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恶人还玩什么》阿阳不吃人

9、第 9 章

　　她很聪明，应对突发事件甚至可以称为天才。

　　于晨延偶然在一次循环中清醒过来，并且很快接受了循环，写下了她仅仅知道的小屋的秘密，并和照片一起藏了起来。这样，即使她的记忆会随着循环一次次被清除，但是她留下的东西逃过了精神世界的规则，永远留在了世界之外。

　　在她的信里，这个小屋存在着第三个空间，是个被隐藏起来的酒窖。

　　“于晨延……”泊淮顿了一下，“你说的没错，她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蒋旭没有说话，他把那封信折好，连同照片一起收起来，放在左侧的内口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不要太沉迷于感情，找地窖吧，蒋旭。”泊淮拿起灯，将他递给蒋旭。

　　蒋旭点头，接过了灯，“肯定。”

　　可惜路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剩下时间不多，为了晚饭不迟到，泊淮放弃前往地窖，先带着蒋旭去了大厅。

　　和上一循环不同的是，妇人并没有殴打于晨延，说明这一次循环的她没有触犯规则。于晨延撩起发丝，此刻仍旧和上次一样，端起盘子准备好一切。

　　“客人们，你们来啦？”她见到陌生人会保持一定距离，这是没有安全感所导致的，“请坐这里。”

　　泊淮入座，他扯了扯红绳，衣领整理好，倒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抬头招呼蒋旭，“趁现在空闲时间，尽可能放松一会。”

　　“好嘞。”蒋旭关了手电，他坐在泊淮身边，靠在椅子上，慢慢伸了个懒腰。

　　“不害怕了？”泊淮看着身边这位已经瘫下来的蒋老爷，“放松起来倒是很快。”

　　“我放松怎么你了？”蒋旭笑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他接受得太快、太冷静了，倒让泊淮忘了他只是一个刚进入世界的菜鸟。

　　蒋旭喜欢笑，笑得无害且灿烂，以至于让人时长忽略他内心的想法。泊淮一向自傲，却总是会对蒋旭抱有不必要的敌意，毕竟这种人最适合扮猪吃老虎。

　　还有一点，蒋旭与泊淮是第一次交流，却能很快适应他的节奏，跟上所谓“国王”的思路。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就太恐怖了。

　　灯光将周围照的通透，三人入座，像是一副既定的画卷。即使表现得多么温情，却总还有一种压抑感，像是被困在木盒之中愚戏。

　　泊淮目光瞥过烛火，那燃烧的烛光如图秒针一样抖动。

　　怪物还没出现，等待的这段时间不长，但是总会留有这个空档。他抬头往走廊那一片黑暗中看去，规则是不会有时间差的，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怎么了？”蒋旭发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

　　“和储藏室一样，这个规则太刻意了。”泊淮沉思，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喊了一句，“请问，这个时间是一直都有的吗？”

　　于晨延愣了愣，呆呆地摇头，“并不是，是客人来之后才有的。”

　　“是因为我们做的调整？”

　　“对的，客人。”

　　违和感像是泼洒的油画，在一瞬间炸裂开，又无数点溅落出去。

　　“不对，规则是不会有触发时间的，晚饭已经开始，但是老太婆没回来。”他抓住蒋旭，“蒋旭，你听好。怪物知道一些精神世界的规则，并且这个规则是面向所有人的，如果没有遵守所有人都会受罚，包括她自己。因此为了保证规则能够进行，怪物会选择会告诉外来人。但这个规则，晚饭时间这一条，存在一个时间间隔。”

　　“这个是伪造的规则？”蒋旭也明白过来。

　　泊淮点头，“没错，这个规则是假的，她只是在给自己拖延时间。”

　　这是怪物编撰的规则。

　　他们二人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怪物的陷阱，她的局比二人想象中还要大。

　　二人沉默地对视一眼，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泊淮看着还剩下一点的蜡烛，原本好看的眸子里出现些许厌恶，他朝蒋旭说，“她还没回来，我们出去。如果她去的是酒窖，那么我们可以找到第三层的路。”

　　蒋旭一愣，随后急忙问，“别冲动，泊淮。万一又中招怎么办？”

　　“别怂啊。”泊淮挑眉，“怎么这个时候聪明警惕了？”

　　“泊淮，你老谋深算，想个好法子呗？不会是想蹲她吧？”蒋旭笑着又坐了下去。

　　泊淮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是去蹲她。”

　　看着蒋旭奇怪的眼神，泊淮叹了口气，把他拉起来，“信我。”

　　可能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二人把于晨延吓到了，只好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小姑娘慌慌张张站起来，跑到大厅门口，张开双手，挡住了二人的出路。

　　“等一下，你……你们，要去哪里？”

　　蒋旭站在泊淮身边，他不愿推开于晨延，“我们出去一下，处理私事。”

　　“不，不对，你们在说谎。你们会伤害夫人，是吗？”女孩固执地挡在那里，摇了摇头。

　　“不是的，真的，只是离开一下。”蒋旭想安抚她，但看见于晨延红着的眼眶，与不信任的眼睛，他眼眸暗淡，默默收回手。

　　泊淮不会和蒋旭一样护着于晨延，他语气不善，“于晨延，我们和老太婆是对立面，只能相互欺瞒，相互伤害。”

　　“你……”于晨延呆滞着，说不出话来，只好对靠近的泊淮又踢又打，露出尖锐的敌意。她像是一只被压住尾巴的猫，瞪圆了眼睛，全身都是防备。

　　泊淮冷着脸抓住她乱打的手，“你和老太婆是什么关系？”

　　“不准这样说夫人！”于晨延甩开泊淮，向后退一步，指着他们二人，“我和夫人是家人……夫人对我很好，我很爱她。”

　　“这种爱建立在你对她言听计从，她对你随意打骂的基础上吗？”泊淮厉声训斥，他看了一眼即将燃尽的蜡烛，眼看时间要到了，无奈下推开于晨延，向深处走去。

　　于晨延几下阻拦，发现拦不住他，只好死死拽住后面的蒋旭。她快要哭出来了，声音发抖，“就算这样……她也是我唯一的家人，我除了爱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蒋旭叹了口气，任由于晨延将他手臂勒疼，看着少年消失在黑雾之中。他笑着摸了摸姑娘的脑袋，“我知道啊，小于，我一直都知道。”

　　她根本做不到仇恨她的父亲，因为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就算是家暴也不愿离开。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父亲，又有谁和她血浓于水。

　　爱恨的跨度可以很大，她一边恐惧，一边赤着脚，迈着蹒跚的步伐向恶魔走去。

　　蒋旭淡淡笑着。姑娘眼眶发痛，蹲在他旁边，抓着他嚎啕大哭。哭声撕裂开寂静，成为这片黑暗中唯一的警钟。

　　时间太短了。

　　泊淮走在一楼的长廊里，他不知道隐藏的酒窖的方向，只能在桌子上拿到蜡烛，在黑暗中前进。如果能看到妇人出来的地点，那也许就会知道大致的方向。

　　他现在有些后悔，上一个循环被骗的团团转，耽误了不少时间。

　　“你不在吃饭吗，医生。”妇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不知何时出现，笑着朝他走进，“还是说，你是一点也不害怕规则？”

　　泊淮转过身，他先是瞥了一眼旁边的装饰物，屋子以木质结构为主，一路上并没有听见什么响声，很有可能妇人跟了他一段路才和他搭话。所以酒窖的位置在从大厅到现在的某一段上，并且离他现在的位置有一点距离。

　　“我只是在想，这是你说的规则，这个世界你着重强调了这个时间……”泊淮勾起嘴角轻声一笑，“你不惜伪造一个规则，陪我们表演，为的就是晚饭之前的一个空挡。”

　　他对上妇人瞪大的眼睛，“这个空挡，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妇人退了半步，脸上挂着的笑容凝固在一起，“规则就是规则，哪里会有伪造。”

　　泊淮表现的游刃有余，他举着蜡烛，火光照耀朝那边烧去，“你应该没有注意吧，因为你看见我还在一楼，所以理所应当觉得晚饭时间没有开始，但如果，我是个不怕规则不怕死的蠢货呢？”

　　妇人慌乱地摇头，她像是怕被这光芒灼烧般，急忙朝后退。

　　“储藏室里有致命规则吧，多亏你藏的那么深，才让我想明白。”泊淮一步步靠近，他指了指妇人身后更为黑暗的地方，“还是你亲爱的孩子告诉我的，那个隐藏空间的位置，真的多亏了她。”

　　怪物明显慌了神，她先是一步步后退，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随即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微笑的男孩。

　　“难道……你在骗我？”她瞪圆了双眼，维持不住人类的模样，身体开始撕裂，真正变成一个怪物。

　　泊淮看着手中的蜡烛，“算是吧，谢谢你的配合，现在我确实知道具体位置了。”

　　怪物咆哮起来，她眼里充血，发了疯似的抓起杂物朝泊淮扔去。泊淮站在原地，偏头躲过杂物，挑衅般看着她。他用着和怪物同样的方法，一步步施压，一步步引导，让她的底牌逐一暴露。

　　就像在第一个循环，怪物引导他去储藏室那样。

　　不断地诱饵，抛锚，这是双方之间的博弈。她知道什么？这是他第几个循环？她在隐藏什么规则？他有没有找到工具？
　　精神世界里不缺的就是欺诈与隐瞒。

　　不同的是，他有蒋旭，有于晨延。

　　怪物无计可施，她万念俱灰，猛地朝泊淮扑去。她想撕裂这个少年，想撕裂他手中那一缕火光。

　　这场博弈，是她输了。

　　泊淮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冲上来的人，雾气渐渐将他包围，像是捂住了他的眼睛。模糊之中，怪物只离他有丝毫距离，痛苦又绝望。

　　他确实会失策，会后悔，但泊淮本身很自信，甚至称得上是傲慢。如妇人所说，泊淮会看不起她，忽视她，这是他自命不凡的性格，但也正因如此才能这么激怒她。

　　“你玩不过我的，医生……！”怪物留不住他，最后只能大吼一声。

　　泊淮倒是不在意，他耸了耸肩，“随便你，那就看看谁能活到最后吧。”

　　第三场循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