,不无埋怨,挥手让她上楼了。
      小小的泰禾从母亲的态度中感到了疏离,她突然爆发一阵哭声,拽着林太太的衣角,说不出是抱歉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林太太既担忧又不耐地将她抱起,泰禾湿漉漉的脸蛋贴着她的脸,林太太看着如此可爱的女儿,似乎短暂的疼爱了一下。
      等到林先生带着酒意归来,她将泰禾放到了阿杏怀里,扶起林先生相携到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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