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恶人还玩什么》阿阳不吃人

12、奔月（6）

　　怪物捂着头，挣扎着爬起，嘴里血黑腐坏的肉嚼着，同着灰尘胡乱吞下。她左臂已经啃尽，露出半截白骨，污浊侵蚀空气，染得房间一股血腥味。

　　因为蒋旭进来，门开，她像是上岸的鱼一样狼狈跳出去。因为恢复了呼吸氧气，怪物终于能恢复些许气力，她转动着早已崩坏的眼珠，便一边辱骂，一边挥着刀朝蒋旭刺去。

　　蒋旭不会什么招式，只是和陶队于爸打过架，凭着几下本能闪过攻击，几下就被划伤。泊淮趁现在翻过窗来，虽也毫无气力，亦能越过蒋旭拉开他的身体，一脚踢开刀，拉住少年蹲下去，把身子挡在蒋旭前面。

　　“你受的伤比我严重。”蒋旭手拽住泊淮，刚想起身，却被对方制止。

　　“嘶……蒋旭。”泊淮按住蒋旭的手，“听我说，你现在别逞英雄。窗子后还有一个空间，你把怪物引到一张碎纸上。”

　　怪物一刀劈空，平衡不稳摔倒在地。刀飞出去，接了几分寒气，撞着地面转了几圈，滑到了货架底下。

　　“碎纸？”蒋旭看窗外看去，倒真看到一个镜像的屋子，只是屋子中央，莫逾的脸更加清晰，少女笑容也愈发阴森。他不知道致命规则是什么，但倒是扯出苦笑，选择相信泊淮。

　　泊淮声音淡淡，“我没有用过致命规则，不知道规则是什么。现在情况危急，只能让那怪物碰到碎纸，至于能不能触发……”

　　“能不能触发，我说了算。”

　　蒋旭一跃过窗，比起泊淮的淡漠，他倒是分外势在必得。

　　“都是疯子，都是疯子……”怪物左手已经不能动弹，她嘴唇已经撕裂，血液与口水齐齐留下。她瞥了眼泊淮，那个男孩做事倒是比想象中更迅速，倒是对得上他那一份高傲。

　　她不再理会泊淮，毕竟他城府颇深，反倒是另一个医生，看上去一眼可见其深浅。怪物心里几分惧怕，拖着残手，几下翻过窗，朝蒋旭扑去。

　　蒋旭反应能力还算好，动态视力很强，要不是怕黑，倒是很适合做医生。泊淮看他在黑暗中穿梭，除了不知情绪的笑，倒还看不出他笑底下，不知是害怕多些，还是激动多些。

　　“医生……”怪物低吼一句，她本就抗拒着蒋旭，蒋旭的身份不简单，虽然他们没有认出来，但怪物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她断然不能让蒋旭活下去，烂泥般的身子行动越来越快。

　　蒋旭那边还真够呛，怪物攻击迅速，他算是本能躲闪，又在信纸旁反复横跳。他笑着咬牙，怕是再多来几回合，他可能真会被打到。

　　莫逾的信纸火光闪烁，少女似是被灼烧般，残存半张面庞死死注视着蒋旭。

　　时间有限，蒋旭咬牙，嘴里多出一股铁锈味，看莫逾点点消失，却无法引诱怪物入阵。

　　“真该死啊。”蒋旭回头，一脚踹上怪物的身上，将她摔在血迹中央，那信纸之上。他几下好不容易稳住，朝着红得鲜艳的少女脸大喊，“莫逾！”

　　“啊啊啊啊！”

　　那张信纸下冒出一股血水，碎纸破碎却伸出一双双手，将怪物缓缓锁住。莫逾的脸本就破碎，泊淮看不清晰，却只觉得那个笑容愈发鬼魅。

　　怪物身形本身臃肿庞大，却被那一双双手暴力塞入那一张信纸之间，力量之大，指尖直接嵌入血肉之中。骨骼碎裂之声响起，怪物头骨变形，眼珠似是要蹦飞出去。

　　血肉模糊，撕裂声伴随着怪物的哭喊恼人心。蒋旭不敢再看，他翻过窗跑到泊淮身边，“泊淮，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泊淮也转过头，不再看那边。

　　“莫逾啊莫逾，给我狠狠的揍！”蒋旭白着脸，哆哆嗦嗦点起灯。储藏室本就是靠着窗户偷来些许光亮，现在泊淮直接把他光给封了，差点没把他吓死。

　　泊淮白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蒋旭受伤最重。还没出声嘲讽，眼眸一凝，直接将蒋旭推了出去。

　　“杀了你们。”

　　怪物在本该死之时，把自己下半身撕开，留了半个脑子与一只手出来。

　　这一部分脱离信纸，致命规则无法生效，那一双双手便收回去，仿佛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她趴在地上爬行，速度却还是出奇的敏捷。

　　蒋旭看着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不得了，这样了还不死。”

　　“怪物本身就不是人，不过中了致命规则，她现在应该活不久了。”泊淮站起，默默俯视她，只是因为受伤而损伤了那部分傲气。”

　　蒋旭见泊淮有些站不稳，先出手将他扶好，再往那头看去，想着如何拖住这段时间。

　　“碰！”

　　第二声酒瓶声传来，泊淮蒋旭二人一愣，于晨延不知何时进来，握着酒瓶，不顾满脸泪水，朝他们露出微笑。

　　“于晨延？”蒋旭愣了，他呢喃出声，手顿时没了力气。

　　碎片炸开，如第一个循环一般，在女孩身上划开。于晨延在蒋旭进去后，便一直蹲在屋外，只是抱着双腿哭。

　　“我不能让你的手沾血，因为你是蒋旭。”

　　于晨延红着双眼，看着那个怪物渐渐没了力气，部分化为血水。她抽泣两声，止住泪，才肯慢慢看向蒋旭。她是创造者，却是世界最舍不得，不管是哪个都舍不得，但小姑娘还是放下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小于……”蒋旭上前一步，手举在半空。

　　于晨延扯出了一个笑，倒是比哭还难看，“蒋旭，你真是，帅呆了。”

　　因为她已经死了，但是他们还活着。

　　她很温柔，这是最初的事实。

　　四周开始崩裂，雾气开始慢慢消散，就连屋子里都明亮起来。怪物死了，世界的寿命也就结束了。

　　“我们该回去了，蒋旭。”泊淮轻声说。

　　“好。”蒋旭拽着泊淮的衣服，呼吸渐渐恢复。四周雾气散去，视野开阔起来，不再那么压抑。他瞥见于晨延看着他，就朝那个方向望去。

　　小姑娘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莫逾的信纸，朝他正笑着。可能是因为光芒亮起，闪耀的玻璃碎片一瞬间和钻石无差，声音像是雨点落地时的细雨，“我们的缘分高如天边虹桥，广如阔海无疆，这是咱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蒋旭噗嗤一声笑了，他伸出手，却够不到她，“当然记得，毕竟这是我编的。”

　　于晨延叹了口气，小姑娘眼睛很大，在光下看着可爱许多。“啊，不知不觉，我们居然过了这么久了。”

　　蒋旭没有回话，他静静看着这个姑娘。

　　“我走啦，你和莫逾两个呀，不要难过，别太悲伤。”

　　“很抱歉不能陪你们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