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被许律师硬控了》无尽夏的影子

32、“许律师脸皮越发的厚了。”

　　迟延的这个电话比许珩预料的要来得早一些。
　　比他还年长的男人长相偏显正气，五官刚毅，剑眉星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派儒雅，唇角礼貌勾着，明明是斯文败类的气质，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亲近感，散发着正派的气息。
　　但许珩知道，迟延的心思不是一般的深沉。
　　四十岁刚出头的迟律师鬓角竟然已经染了一许白，可这并不影响他的颜值。
　　“好久不见，许师弟。”
　　男人抬手往上推了推镜架，双腿交叠，整个人侧坐着，却不显不羁，身上自带气场。
　　许珩目光透出戏谑，毫不遮掩的打量也不心虚：“师兄。”
　　两个在场上站了多年的人，心思各异，这一句称呼上的叙旧并没有掺杂多少感情，狐狸遇上另一只狐狸，都挺精明，也都挺防备。
　　于是，他又说：“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联系着叙叙，我也好请师兄吃顿饭。”
　　语气中是熟稔，但又说得客气。
　　迟延唇边弧度上扬，笑意加深：“现在也不晚，师弟一会儿可否赏脸？”
　　“师兄相邀，总不好拒绝。”
　　许珩指尖点着膝盖，眉眼现出无奈，状似为难，“但家里有人刚受过惊，不怕师兄笑话，现下这杯咖啡，我也喝得不放心。”
　　这么明显的暗示，迟延不至于听不出来。
　　轻笑。
　　他半敛着眼，笑意逐渐冰冷，耐心告罄，全无了婉言与托词。
　　“许师弟。”他淡淡的，端起了咖啡杯，动作斯文优雅，“你盯上路易斯那么久，手上东西不少吧。”
　　许珩不喜与迟延这样的人周旋，又本无交谈之意，所以，从坐下开始，桌上这杯咖啡他也没动过。
　　“师兄。”他笑道，“我家那位记仇，冉隽停这一刀，不可能轻易揭过去，没办法，我向来，对他有求必应。”
　　迟延挑眉。
　　“据我所知，那一刀不是小隽动的手。”
　　“不可否认的是，那把刀是他递上去的。”许珩脸上笑意褪去，目光已经冰冷，“我知道你的意思，路易斯是主谋，我不会放过，但帮凶手上沾的血，同样不清白。”
　　“师兄，你大可以用尽手段，但冉隽停，必须付出代价，所以很抱歉，这一次，我们似乎得在法庭上见面了。”
　　迟延终于抬眼朝他看来，嘴角已经抿平，他静静端详，最后，拿出了自己的底牌。
　　“路易斯这一派已被瓦解得差不多了，不瞒着你，其中手笔，我出了一半的力。师弟，我手上的东西，比你想象得还要多。”
　　本欲找一个最佳时机将冉隽停带走，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计划因许珩的出现被打乱了。
　　许珩皱眉，指尖停顿。
　　他知道迟延在F国吃得开，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介入了政局。
　　迟延才多少岁？
　　四十。
　　“许师弟，若是我想，可以悄无声息地带着小隽离开F国。现在过来找你，只是知道你心里带恨，师兄弟一场，我只是想，离开之前，该给的补偿，我不该欠下。”
　　“当然，我也答应你，不需要你再出手，我会将路易斯应有的处罚提前，绝对不会牵扯到宋记者分毫，此外，这件事可以是宋记者的独家。”
　　他施施然的样子没有半分亏欠，反而平静至极，也淡定至极，他坐在棋局的另一方对弈，此刻胜局已定，所以他尽在掌握。
　　迟延还是这幅样子，似乎这个世上就没有能让他为难的事。
　　许珩心里忽然想笑。
　　冉隽停在狱里担惊受怕，生怕迟延因为他惹上路易斯而前途受阻，但眼前这位呢，直接将路易斯踹下了台。
　　他大意了。
　　“冉隽停是有罪的，这一点，我不想让。”许珩直言，说实话，此刻心里已经没了底，若是迟延坚持无罪释放，他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这是宋楠的原则。
　　迟延却退了一步：“只要他承认有罪就可以了吧？”
　　无论是大罪还是小罪。
　　许珩有些许诧异，但想了想，还是叹了一声，犹豫片刻，端起了桌面上晾了许久的咖啡。
　　许珩思索了许久，还是将最后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告诉了宋楠，这毕竟是他守了挺久的新闻，也应该有他一份力。
　　但在得知冉隽停的可能性最终判决后，宋楠从吃完晚饭就开始沉默，然后就坐在电脑前，打字的声音就没停过。
　　许珩洗好碗，收拾好小出租屋内的垃圾，又打了个电话给云翳鸣，然后才过去哄他。
　　宋记者认真工作的时候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上面，可现在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许珩叹气，单手支着桌边，俯身虚压在他身侧，侧脸挨着宋楠的耳朵，声音轻轻柔柔：“生气了？”
　　宋楠岿然不动，手上动作也没停。
　　许珩眉梢轻微动了一下，看向电脑屏幕，打开的文档上只重复敲着一个字母。
　　Fuckfuckfuckfuckfuck……
　　许珩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楠现在已经学会不藏着情绪了。
　　真是很好的现象。
　　听到他笑，打字的手就停了。
　　宋楠斜了他一眼，侧过身去，摸着耳朵站了起来，半靠在桌面上，双手自然垂下。
　　“所以，冉隽停还是避免了牢狱之灾。”
　　判十缓三，鬼知道拉了多少替罪的过来。
　　许珩直起身，长腿跨过椅子，站到他面前，纠正道：“是三年缓刑。”
　　他上身前俯，将人推着坐到桌面上，然后双手支在他两边，静静平视着他。
　　“你当我傻吗？三年的缓刑，他背后没人撑着才有鬼。”宋楠不满，看向他时有撒气成分在，“他还真是请了个挺厉害的律师，不会是你吧？”
　　许珩笑容更加愉悦：“在你这我评价这么高啊。”
　　“别跟我扯。”宋楠皱眉，“冉隽停手上的脏事只多不少，判他死刑都不为过，三年缓刑，你们是不是疯了？”
　　“别生气。”
　　许珩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手勾着他的大腿将他从桌上抱了下来，伸脚勾着椅子腿，利落地抱着人坐下，动作流畅又迅速，宋楠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搭在了他肩上。
　　“帮他的律师是我一个师兄，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许珩摸了摸他的后腰，眼尾往上一勾，脸上的笑意加深，“冉隽停和他应该是有点不一般的关系的，所以才想方设法将人拽出来。”
　　宋楠一听就觉得这人三观不正：“所以，因为这份私心就要包庇一个杀人犯了？”
　　许珩眼里眯着笑，落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我这个师兄可没什么原则，道德感在他面前还比不过一道爱吃的菜，这一辈子，恐怕就动这么一次心了。”他靠着椅背，目光一寸一寸流连在他脸上，“冉隽停落在他手上，未必好过。”
　　宋楠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又一把捧着他的脸，逼近，眼里透着冷意：“你在替他合理化他的行为？”
　　没用什么力道，跟挠痒痒似的，许珩低笑着松开手，双手作投降状：“宝贝，冤枉啊。F国法律本就低于权势，迟延在这边的势力可不小，这十年有期还是我硬性要求的，否则，以他手上的关系网，冉隽停连电子镣铐都不用带。”
　　他叹气，手覆在放在脸边的手背上，手指扣紧，语气忽然委屈：“我有什么办法呢，他拿权势压我，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动，要不是念及和我还有层同门的关系在，现在冉隽停可能已经被悄悄接走了。”
　　宋楠说不上有多意外，但在听到迟延拿权压他的时候更不爽了。
　　“他怎么回事？F国律师的门槛这么低吗？”他手上的动作换成了揉，又摸了摸他耳朵，对他的语气总算是温柔了些，“真是什么人都能当官了。”
　　那双手上略有薄茧，抚在耳边的软肉上，微微发麻，许珩眼里融化了浅浅的暖意。
　　“就是啊。”他跟着抱怨，隐约多了丝谴责，哄得宋楠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他身体动了动，脚尖点地，双手直接搂住了许珩的脖子。
　　许珩像是蛮喜欢这个姿势，笑眼弯弯的：“不过他答应过其他涉案人员一个都不会放过，路易斯一派的死刑没跑了，而且，相关报道由你来做。”
　　“不要。”宋楠直接拒绝，眼里都是嫌弃，“这个案子本来成分就不少，遮遮掩掩的，敏感得很，这样的报道没什么意思。”
　　许珩猜到了，也早就拒绝过了。
　　“那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宋楠身子一僵，没回答。
　　“你以后少跟他接触。”他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迟延那样的人很危险，“与他相关的事都别沾边。”
　　许珩难免失笑：“我发誓，我只与你相关。”
　　宋楠复又一怔，下一瞬耳朵尖都红透了。
　　“谁问你这个了。”他揉了揉鼻子，避开视线，伸手盖住他的眼睛，趴在他肩上嘟囔，“许律师脸皮越发的厚了。”
　　许珩低声笑，也不躲，就这么让他捂着。
　　小小的出租屋内此刻竟显出了一点热闹的氛围，他们像极了相恋多年的恋人，久别重逢后安静的相拥都是幸福。
　　宋楠的变化许珩看在眼里，无论是性情，还是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