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向你》爱吃鱼的二土

3、江记串串香3

　　对面的男人终于收起了刚才凌厉的气势，抬眸贪婪细看此时那半张不设防的脸庞。

　　瘦了，比大学军训完的那时候还要瘦，下颌线都清楚了。漂亮了，脸上的婴儿肥没有了，高原红也消失了，皮肤白皙多了，眼下还有一些晒斑，星星点点的几颗，有些可爱的招人。眼下有一抹青黑，脸上还有些痘，都昭示着最近睡眠不足。

　　祝行久记性好，那身垂着兔子耳朵的睡衣，没记错的话还是那件她大四的时候买的了，有一次她下楼取快递，他来她的学校打球，正好看到她穿着这身睡衣急匆匆跑下来又急忙跑上去，后面长长的耳朵随着身子荡啊荡。

　　看着侧身坐在对角的那个小身影，小声应和着说话，不时还瞄一瞄自己，不安的样子。

　　祝行久停筷，落筷，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轻擦嘴唇。

　　想到刚走到这里，注意到那个熟悉的、在自己梦里时不时出现的背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也有些不敢置信的轻步走去，看着那个满足的吃着串儿的侧颜，一股怨气升起，不免给了脸色。

　　而此时看着真实在自己面前絮叨，想要快速挂电话的那个多多，明明压抑那么久的，日积月累的浓重的怨气消散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现在还在外面，我回头发消息啊，嘉许。”多多不等对面回复，挂掉电话，暗暗吐了口长长的气。

　　多多转正身子，挪回原位，看着眼前正看着手机回复着消息的男人，此时脸上挂着轻松的神情，虽然他生人勿进和悠闲放松的时候一样挂脸儿，但是多多实在太熟悉他了，知道现在祝行久现在心情好多了。

　　难道刚才主要是太饿了，心情不好？本来毛病就多，啥时候还染上这个毛病了，多多一边吐槽，一边打字给佩奇：“刚打电话的时候，祝行久就坐我对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这是什么孽缘啊。”嘉许疯狂发表情包，在沙发上摇晃身子，土坡鼠尖叫。

　　多多回复一个摊倒的猫咪，就收了手机，一抬眼，就看到眼前的人正看着自己，心脏过电，多多强压下胸腔掀起的一阵浪涛，指甲扣住掌心，似乎这样的痛意才能让自己清醒。

　　是的，我又遇到他了，在我们曾经一起来的这个串串店。

　　多多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吃饱了吗？行久哥，我们走吧，别的客人还要用桌子，别耽误他们做生意。”

　　多多看着祝行久真的打算起身，才跟着站起来，轻悄悄挪了挪凳子，站起来，走到档口去结账，祝行久穿过自己，多多视线跟上，看到他在门口站住不动，不知道内心是紧张多些还是有一丝喜悦。

　　“多多，那是你前男友吗？”江姨突然在多多耳边悄悄说。

　　多多一惊，眼睛睁大，疯狂摇头：“不是，不是，就是很久没见的朋友。”

　　江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多多，语重心长说道：“多多啊，要是可能，可以试试发展啊，我看那小伙子气质这么好，没对象的话，估计现在抢手的很，你不赶紧抓住，到时候不后悔死啊。”

　　多多暗暗道：他一直很抢手的，只是狼怎么会在一处定居呢？

　　“而且啊，像朋友、同学这些知根知底的，发展起来最安全可靠了，你听我的，试试，啊。”

　　多多现在想钻进地洞里，囧的不行，她庆幸这些话没被外面的男人听到，哎，自从又一次自己说漏嘴了，家里想给自己相亲，江姨遇到自己来吃，有空的话就问问自己进度，恨不得她来介绍。

　　多多在被江姨提找对象的事儿时，总是无数次后悔自己的那些无所顾忌，熟一点就啥啥都说的那张嘴，真应该piapia打打。
　　“恩恩，行行，江姨我走了啊。”多多朝江姨摆摆手，迫不及待跑出去。

　　站在外面的祝行久将手放进大衣口袋，突然碰到一个尖锐的盒子，想起今天沈天塞自己包里的一包烟，手一顿，拿出一根，用打火机点上，就看着它在那儿燃着，青烟袅袅，天太冷了，凝固了烟味。

　　多多跑过来，一脸红晕，祝行久终于看到过去那抹红的一点儿影子。

　　多多抬头看到，祝行久深邃的眸注视着自己的脸，多多伸出手用手背遮住两颊，两手扇了扇风。

　　“里面有些热啊。”

　　祝行久看着眼前身高还是只到自己的胸前的多多，鬼使神差说了句：“怎么还是这么矮。”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转身，启步。

　　多多这下脸更红了，朝着祝行久的背后挥了挥拳头，跟上前面人的脚步，似乎突然回到以前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候，祝行久身侧一处红光闪烁，多多定睛一看，居然是烟，多多踉跄了一下，几次启唇想问，还是咽下，多多回到现实，几年没见了，不可能还像原来那样的，回不去了。

　　就像自己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每次遇到抽烟都悄悄避开，而祝行久也学会了抽烟。

　　“行久哥，听说你开公司啦，我以为你要回去继承家业的。”多多把今天新鲜出炉的消息向本人传递。

　　祝行久嗯了声，低头，看到那个脑袋被毛茸茸的兔耳帽子遮的严严实实，突然那个脑袋冲到自己前面，停步，多多抬起小脸，仰起脖子看着祝行久，微微侧头指了指拐角的一个方向：“不早了，行久哥，我家在那边，我走了啊。”

　　说着就要跑，还没跑两步，祝行久眼疾手快，抽出大衣里的修长充满力量的手，拉住兔子耳朵。

　　“跑什么啊，跑得过我吗？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多多失去遮挡，脖子一紧，她赶紧停步，两手抓住帽子，祝行久松开手，多多赶紧将帽子这个保护伞给戴上。

　　“很近的，就前面，不用送，我经常走，很安全的。”多多企图挣扎一下，她不想让祝行久知道自己的住处。

　　祝行久转弯，径直往前，多多无奈泄气，过去这些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赢过啊。

　　祝行久将人送到单元门口停步，他知道无论如何多多不会带自己上去的。

　　“好啦，谢谢行久哥送我回来，天这么冷，你也早点回去吧。”

　　祝行久朝多多摊开一只手，伸向多多：“手机。”

　　多多放在衣兜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微眯眼睛，警惕道：“干嘛？”

　　“你把我拉黑了吧？”祝行久的话如同一阵响雷，在耳旁炸开，多多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没想到祝行久直接拆穿她，说好的成年人的体面呢。

　　“嗯？不把我放出来吗？”祝行久微微附下身子，在多多耳边说道，多多从耳朵窜起一阵痒意，后背一麻，蔓延到脚趾，她赶紧将脖子往后一缩，抑制内心持续泛起的闪电。

　　眼见着一双大手也要落在自己刘海上，多多直接往后跳一步，抱住脑袋，将帽子往前拉了拉，只露出眼睛以下。

　　“别摸啊，好几天没洗了，头油！”多多警告道。

　　祝行久收拢手指摩擦，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抬了抬：“手机。”祝行久重复道。

　　多多迟疑了一会，知道正面刚的话，自己不可能占上风，憋着一股气将手机抽出来，解锁，打开社交软件，熟练的输入祝大壮，一边还直起手机，遮掩一下，防止祝行久看到。

　　“别偷看啊，我来改就好了。”祝行久达成目的，也不得寸进尺，收回手，又揣进兜里，仰头看小区晚上的树木。

　　改好，多多伸长手臂，举高，将界面朝向祝行久。

　　“行了吧，赶紧回了，要冻僵了。”祝行久看了两秒，多多就飞快收回，害怕祝行久看到那个备注名称。

　　“还有别的呢？电话，□□。”祝行久坚持道，

　　“好好好，全都放出来。”多多一顿操作，一一给祝行久看。

　　祝行久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等到多多手机震动才挂断，警告道：“别再拉黑了啊，你不能总把我丢下的，下次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多多乖巧的点点头，就往单元里跑去，按下密码，听到门锁一开，多多正要推门，瞄到还站在黑暗中的高大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推了一把大门，她转身跑到祝行久面前：“少抽点儿，对身体不好。”

　　话音还没落下，多多又跑回去，大门还有一条缝没关，多多加了点儿力推开一些，钻进去，一溜烟消失在楼道里。

　　祝行久看着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切的微笑，将手里烟捻灭，扔进垃圾桶里，看着三楼的一处黑暗照亮，才提步离开。

　　多多跑得气喘吁吁，开门才停下慌张的脚步，靠着门歇了歇，才换鞋。手指插进头发里，抓了抓脑袋，多多懊恼自己刚才的大嘴巴，他都是成年人了，你这么说又越界了，难道别人还缺你一个念叨的人吗？

　　丧气的游荡回沙发上，瘫倒，现在还觉得今天遇到祝行久像是梦里的事那么不真切，而且还是噩梦。

　　难道又要沉溺于他的好吗？明明他只是把你当成朋友、妹妹。多多翻了面仰头看着吊灯，伸手揽住沙发上的玩偶，紧紧抱住大玩偶抚摸，感受着毛茸茸触感带来的平和，似乎获得短暂的平静。

　　蹂躏了玩偶好一会，多多才放下，打开手机，看着嘉许发来的十几条微信：

　　“前方战况如何？”

　　“我刚才又去搜刮了一些祝行久的近况，你要不要看啊？”

　　“哎哎哎，你们这么久没见还有这么多话聊吗？还没回啊。”

　　“你看我找到的照片，这男人，怎么还越长越妖啊，看照片那个性张力都露出来了，喜欢他的估计越来越多了。”

　　“虽然你以前总说他多好，可是他还是给你带来了很多伤害啊，又回到以前那样朋友吗？多多，你又要花几年才能走出来？”

　　“多多……你还好吗？”嘉许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没什么，猪猪，你还不知道我吗？超级能忍的，现在我的处境还有什么比赚钱重要吗？”多多重重的按下输入，像是在对自己强调什么。

　　“哈哈哈哈，虽然我还没有成长成富婆让你依靠，但是不介意偶尔让你吃吃软饭哦。”嘉许嘻嘻哈哈打岔。

　　“哎，我也想被你包养呢，就是估计某个陆宅男，又要控诉我占据爱人时间啦。”多多笑呵呵回道。

　　“男人如衣服，姐妹是手足，你还不相信我蜀道山的能力？”

　　“哈哈哈哈哈，亲眼目睹还有什么不信呢？猪猪小姐。”

　　“哼。”嘉许发来小猫挥拳头的凶狠可爱表情。

　　“好啦，好啦，我要去洗漱了。”多多收了手机，回到一片安静的家里，都听得到外面车辆在大马路上狂轰的声音。

　　多多起身，一身疲惫挂在身上，钻进浴室，在烟气缭绕的卫生间里，什么都不去想。

　　直到躺在床上，进入梦乡，多多躲进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