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过期的等待》风习

2、第二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喂，你们在干吗？”一道冷冷的声音插、进来，三个流里流气的少年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路萧彭一把拽起护着脑袋被三个不良少年打到趴在地上的俞江，再看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一脸怯懦的女孩子以及女孩子身边那个一脸痞气的男生，不禁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就想要英雄救美，你脑袋生锈了啊你！”一边臭骂俞江，一边活动着筋骨，路萧彭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脸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不爽”两字。
　　“怎，怎么？臭小子，你不要多管闲事啊。”为首的少年一头红发，破T恤，破牛仔，耳钉打了一排，整个就是贴了标签的非主流混混。
　　“怎，怎么，你口吃啊？”仗着人高马大，身高一米□□的路萧彭完全是以一种俯视的样子压迫着眼前这三个死撑不过一米七的大一学生。
　　三个人年轻气盛，顿时被这一句话挑起了火气，当然，更多是仗着自己那边人多，顿时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别。”俞江下意识拽了拽路萧彭的衣角。声线绵软。
　　“一边去！”路萧彭丢给他一个嫌恶的表情，“别碍手碍脚。”
　　正在这时，不远处穿着运动服的白黎看到了这边的情景，立刻跑了过来，还没在路萧彭边上站稳脚，就感受到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下顿时暗暗叫苦。
　　一边是连一个小拇指都惹不起的风云人物路萧彭，一边是自己刚入学不久的老乡王安乐，一个字，糟！
　　王安乐一见来的人是自己老乡，胆子那就更壮了。
　　“嘿，是黎哥啊！我泡自己的妞，一个脑残竟然来妨碍我，这不，正在教训这个脑残呢，却不知道从哪里又跑出来一个傻大个，竟然要多管闲事！”
　　脑残？——这是在说俞江？
　　傻大个？——这是在说路萧彭？
　　白黎看一眼那个拽的跟个二百五似的老乡，心里只得为他默哀了一句：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你没得救了！什么人不好得罪，竟然得罪路萧彭？你这不是自寻死路？！
　　“你认识？”路萧彭问身边的白黎。
　　后者摇摇头。
　　“黎哥？”刚进大学校门的王安乐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乡竟然说不认识自己？
　　时间不等人，还没等他想明白，路萧彭的拳头已经恶狠狠地招呼上了他的鼻子。
　　鼻血飞溅。
　　抬腿、伸拳，三两下，路萧彭已经将三个大一新生揍的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你，过来！”朝着那个傻愣愣，脸青白青白的站在女生边上的男孩勾勾手，路萧彭一脸的意犹未尽。
　　男孩在他骇人的气场下不禁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我，我，我没动手打他。”
　　“嗯，我知道你没打他。”路萧彭点头，却在男孩子正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时，狠狠给了他一拳。
　　准确无误，打在男生的眼睛上。
　　那力道，甚至让男生踉跄倒地。
　　“可是你看着他被人打！”
　　可怜的男生终究难逃此劫。
　　“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是我路大爷的人，以后眼睛放亮点！不服气的话尽管来找我，大三统招机修七班的路萧彭！”
　　撂着狠话的路萧彭就像是个发光的球体，耀眼之极。
　　“谢谢你啊。”这时候，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子跑了过来，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长的还不错。路萧彭这么想着，斜睨了俞江一眼。还算有点眼光。不过，比起系花来还是差的多了，看来，俞江那鉴赏水平，也就这样了。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路萧彭脱下豺狼外衣，恢复了一贯的优雅。
　　“真的太谢谢了。我叫孟婷，可以请你吃个饭吗？算是谢谢你。”
　　路萧彭冷笑着看身旁傻愣愣的俞江一眼，点点头：“好啊，那我们走吧。”
　　瞧，这女生的眼睛还挺亮的。一眼就瞅准了自己才是值得巴结的。
　　看着路萧彭春风得意地和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相携而去，俞江不禁苦笑着抚抚受伤的眉角。
　　“嘿，兄弟，别郁闷啊。虽说你才是那只真正的出头鸟，但是只要有彭哥在，他那气场，绝对是压倒性的。你跟着彭哥也算久了，想开点哪。”白黎拍拍俞江的肩膀，算是劝慰。
　　“嗯。”俞江低下头去，也不否认什么，苦笑。
　　那笑容里真正的苦涩滋味，却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
　　“嘿，安乐，你还好吧？不会就因为这么一顿打就‘安乐死’了吧？”白黎搀扶起王安乐，嘴上揶揄。
　　后者偷瞄一眼俞江，一张苦瓜脸看向白黎：“黎哥，那，那人到底是谁啊？这么能打？”
　　“所以我说你啊，就是少根筋。刚进校门，也不知道打听打听，是谁都能惹吗？刚才那人是学校跆拳道社团的团长，身手不用说，人也豪爽，底下跟着叫声彭哥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而且彭哥是济昌公认的校草，暗恋者一大堆。你说你这不叫没长眼睛叫什么？”
　　王安乐感觉这叫冤哪！他也没惹那人不是？不过就是教训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一顿，怎么晓得就惹来了那么一个煞星？
　　“那，这位是？”
　　“哦，你说俞江啊。他是……是……”白黎有些尴尬。
　　认识路萧彭的人都隐约知道一点，俞江是路萧彭家里管家的儿子。而俞江，似乎担任着类似于“陪读”一样的角色。两个人并不住在学校，而是住在外面的公寓。去过他们那里的人都说：俞江啊，那就是老妈子一个。什么烧饭做菜洗衣扫除都是他做的。
　　总而言之，从两人的相处模式看，俞江的立场还真有那么一点复杂。除了“看起来是路萧彭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外，似乎还披着一件“男佣”的外衣。
　　“室友。嘿嘿，他们是室友。”
　　急中生智，白黎总算是想出了比较能顾及当事人面子的说辞。
　　“俞兄弟，今天的事情，咳咳，只是个误会。那个，彭哥那边……”王安乐小心着措辞，生怕惹着这重要人物不满。
　　“没事的。”俞江笑笑，“倒是你，还有你的朋友，去医务室看一下吧。路萧彭那人，动起手来有时候没轻没重的。好了，我有事，先走了。”
　　“不一起去打下篮球？”白黎挑眉。
　　“不了。教授刚布置的论文都八字没一撇，我还是……”
　　“好了好了。去吧。”
　　“嗯。bye bye。”俞江点点头，转身离开。
　　租的公寓就在学校不远处。是萧太太觉得学校宿舍住着四个人，挤，才在学校外面租了房的。一厅两室一卫一厨，装潢是简单中透着华贵的现代设计，阳台同样宽敞舒适。比起学校宿舍来，绝对担得起“奢侈”二字了。
　　早在第一年刚入学时，萧太太就叮嘱俞江，在生活上要照顾好路萧彭，没想到这一晃儿，两人竟然已经大三了。
　　冰箱里还有些中午剩下的饭菜，俞江热了一下马马虎虎就算混过了一餐。反正，路萧彭不在。
　　吃好后，就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擦破了皮的地方有点疼。
　　一切弄好了，换上白色的棉质睡衣，到自己卧室里噼里啪啦地打起教授布置的论文。
　　夜，渐渐深了。
　　当俞江保存了文档，揉揉眼睛看向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时，这才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而路萧彭还没有回来。
　　俞江怔怔地透过开敞着的窗户看向外面闪烁的夜色，只觉得心空荡荡的。
　　其实，已经困了，却不想睡。真是种违和的矛盾感。
　　困的是生理，清醒酸涩的是心。
　　俞江合上笔记本，遵循着脑海中的记忆，熟门熟路地在黑暗中从自己房中走到了客厅。然后开了液晶电视，将自己整个人丢进柔软的沙发里看了起来。
　　路萧彭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俞江整个人窝在沙发上，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徒留那放着午夜电影的电视机发出的吵杂声音。
　　“喂，起来。”路萧彭静默了几秒后粗鲁地拽醒了正沉浸在睡梦中的俞江。
　　“啊……你回来了啊。”俞江有些睡眼朦胧，瞄一眼墙上的十字绣闹钟，皱眉，“一点了啊。”
　　“你猪啊你。习惯总是这么差。以前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总电视看着看着就睡在外面了。会着凉！”说完了，静默片刻，又加上一句，“你病了的话，谁给我做饭啊。”
　　俞江频频点头，但那微眯着的眼睛和傻乎乎的表情明显在昭告着“本人尚未清醒，有事明天再禀”。
　　路萧彭皱起好看的眉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小声念叨了三个字，路萧彭转身走到客厅的储物柜前，拿出了一个医药箱。
　　碘酒流过伤口的瞬间，疼痛终于将俞江彻底唤醒。
　　“嘶……”忍不住抽气了一声，俞江还有那么一点搞不清楚状况，“好疼啊，你干吗啊？！”语气有些凶巴巴的，惹来了路萧彭一个爆栗。
　　动作粗鲁地为他贴上最后一个创口贴，路萧彭维持了一贯面对俞江的恶劣态度。“还没睡醒吧你。看看你面前站着的是谁。伤口都不处理，就晓得睡觉，猪！”
　　反观俞江，却是半点被骂的意识都没有。普通但给人一种清新感觉的脸上反而因为路萧彭难得的关心举动绽开了一个傻愣愣的笑容。
　　“身上有伤吗？”路萧彭又问。
　　“还好。就是后腰那里有点疼。”俞江乖乖回答。
　　路萧彭从鼻子里哼了两哼，手，抓住俞江的衣摆就往上撩。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就好了。”平时反应慢半拍的俞江这次却是反应奇快，手按在路萧彭的大手上，支支吾吾地抗拒。
　　心跳，有些快。一种名叫害羞的情绪因子在俞江心中被催生，只因，眼前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向来我行我素的路萧彭这次也毫不例外地奉行了他的大男子主义。
　　“你又不是女人，被人看一下腰会死啊。”
　　话音刚落，俞江的睡衣就被撩了上去。
　　“怎，怎么了？”察觉到身后路萧彭的沉默，俞江怯怯不安地问了一声。
　　却发现路萧彭突然放下了他的衣角，然后丢下一句“你自己上药吧”就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的态度弄的俞江一头雾水。
　　但路萧彭在他面前，向来喜怒无常，习惯了的俞江摇摇头，也就罢了。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哗的水声，俞江不禁有些黯然。
　　终究还是没问他，你去哪里了？是和那个叫孟婷的女孩子去吃饭了吗？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问呢？
　　要问，也该是路萧彭的女朋友安洛语的事情吧？
　　放好医药箱，俞江进了自己卧室，有点有气无力地关上了门。
　　那个人，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习惯差”，其实是因为自己要等他回家吧？可笑的行为，却是比戒毒还难以更正的——撞到南墙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