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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堂前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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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灯光通明，御锦并没有选择走大路回家，而是从小巷里穿过，一路来到了丞相府的后门。
很多时候御锦都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虽然已经身居高位，却还是总有不真实感围绕着他。
他偶尔会选择这样来逃避府里的人，让自己清净下来。
轻叩了几下门，里面的锁卡的一下开了，柳翠从里面探出头来，她手提灯笼给御锦照路，“少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在外面逛了会儿。”御锦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些乱的衣衫，柳翠微微侧身给御锦让路好让他进来。
丞相府的后门开在花园的最外侧，这里鲜少有人经过，门的右侧有一方亭子，里面置有一对桌凳和书柜，御锦要是不想在书房呆着往往回来这里消遣时间。
柳翠不慌不忙的走在御锦前面，今天御锦一天不在府内，自然是对府中发生了何事一无所有，这个时候管家也已经睡下，她成了那个唯一可以传达的人，“今天又有人来送画像了，还有的是府里的开支貌似有些不太对，我听说仓库里的东西也少了好几件，明天管家大人估计会来找您……”
丞相府的仓库还能丢东西？御锦皱了皱眉，心里不禁在想到底是哪个贼胆大包天，敢偷到丞相府来了？还有画像是怎么回事？
“先前送画像的那些人多是商贾之女，好推脱，这次却是前户部尚书的长孙女。”柳翠心里暗骂李长根那个老东西，自己做了错事还需要小辈来替他还债吗？人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御锦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脑瓜里的算盘打的那是啪啪响，更是准备祸水东引一下，说不定有奇效呢，“画像还没拆吧。”
“没，放在您桌上了。”
眼见马上就要出花园进大路，有侍卫正在巡逻，御锦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行，灯笼给我吧，你从这边回去也安全方便，我先回房间去了。”
“好。”柳翠双手递上灯笼，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御锦，她一下子被烫的蜷起手指，不知何时，与御锦肌肤相碰竟会让她的心跳顿时快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些红晕，好在现在是夜里，并不能看的清楚。
御锦并没有发现柳翠的异样，从善如流的和柳翠道了晚安向卧房走去。
卧房外有几个丫鬟站在门口值班，看到御锦回来纷纷倾身向他行礼。
屋里没有点灯，刚关上门御锦就卸力一般靠在了门上，一天劳累，现在竟是半点力气也抬不起来。
变数也竟在他放低警惕的一瞬间，寒光突现，竟有一把匕首从前紧紧扣在了他的脖前。
接着桌上的烛台凭空开始燃烧，御锦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这人头上居然有角，其中一只像是羊角，和羊角不同的是它却是直的稍微有些弯度，上面有盘旋着的纹路；而另一只竟然是断的，从底部断开，坑坑洼洼，毫无规则。
御锦无法忽视的是这人眼神狠戾，眼里猩红，他咬牙切齿道，“御家小儿还我宝刀！”
御锦：“你别动，让我摸一下角先？”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
御锦此时已经抬起了胳膊，那人生怕这人真的能上手摸角，足下轻微用力直接到了房间的另一头，站在窗边与御锦遥遥相望，手里的匕首还泛着冷光。
没有了威胁，御锦拍了拍手从地上坐起，实不相瞒，他刚才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腿软，这个时候能站起来已是奇迹，刚才有一瞬间他能感受到这个人想杀他，手上也是莽足了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匕首到了他脖前就是差那么半个手指头的距离，之后再怎么使力也前进不了半分。
“你那么站着就不累吗？”御锦此时已经坐在了桌边开始喝水，随后将腰上的玉佩拿下来放好，“我准备换衣服休息了，你不会打算在那儿站一天吧。”
那人没有动，保持着一个姿势，只是当御锦有动作时他才随着御锦的方向改变防卫姿态。
“来人啊！上热水，我要沐浴。”御锦虽然对这人好奇，但只有那么一丁点，只要确认这个人对他没有威胁就好，他要是想呆着就呆着，不就是和平共处一个晚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门外的丫鬟们得到指示开始向水房那边提水，把浴桶放好后往里倒入热水，丫鬟们进来竟然没有发现那个人。
御锦不禁开始寻找那人的踪迹，平视一周没有找到，想到那人足力异禀，该不会……一抬头，果然看到了蹲在梁上，抱着房梁的……刺客？他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瞪着御锦，匕首已经被它挂在了腰间，他似乎有些怕高，身体竟然打着颤。
等丫鬟们都退下后，御锦才向那人招手，“下来啊，难不成你还想在上面呆一夜？”
那人沉思了一会儿直接跳了下来，向御锦走来，眼里面露疑惑，接着犹犹豫豫的开口，“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御锦不以为然，直接背对着他向屏风走去。
那人不信邪，又想上去袭击，这次和之前一样，匕首刚到御锦的后心口便再也无法前进半分，而这次并不是半指的距离，而是有足足一指的距离。
“你应该怕我，怕我的长相！怕我会对你不利！”
御锦转身看向他，“嗯……目若寒星，面容刚毅俊美，眼神确实有些吓人，不过没关系，你也伤不了我不是么？”
这人突然被夸，脸竟然红了起来，御家小儿居然夸他长的好看唉……但是，他不能被美言所迷惑！使劲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谁说我伤不了你！迟早有一天我会拿回我的东西！”
“不说别的，你总得告诉我名字吧。就算你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才行，你说是不是？”御锦已经脱到了最后，就剩一条裤子了，而那人还站在他旁边。
“九诚。”那人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什么？”御锦正在脱裤子没有听清。
“我说我叫九诚！一二三四五的‘九’！诚实的‘诚’！”
“噗嗤。”御锦偷笑，一二三四五的‘九’，这是什么个介绍法啊！还有，“你真的要看我洗澡吗？”
九诚这才发现，御锦已经脱的光光准备进浴桶了，他脸再一红，磕磕绊绊的低吼道，“不知廉耻！”接着绕过屏风消失在御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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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早就这么开心。”何晏揉着太阳穴，宿醉的他还没完全醒过来。
昨晚何晏和御锦分开后被工部和户部那些人叫去吃酒，李长根那人被拽下来后连带了不少他的同党，皇上自然对何晏手底下的人更为信任，让工部的人填充了户部的位置，缺少的那些则准备从今年的新生里开始选。
“我有开心吗？”御锦始终都压不下微弯的唇角。
早上御锦一睁眼就看到九诚在他旁边站着，看他尝试着各种办法杀自己，结果都是失败，最后就连近身都近身不了，只能蹲在房梁上看御锦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出去，气的牙直咬。
“有啊，不过我劝你今天不要这么开心。”何晏偷偷得体型御锦。
“怎么了？”
“我刚听说，太上皇病了。”三人关系虽好，但是面上还是要做足，“吴淼心情肯定好不了，我们也别触霉头。”
“行。”御锦瞬间拉下嘴角，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好在今天上朝之后没啥大事儿，应该是因为“太上皇病了”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所以结束的格外快，吴淼步履也没之前轻快，带上了焦急，毕竟是皇家的家务事，即使是亲密好友也没有过问的权利，一结束俩人就回各回各家了。
御锦头一次下朝就回府，还赶上了吃中午饭。
柳翠看到出现在门外的御锦摸不到头脑，不安得问道，“少爷……您是不是心情……？”终究“不太好”三个字没有说出来，因为自家少爷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嗯？怎么了？我只是回来吃个中饭，不要这么惊讶，今儿饿了，让厨房多做些肉。”毕竟他房间里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个人。
“好嘞！”御锦一向吃的少，今天竟然要求多做点，明显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胃口大开，柳翠激动的差点落泪，连忙跑去厨房亲自吩咐。
柳翠走后沿着石板路没走几步就到了卧房，御锦轻推门，房间里格外亮堂，早晨开的窗户并没有关上，他瞅了一眼角落，果然看到了九诚，他依旧蹲在那里，那里是房间里唯暗的一处，他一动不动，眼睛闭着，竟然是睡着了。
御锦上前推了两下没有推醒，只好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手绕过他的膝盖，把九诚公主抱了起来，第一下没有抱动，这人怎么这么重啊！第二下卯足了力气才把人堪堪抱离地面，还是走一步一喘走一步一喘，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路程硬是把他累的满头大汗，喘的停不下来，还好九诚没醒，把他安稳的放在了床榻上。
御锦这才真正看清九诚的面容，竟是少年从青年转变的俊朗面孔，看起来很小，约么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看到那角御锦立马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九诚应该不是人，大概是“妖”，“妖”怎么可能和人一样？他可是能随意改变自己相貌的啊，年龄更不能从相貌上判定。
“疼……”突然的呢喃把御锦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是九诚他居然在扣自己的断角，不少骨屑从上面掉下来，角的中间也有些发红。
“唉，别扣啊！”御锦啪啪两下打在了九诚的手上，他果然安静了下来，只是面上还是难受，没法，不知道摸一摸能不能安抚他，咳咳，虽然他早就想摸很久了，于是他单手摁住九诚的双手在头顶，另一只手轻轻蹭着断角的边缘，颗粒感充斥着指腹，有些刺刺的，手感也说不上好，可就是觉得摸的舒服，让御锦舍不得放开。
梦中九诚梦到了多年前的大火，遍地尸骸，他在火中独自行走，衣衫褴褛，早就被大火烧的看不出原本样式，突然似乎有人叫住了他，他转头并没有看到人。
突然，雷光乍起，雷声滚滚，无数人在盘旋着的乌云中控诉他的种种罪行，接着是一把利剑向他劈来，按理来说应该是无尽的黑暗与折磨，这下却突然转变诚了歌舞升平的画舫，一美貌女子柔若无骨得靠在他的身侧，青葱温柔得抚着他的角，他的角，也没有断……一切还是最初的样子。
多好，他还想再多呆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