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向你》爱吃鱼的二土

8、玻璃玻璃玻璃豆腐

　　多多的爸爸走路每一步都很重，踏在楼梯上，再带上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总是咣当咣当的响，碰到一起，多多每次一听就知道这是爸爸要回家了。

　　这么关注外面脚步声的动静，多亏了多多有点时间上午偷看电视练出来的。

　　一边是想要偷偷看电视的欲望，一边耳朵还需要留意外面的楼梯的各种声响，带着这种刺激感，多多日子久了就逐渐熟悉了家里不同的脚步声音。

　　从这一点就知道了吧，多多一向是怕爸爸的。

　　爸爸常常教育自己的时候就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虽然日常也是笑嘻嘻的，但可能积威太深，常常教育多多时是一个急性子，经常暴躁。

　　多多始终很难从心接近父亲，再加上他总是喜欢强加自己的思想给自己，对于多多这样散漫的性子，做事干活可以说互相都是折磨。

　　当然他也是一个好爸爸，多多很多第一次的经历都是爸爸带着尝试的。

　　他逼着自己去面对一些规则，多多很多小事的规矩也是爸爸教育的。

　　比如暑假上午做完作业，下午才能出去玩，比如格外关心的吃饭问题。

　　当然爸爸才不管多多到底搜集了什么样子的石头，他对这个没太多兴趣。

　　进门后，注意到在阳台坐着的多多，他走过去，看着正在将盒子整理盖好的多多，似乎今天心情很好，笑呵呵的说道：

　　“今天多多你想吃什么？”

　　多多自己很难一下子想到，自己真的想吃的，加上今天是超标的零食导致的还饱饱的肚子，摸了摸小肚子，摇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

　　爸爸没注意到多多已经隐隐有些突出的小肚子，自顾自的，这时候爸爸就进入了厨房。

　　打开冰箱看了看家里的食材，不一会就出来和多多商量道：“今天给多多露一手，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玻璃豆腐吧，真的很好吃，正好家里有豆腐，我刚提回来的你外公他们地里的小香葱。”

　　然后就利落的开始动起来，爸爸很爱给多多吃豆腐，认为那么嫩的食材，容易消化又很好吃。

　　多多也没有发表最后拍板的机会，爸爸就兴冲冲跑进厨房，开始动手做了，她也好奇玻璃豆腐怎么个做法，便也进了厨房。

　　没一会，爸爸就注意到狭窄的厨房里，多出来的小监工，递给多多几瓣蒜，让多多帮忙剥蒜，然后一边问道：

　　“今天规定的作业都写完了吧？一会我要检查的。”

　　多多回道：“当然写完了，中午我去爷爷家吃了饭，然后去河坝玩了玩。”

　　汇报完，爸爸和多多又开启了沉默模式，多多感觉到这样不自在的气氛，也知道爸爸是憋不出什么话来的，他偶尔和多多像话痨一样，偶尔这长时间的沉默也是震耳欲聋。

　　多多主动开始和爸爸聊今天遇到的狗、还有久久哥哥以及捡回来的石头。

　　蒜很快剥完，多多洗了洗递给爸爸，也不走，继续看着爸爸的动作，

　　继续聊起今天的生活，爸爸听着多多噼里啪啦的倒豆子发言，知道这个藏不住事的小丫头越说越激动，在小厨房里走来走去。

　　爸爸也不吱声，由着小丫头说着。

　　专注着案板的工作，把葱白切得细细的，蒜也切成蒜末，豆腐切成片状，备好食材后，就开火倒油。

　　油温达到六七成熟，爸爸小心翼翼的把切好的豆腐片放进去，每一片都分开，火不算大，爸爸还是让多多站的稍远一些。

　　多多看着白白嫩嫩的豆腐上面染上一些金黄色的油，滚烫的油顺着豆腐的缝隙，浸进豆腐的这种细微的褶皱中，然后褶皱上形成一个个有些焦焦的外壳，薄薄一层，很快一片一片的全染到金黄色。

　　单单煎好的豆腐的就有着诱人的豆香味，多多左右瞧一瞧煎豆腐的样子，想着它外脆里嫩的效果。

　　爸爸继续倒出一些多余的油，把接着葱蒜末倒入锅中爆香，一股葱香味代替刚才清淡的豆香笼罩了整个小厨房，这又浓郁又清新还带着点微微的呛人的蒜香，多多满意的看着。

　　再加入豆腐，最后倒入一个淀粉水加盐、酱油勾芡，收汁出锅啦，多多看着这带着葱香味的热气的豆腐，迫不及待的要端出去了。

　　豆腐表面被一层透明的啫喱状的包裹住，还能看到豆腐里面透着的焦黄，一些葱白和蒜在一层一层的粘稠的中偶尔点缀，一道看起来就晶莹剔透的菜肴就做好了，这道清爽的菜品便是玻璃豆腐。

　　多多虽然不饿，但是她还是嘴馋的紧，好奇这道菜的味道。

　　爸爸将他认为的大菜做好，又急忙烧了一个青菜肉片汤，配上米饭，让多多端到外面的餐桌上。

　　多多摆好饭菜就坐在小饭桌上，等着爸爸一起过来就可以吃了，妈妈这时候还在单位忙着呢，一般也等不到她回来吃晚饭。

　　多多不是在爷爷奶奶家混一顿，就是跟着爸爸勉强吃一吃，有时候爸爸也跟着多多去爷爷奶奶家吃饭。

　　爸爸当然不知道，多多今天吃了很多的零食，还不饿，父母又总是认为小孩吃的太少，总想让她多吃一点，给多多夹了好多豆腐。

　　多多也确实很喜欢玻璃豆腐的口感，有一种家常的温和，入口特别柔软，豆腐的香味在葱和蒜的加持下显得更加突出，葱香味也不落下风，满口都是，如后调一样持久。

　　蒜通过加热，辛辣味减半，多是葱香味相得益彰的蒜香，给这道菜增加了些解腻的风味。

　　外面的芡汁不仅特别的好看，还特别挂汁，让所有的味道都可以包裹在口腔里，柔软咸香的酱汁，然后豆腐微微的脆口外皮，带了点焦酥，还有咬下之后豆腐的豆香味，整体和谐的存在着。

　　多多虽然逐渐有些饱意，但由于害怕老爸，可能会变生气的吓人气势，不敢说自己本来就饱着的。

　　加上玻璃豆腐真的很适口，一不小心的又给吃多了，爸爸很开心，今天的光盘是对他厨艺最好的赞美。

　　吃晚饭，多多站起来暗暗的揉了揉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默默消化这一波接着一波的饱意，也不敢直接坐下，多多感到这次都吃到了嗓子眼了。

　　她暗自锤了锤胸口，想快点把嘴里的消化下去。

　　悄悄看了看爸爸，爸爸果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打开电视，开始放起了新闻联播，偶尔唱着点小调，便回去开始收拾洗刷餐盘。

　　多多看着打开的电视，注意到进入厨房的爸爸，便找到遥控，找到还在播放的动画片频道，站着就开始看了起来。

　　爸爸动作很利索，收拾完厨房，看到站在那里看电视入神的多多，提醒了句站远一点，就拿出一本史书，就在小饭桌就着灯光，看了起来。

　　等到动画片播完了，多多有些意犹未尽，瞄了眼旁边小饭桌的爸爸。

　　爸爸显然听到了动画片的片尾曲，没有一句废话，让多多拿出她的暑假作业来。

　　多多当然不敢反抗，虽然心里还想着刚才的动画，但也磨磨蹭蹭拿出暑假生活，接下来就只听的到爸爸质问声音：

　　“这里都不会做吗？我看你就是太马虎了！”“这样简单的题怎么算错的？你你你，怎么这么笨呀！”

　　多多一般这时候都怯懦于父亲的大声，回答时总是没有什么底气，有时候甚至说不上话来，只能祈祷检查时间快快过去。

　　还没等爸爸探究清楚多多最后一题的解题思路，就听钥匙扭转门锁的金属碰撞声音，多多心里一喜，妈妈终于回来了。

　　爸爸似乎终于意识到今天情绪又一次上头，收拾好今天的说教，盖上书页，站起身来，两人都走到门口。

　　妈妈抬头便看到，两个高兴地就来迎接自己的，一高一矮，妈妈换好鞋，揽过多多，先问了问今天多多都去干嘛啦，多多也很激动的想把所有事无巨细的告诉妈妈。

　　父母都习惯了多多总能把每天各种小事夸大，似乎不管多小的事情，在多多这里都是有趣又充实的故事。

　　多多缠着妈妈一路说到沙发上，妈妈有些累，但始终笑着、听着多多的讲述，偶尔颠三倒四，讲的不清楚的地方，还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多多喜欢和妈妈倾诉，妈妈总是认真听自己讲那些没有重点的话。

　　又过了没一会，爸爸抬眼一看，多多睡觉时间到了，打断还在讲废话看电视的多多，叫多多赶紧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多多上床了，可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多多按了按自己还是鼓鼓的小肚子，转移自己注意力想想别的各种事情，好一会儿才带着一肚子的饱意睡着。

　　随着多多上床，家里终于安静了，妈妈在沙发上仰头闭了闭眼，疲惫的想着，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新的一天，太阳晒屁股的时候，多多哼哼唧唧的，伴随着父母此起彼伏的大嗓门，也爬起来了。

　　多多这睡的一晚，睡的也不安稳，多多在各种光怪陆奇的梦里穿梭来穿梭去。

　　本以为这一晚之后应该就好了，可是多多早晨还是很难受。

　　起来的时候肚子还是鼓鼓的，还带着一些热热的温度。自己按按肚子，里面似乎还有没有消化的东西，也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但多多担心挨骂，就还是忍着，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也喝了点粥。

　　早晨总有些兵荒马乱，还需要上班的父母也没有注意，这个本来吃饭就不省心的小孩，今天早晨有些不对。

　　只叮嘱多多今天要做的，还有应该注意的安全问题什么，就赶着去上班了。

　　多多听着爸妈的话，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望着他们准备出门的动作，直到他们出门。

　　多多喝完眼前的粥，就站起来，模仿着以前妈妈在自己消化不良时的手法，顺了顺自己的胸口，按了按自己的肚子，似乎听到里面食物、水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难受了。

　　直到快到中午，做完作业，就在沙发躺着，多多的情况确实变得更加严重了，开始有些畏寒，脑袋晕晕的，想吐也吐不出来，拉来毯子盖着，发热了。

　　妈妈中午回来准备给多多做饭来着，结果开门一看就是多多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样子。

　　多多总算告诉妈妈，自己难受了，妈妈伸手摸了摸多多的额头、肚子，也不着急，这样的事情在多多短短的年纪已经发生太多次了。

　　妈妈也从手忙脚乱，到现在就皱皱眉，她已经对多多因为消化不良发烧的情况，极有经验了，准备物理降温，给吃了消食片。

　　问清楚，多多昨天到底都吃了什么，才发现多多昨天吃了太多零食和豆腐。

　　哎又是豆腐，妈妈叹气，爸爸总爱做的豆腐，总说也不听的。

　　明明多多因为豆腐吃多了闹了好多次肚子了，他还是我行我素，认为豆腐营养丰富，容易克化，你看又让多多闹肚子了。

　　妈妈暗暗想过，其实是爸爸太爱吃豆腐了，所以老记不住这些。

　　等了半小时，多多也没发汗，肚子还是难受着，低烧一直不退，妈妈还是给多多穿了件外衣，带着多多去了卫生室。

　　多多难受着，也知道自己得去打屁股针了。

　　生活不易，多多叹气。虽然从小到大快变成卫生室常客了，也还是畏惧安静的卫生室氛围、消毒水的味道，以及虽然还多多年纪还小，但是也感觉有些似乎是羞耻的屁股针。

　　妈妈还得回去上班，将打完针的多多，带回家后，就让多多躺床上睡一觉，发发汗，给多多说好：

　　等晚点自己回来，再给多多喝点粥，多多难受的也没有力气回话了，只想快点睡着，逃避着混沌又难受的状态。

　　这一病，多多把和久久的约定完全忘记了。

　　而久久呢，在昨天的地方等了好久，也忘记问多多的家的住址，等不到多多，又拖着零食袋，去了昨天捡石头的河边，坐在昨天那片树荫下，夕阳落下。

　　知道今天等不到多多的久久，想着，也许以后很难再见到这个野趣的小孩了，带着小小的遗憾，回到酒店，准备第二天接下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